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勋对于杨永泰没有主动这个任务很失望。
本来段勋是想给杨永泰最后一个机会，如果这个任务做好了，也不是没有和戴勘竞争内阁总理的机会。
可是杨永泰还是让段勋失望了。
而对于戴勘则是更欣赏。戴勘的工作已经很繁重，但他还是接手这个看起来没有多少政绩的工作。而且戴勘丝毫没有怠慢这个工作。开会两天之后，戴勘就已经和教育部合作就草拟出了一份简略的“扫盲计划”。
时间太短。
只是最简略的计划。
真正的计划，还需要更长时间的讨论和准备。但能够这么快草拟一份“扫盲计划”，加上弄出了“扫盲委员会”的机构，戴勘的效率可见一斑。
“辛亥革命之后，已经有十三年的时间。但因为国内政治一直混乱，而且军阀混战不断，所以我们现在使用的数据依旧是清末的数据。民国九年（1920年）我们成立统计委员会之后，开始进行了一些调查统计。可都是一些重点调查，并没有真正的进行全国全面的调查统计。现在我们想要推行扫盲计划这样全社会性计划，就必须要掌握准确的数据。只有掌握了最准确的数据，我们才能够制定出针对性的计划。”
“恩。”
段勋点头。
段勋早就想要好好地调查统计一下中国的情况，能够真正的了解目前中国的情况。可是这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如果想要进行全国性的调查统计，光是调查统计员需要多少人，多少部门需要配合。进行一次全国性的调查，那需要花费多少精力，花费多少资金。
所以这些年只能是进行重点领域的统计。
如开始时候统计耕地情况，后来开始统计中国工业发展情况，包括民间工商业的发展情况。以及去年统计中国金融情况等等。都是有特定需要的时候，进行的特定统计。
并没有进行过全国性的全面统计。
“总理，我认为我们应该掌握准确的全国人口规模，各地方的户籍情况，以及教育情况、识字情况等等。只有准确掌握了这些东西，我们才能够按照当地的情况进行不同的扫盲计划。大城市、中小城市、乡镇地区的扫盲计划，因为当地情况的不一样，做出的计划要不一样。这样针对性才会更强。”
戴勘和杨永泰相比，就是大智若愚。
每次对于某件突发事情的反应，戴勘永远比不上杨永泰。杨永泰对于某些突然发生的事情，比任何人看的更准，更有解决的办法。这方面内阁没有人是杨永泰的对手。
就是段勋，在这方面的反应能力上远远不如杨永泰。
可是虽然每次反应都会比杨永泰慢一步，但后面真正解决问题的时候，戴勘都是一步一步，一丝不苟。
想到方方面面。
没有太多浮躁的东西。
是一个实干派。
这是段勋最欣赏戴勘的地方。这也是戴勘虽然是段勋的政治盟友，并不是段勋的属下，但段勋却一直信任他、重用他的原因。
“戴总理，可是我国这么大，调查统计人员不足。想要进行人口普查、教育普查、户籍普查，而且对于地方情况仔细统计，没有几年时间是不可能的。你总不能让‘扫盲’等待调查统计的结果。”
“是。”
戴勘立马道：“因此我计划，两个工作可以同时推进。以目前我国的情况，想要全国推进‘扫盲计划’是比较困难的。经费不足、人员不足，而一些乡镇、农村地方，极度贫困、交通不发达，那些人也没有学习的欲望。政府强硬他们识字，如果他们自己没有欲望，就很难推行。而且想要往这些地方派遣老师，目前来说也是非常困难。所以我认为，我们先应该在全国的大中小城市全面开展‘扫盲计划’，积极的办扫盲班、工人夜校之类的，先扫除城市的文盲。然后逐步的推进到乡镇和农村。等我们掌握了具体的情况之后，随时调整计划。”
“城市先推进。”
“是。总理，那些在城市的市民和工人，他们是最有意愿识字的。因为他们在城市是需要识字。可是一些封闭的农村，如果外面不打扰他们，他们祖祖辈辈就是那么生活。短时间之内，他们对于识字的欲望不高。”
其实戴勘没说最主要的原因。
那就是目前的中国乡镇，政府控制的不算很严。虽然段勋已经在乡镇地区，也建立了政府的派出机构。
但他们的力量薄弱。
动员能力不足。
这是段勋政府的一大问题。这个和段勋的出身有关系，段勋是北洋军出身，是靠着军队崛起的军阀之一。
天生对于乡镇的控制力弱。
“行。戴总理，把‘扫盲计划’当成是政府主要工作来抓。你们尽快弄出一份全面的‘扫盲推进计划’。”
“是。”
1924年真是一个重要年份。
1923年的中日战争，对于加强中国政府的权威是有巨大的助推作用。而且1923年，段勋已经事实上结束了清末开始的那些地方实力派的清除。
目前的中国，北京政府从大的方向来说，已经是完成了政令、军令的统一。所以进入1924年之后，北京政府的工作就开始繁忙起来。很多以前没有进行的事情，从这一年开始可以完全推行。
政府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从五年工业计划开始，包括金融改革，整顿一下乡镇宗族和士绅，现在的“扫盲计划”。
每一个都是大事情。
都关系到未来中国的走向。
一起做？
难度很大，政府的精力、资金都会捉襟见肘。
但还是要做。
“和地方政府好好谈谈，这样的计划他们也要配合。”
“我拟召开一次全国性的‘扫盲运动’会议，让重点区域的省长都参加会议。”
“到时候我也参加。”
中央和地方。
这是一个非常微妙的关系。
段勋这些年一直在加强中央集权，效果也的确是非常不错。但不代表段勋可以随心所欲，随意的指挥地方政府。
双方也是彼此博弈的关系。
中央有中央的计划和利益，同样地方也有地方的计划和利益。“扫盲运动”这样的大型计划，中央要投钱，地方政府也要投钱。可是中央财政是赤字，地方财政也好不到哪里去。
让他们从口袋当中掏出资金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