杨希默然,孙祖杰这才说道,“这种事情,你不要再提了,恶心!陈家,现在不管他们想谈什么都不用理,晾着!”
连孙祖杰都如此憋气,陶总自然更加憋气,但是他是一号,孙祖杰可以躲,可以不提,他却没有办法,只能忍着气,开始安排起来。
广南反腐肯定是坚持不下去了,也只能停下来,监委的一些同志也要调回来,不过就这么退步,陶总还是不能接受。
“朋林同志,你告诉那些人,人可以不抓,但是到了退休年龄,就给我滚蛋。还有一点,中枢不追究的前提是,正阳同志在广南的工作,也不能被干扰!”
说完陶总咬牙切齿的说道,“老虎打不得,那就打苍蝇,多打几个苍蝇!”
话虽如此,但是眭朋林都知道陶总这番话外强内荏,根本吓不着人,不过也只能这么说了,总要留点面子。想到这里,眭朋林就觉得一阵阵憋气,谁能想到,这陈家竟然掌握了这么多黑材料!
陶总、孙祖杰憋气,退休在家的宫老听到了这些之后,苦笑得摇摇头,这封举报信中也有他们家狗屁倒灶的东西,他先是把家人狠狠的骂了一顿,让他们退出广南这个是非之地,把屁股擦干净。
宫老的弟弟永和恨得牙痒痒,“陈家这帮子人,真是太过分了,竟然在番禺……”
“你放心,你那些丑态,人家不感兴趣!” 顿了顿,宫老问道,“有哪些人上了榜?有名单出来吗?”
“目前还不清楚,不过传说有百花王!”
“龙元健这个人越来越不像话,被赶出了中央局之后,也不收敛,到处跑来跑去的,也不知道搞些什么。这一回栽在番禺,也算是报应!”
宫老想了想,开始给金书记打电话,出了这么丢人的事,中枢颜面大失,不管是为了威慑也好,还是警告也罢,也要拿一些地方势力开刀,大老虎碰不得,中小老虎还是要抓一抓的。
所以一些比较腐化的人,乘着这个机会好好收拾一顿,这种事情不要中枢提出来,老金要提出来,主动帮着中枢分忧,让中枢那些位的怒火有地方发泄。
比如这个龙元健,孙祖杰对他一直不满意,虽然打掉了一些党羽,但是他在石油系统还有不小影响力,那就继续查一查,再清理掉一些人。要是还不收敛,中枢拿下甚至枪毙华委委员,又不是没有先例,真以为他有什么特权不成?
已经退休了,宫老很清楚,他不可避免的开始走起了下坡路,现在要做的是守住已有的人脉,龙元健这样招蜂引蝶的家伙拿掉,正好可以对外界有个交代,减轻一些压力。同时也可以有效地整合内部。
另外有些事情,也要趁着这个东风解决掉,比如最近对滇南的一些调查,好家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帮子地方官整天都在想干什么呀,以为天高皇帝远,就无法无天是不是?
就在宫老在家里指示老部下主动为中枢分忧之际,滇南昆州市委书记高家平正在东海,他想办法托关系找到了闵老,他不是想求官,而是想解脱,赶紧退居二线,滇南那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如果可以重来,高家平绝对不会对孙祖杰说不,孙祖杰的要求也不过分,配合一点,压一压房价,然后换个地方当省长,这也是提拔吧。
可是他当时不愿意离开杭城,就拒绝了,结果怎么也想不到孙祖杰会那么狠,直接把他的亲信爱将抓了起来,判了死刑,然后一脚把他提到了滇南,要不是闵老说情,他连昆州书记都做不了。
但是在昆州待了不到一年,高家平就受不了了,这滇南都是什么人呀!高家平虽然得罪了孙祖杰,可他也是一等一的人物,杭城在他的手里玩出了花,所以他根本就看不上省里两位主要领导。
一个整天这个大,那个大,可是在家里还不如老婆大;一个能力、格局、见识都一塌糊涂的省长,这两个人搭班子,怪不得滇南混成了全国倒数第一。
高家平怎么来的昆城,滇南上下都知道,谁都离他远远的,这一点可以理解,反正他干不了两年,也就要退休了,也无所谓这些事情。
所谓无欲则刚,到了这一步,高家平只想安安稳稳退休,也不怎么管省市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没有事情,他都不怎么出去,躲在家里清闲自在不是挺好的嘛!
问题是他想安安稳稳退休都不成,不断有人打招呼,有的是打着张姐的旗号,那是书记的人;有的是湘南人,那是省长。还有一个什么苏总,据说来头很大,每次从燕都回滇南,书记和省长都要陪着吃饭,吃完饭,还会散散步。
对于这些位神仙,高家平的态度很简单,一概不伺候,凡是经济项目问题,你们去找市长,跟我没关系;凡是官员升迁问题,这些位打招呼的,一概不用。
私底下,高家平也放出了风声,我是戴罪之身,上面有大佬盯着,要是再出事,一不小心就要去狱神庙,我就算敢提拔,你们敢上去吗?万一拽出萝卜拉出泥可就不好了。
这样一来,总算是消停了几个月,可还是不行,前段时间,省里开会,开完会大家一起吃饭,那个苏总又来了,书记叫苏总,省长叫红波,都这么亲热,大家伙也搞不清楚这个人什么来路,反正恭敬一点总没有错。
吃饭的时候,推杯换碟,吃完饭,一群人又去唱歌,他有心不去,没想到书记省长都给面子,他能不去吧,结果这个苏红波喝醉了,一巴掌扇了一个副省长,说“你给我滚远一点”。
说完了,这个苏红波竟然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个狗日的,想去狱神庙就早说,老子想用人,你竟然敢不同意?”
面对苏红波的嚣张跋扈,书记的说法竟然是苏总喝醉了,你们多见谅,而那个副省长则是点头哈腰,赔礼道歉?
副省长道完歉之后,书记看向他,意思是你也该道歉了。这辈子高家平就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所以他直接理都不理,就离开了。
从这件事之后,高家平与省委省政府的矛盾就大了起来,他也下定决心离开滇南,我提前回浙东,浙东不行,我换个省,上院或者下院混个副主任总可以吧!
打通了闵老关系之后,他直接从滇南飞往东海,来到了闵老家中。闵老对他很客气,耐心的听完了他的叙述之后,反而问起了别的问题,“你们省委吃饭,省委副书记钟建安,那个年轻人在不在?他说了什么”
高家平仔细想了想,“不在,他兼任政法委书记,听说去了边境考察警政工作,滇南的扫毒形势十分严峻,他一直对此非常关心!”
“钟建安表现怎么样,有没有与一些人什么有密切的联系?”
高家平猛地明白过来,钟建安这个年轻人很特别,他是青委副书记出身,先去了陇西历练,秘书长转任金城书记,干了几年之后,又调到了山城任政法委书记,而他的第三站则是滇南,省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
钟建安在滇南很低调,很少发出自己的声音,来到滇南之后,他将大量的精力放在了社会治安上,不断出去考察,甚至于滇南最麻烦的云阳州都去了好几次。
私底下,据说钟建安很规矩,除了公开活动以外,很少参加各种聚会,也不与滇南的人走动,对此书记省长都不满,但是钟建安太年轻,背景又硬,谁也不敢招惹。
因此钟建安与滇南省的头头脑脑井水不犯河水,这一点倒是和他有点相像。对了,还有一点,钟建安在滇南老同志那里的口碑不错,他来到滇南后,不断拜访老同志,到各地考察,往往最后一站也是拜访老同志,听取他们的声音。
想到这里,高家平心里一动,他小心翼翼的试探道,“闵老,滇南是不是要出什么事情?”
闵老瞥了一眼高家平,有些怒其不争,“你呀,就是在杭城的富贵窝待得太久了,一点进取心都没有!政治嗅觉也差了很多!”
闵老岁数大了,顿了顿,然后开始了斥责,“你在杭城搞得不错,这一点是公认的,祖杰同志也是认可的。可是他要调控房地产,你偏偏跟他对着干,他让你换个省担任省长,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结果你不听,给脸不要脸,他就只好收拾你了,就这样,他还是留着余地,你那个副省长干了几个月,就转成了昆州书记。
可是这一年多来,你在昆州整天混日子,一点开拓进取的心思都没有,你说说看,你这样的表现,让我怎么给你说话!
现在更厉害了,遇到一点狗屁倒灶的事情,就想着早一点退居二线,你家老爷子要是知道你是这种怂货,就算活过来,也会被你气死!”
被骂了一顿之后,高家平心里反而轻松了,能被骂说明老爷子心里还是在意他的,要不然会这么费心骂他吗?
果然,闵老接着说道,“孙祖杰派钟建安去滇南,就是为了揭盖子,他注意滇南的问题不是一天两天了!”
缓了缓,闵老才恨铁不成钢的说道,“钟建安来滇南一年多了,滇南的事情孙祖杰应该已经了然于胸,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个结果。
你担心的事情,根本不是事,你要好好想一想,你的下一步该怎么走。要是你觉得差不多了,一心退休,我也不拦着你,明年你就可以退下来;要是你还有心做一些事情,还有机会,我可以帮你争取省长的位置!”
高家平有些苦涩,“我这种情况能当省长吗?”
“滇南现在的情况很严重,不仅书记不行,省长也不行,以孙祖杰的性子,大概率会一起拿掉。你的资历能力眼光摆在那里,毫无疑问,你就是省长最好的人选。
孙祖杰早就看到了这一点,要不然你以为你能做到昆州书记!那是为了让你熟悉情况,不是让你养老去的!”
高家平此时彻底明白过来,孙祖杰估计很早就想让他当滇南省长,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一出。真是何苦来哉,要是三年前答应了他,哪有这么多委屈?只是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值得他这么硬打硬上吗?
高家平后悔的表情被闵老看在眼里,心里好笑,挥挥手让他滚蛋。高家平离开之后,秘书满脸惊奇的拿来了一封信,递给了闵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