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多少人？”
零陵。
湘军暂编第一师就驻扎在这里。谭浩明一路溃退跑到了广西桂林，因此湘军就没有任何负担的占领了零陵。赵恒惕的湘军暂编第一师的师部就放在零陵。
没有想象当中的暴怒。
赵恒惕坐在椅子上，只是不停地摸着手中的茶杯，脸色很是平静，轻声的问叶开鑫现在的情况。
“贺耀祖带着他的团，廖磊和李品仙两个人带了他们的连，大约一千二百人左右。除了他们这三个成建制离开的部队，连级军官还走了七个人，排级军官走了二十多个人。我们第一师的广西籍军官一个不落全都走了。”
“看来我湘军真的到了分崩离析的地步了。”
赵恒惕仰天长叹。
此次护法战争，湘军表现很出色。和北洋军几次交手，虽然现在是龟缩在湘南，但整体来说并不落下风。甭管是开始驱逐傅良佐，还是和第八师的王汝贤、第二十师的范国章打仗，以及拿下岳阳驱逐北洋军，一系列作战当中湘军的表现都很出色。湘军几个将领都非常出彩。
程潜、赵恒惕、刘建藩、林修梅他们指挥打仗都有亮点。
后来北洋军第二次攻湘，湘粤军在岳阳和吴佩孚打了二十多天，给吴佩孚的部队也是造成了很大的伤亡。至于湘东反击战打的更是打的干净利落，张怀芝的一路部队几乎是全军覆没。
可是又有什么用。
湘军依旧是受到重大的打击，现在连征召的新兵在内都不到一万人，只能是龟缩在湘南地区。要不是吴佩孚选择停战，湘军根本就没有地方可以落脚。
面对吴佩孚和段勋的大军，湘军是怎么都保不住湘南。
湘军真的要没落了。看看这么多年轻军官还是跑了，大批的第一师中下层军官都跑到了宝庆。特别是贺耀祖，这可是赵恒惕非常器重的军官，甚至可以说是赵恒惕的爱将，不然也不可能担任第一师第一旅第一团团长。其实现在的湘军第一师，虽然有第一旅的编制，但其实第一旅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番号。说是第一旅，其实第一旅就一个团。目前赵恒惕的第一师，真正的编制来说只有四个团。可以看出贺耀祖的第一团的含金量。
而且贺耀祖刚刚回国就担任湘军团长，就是因为谭延和赵恒惕的支持。
而且贺耀祖本人也没有让人失望。
练兵、带兵、打仗都非常出色，而且本人能文能武，在军队还能够负责其他事物。以及部队停留某个地方之后，连地方事物都处理的井井有条。
此次护法战争，贺耀祖的部队是湘军正规团，也是湘军主力团。几次重要战役的时候，贺耀祖的团都是作为主力出征。为湘军立下了赫赫功绩。
可是这样的贺耀祖都跑了。
以及以前在湘军不受重视的几个广西籍军官，包括廖磊和李品仙两个人，都是表象出色，立下大功劳。也是此次有机会可以升官的，但也跑了。
“师长，我们现在怎么办？”
“你的意思呢？”
赵恒惕在战场上是猛将。
可是赵恒惕此人在生活当中却是一个不急不躁，非常讲规矩的一个人。历史上最搞笑的事情就是，明明是赵恒惕逼迫谭延下台。可是谭延要把湖南督军的位置交给赵恒惕的时候他是死活不接。
为什么？
不符合规矩。
赵恒惕认为，湖南督军的位置私相授受就是不符合规矩，会有很多闲话。因此他是怎么都不接受。最后还是谭延是召集了省政府还有省议员这些人，在这些人面前把位置交给赵恒惕，赵恒惕才接受。后来的几次事件都是如此。赵恒惕办事情非常讲究规矩，一点都不像是军人。
现在发生了这么严重的“叛逃”事件，可是赵恒惕依旧是不急不躁，不慌不忙。
叶开鑫知道赵恒惕的性格，所以也没有感觉什么意外。
“师长，我们暂编第一师虽然是湘军主力，可是也不过是拥有四千来人。这一次损失了一千多人，部队战斗力非常受影响。而且这次的事情对于部队士气是非常大的打击，部队目前人心浮动，甚至还有不少人想要北上投奔段勋的部队。这样下去部队就会垮了。”
叶开鑫是比较着急。
现在湘军部队人数少、武器少，手中又没有钱，本来就非常窘迫。本来湘军作为护法军的主力，应该是接受护法军的支持。可是目前陆荣廷和孙中山内讧，打的是越来越热闹，谁有时间和精力管已经没落的湘军。如果湘军还有两三万的部队，陆荣廷和孙中山谁也不敢忽视。可是现在的湘军，实力太差，陆荣廷和孙中山都没有精力管他们。所以湘军现在是什么都缺。这种情况之下，贺耀祖他们又带走了湘军一千多人的主力部队，对于湘军的打击就更大。
现在湘军分为两部分。
一部分驻扎在郴州，主要是程潜的部队为主。里面有很多程潜的嫡系，以及支持孙中山的湘军军官。如李仲麟、林修梅他们的部队。而另外一部分则是驻扎谭浩明原来呆的地方，也就是零陵的湘军部队。这支部队都是赵恒惕的嫡系人马。
湘军本来就损失惨重，加起来都没有一万人。又分兵把守两处，兵力就更加分散。现在赵恒惕手中只有三千人，甚至不到三千人。
太危险。
最重要的是，贺耀祖他们给了一个坏榜样。这么多军官突然北上投奔段勋，严重动摇湘军其他军官的信心。还有一个事情就是，这些逃跑的湘军军官，在湘军当中都有很多同学。很容易会影响其他军官的想法。
“继续说。”
赵恒惕没有什么表态，让叶开鑫继续说下去。叶开鑫看到赵恒惕没有反对，所以继续道：“师长，我们和段勋部队毕竟没有签署过任何的停战协议。我们的对面还有几万的段勋部队。贺耀祖他们投奔段勋，那边肯定会知道我们的底细。如果他们突然杀上来，我们很难保住零陵。与其如此，我们还是回到郴州。现在我们湘军也没有足够的实力控制这么大的地盘。”
说的时候有些小心翼翼。
真的是如此。
叶开鑫知道，赵恒惕和程潜虽然是同学，但关系并不好。不是私人关系不好，相反两个人的私交非常不错，认识已经十几年时间。可是私交在主义、权力面前什么都不是。目前两个人正在争夺湘军的控制权。程潜支持孙中山，赵恒惕支持谭延，因此双方之间龌龊很多。
如果赵恒惕回到郴州，那么冲突会越来越激烈。
不过看起来赵恒惕没有任何不悦的表情，反而是点了点头道：“这也是如今唯一的办法了。对了，王文华的黔军还在郴州吗？”
“没有。进入赣南携手李烈钧的部队继续打仗。”
“啧啧啧。”
赵恒惕连连摇头。
然后叹口气道：“看看，这就是最大的问题。丢失了贵州，黔军就是流浪儿，只能是到处流浪。今天依附此人，明天依附他人。他王文华也是贵州俊杰，丢失贵州就是这个下场。我们湘军可不能如此。”
“是，师长。”
赵恒惕真的是感叹，也是同情黔军。
黔军自从诞生之日起，就是一个瘸腿的部队。云贵总督，清朝的云贵总督最重视的就是云南。辛亥革命之后，滇军大肆进入贵州，控制了贵州的军政。后来唐继尧虽然离开贵州，接受云南都督的位置，可是一直遥控贵州军政。
好不容易盼到唐继尧倒台，段勋在西南又是强势崛起。黔军依旧无法摆脱被人控制的命运。前车之鉴，赵恒惕这个时候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死，也要死在湖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