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娱之黄金年代 第236节

原版的导演李汉祥在拍这部电影的时候,也应该是做了许多功课的,电影里有很多清史、旗俗、老京城民俗的知识点。

不过到底功课做得不到家,里面的错谬更多,但是跟后来满世界飞的清宫戏比,还是强上很多的。

毕竟没闹出来赐格格居住漱芳斋这样的笑话,稍微懂点儿的人都知道,漱芳斋是紫禁城角落里的一处戏园子,也就只有琼瑶大妈能大模大样的胡咧咧,大概她感觉漱芳斋这个名字好听,高雅,所以也没考证就用了。

但是《八旗子弟》中的一些谬误,易青是必须修改的,不然的话,很容易闹笑话。

比较有代表性的几个错误,例如提到乌家时,曾有过一段话说他们家祖上因为军功受封过骁骑校,这是瞎说八道,明显的常识错误,混淆了世职和职官。

所谓世职指的就是爵位,可以世代承袭,而职官是不可以世代承袭,但有实际工作。

骁骑校是一个旗内的职官,并非世职,因此根本无法世袭,所以也提不到“袭了”这种说法。

乌世保家的世职,根据后面的信息,有人对端王说乌世保祖上是拖沙喇哈番,拖沙喇哈番是满语的音译,翻译成汉话其实应该是云骑尉,为五品世职,是清代九等世职里的第八等。

还有就是乌世保的原名,剧中说他是乌尔都,又说是乌尔雅,实际上,无论是乌尔都氏还是乌尔雅氏,在清代都是不存在的,从发音的角度来看,乌世保很有可能姓吴雅氏。

李汉祥是大导演,他犯这些错误,肯定没人说什么,可是如果易青犯的话,怕是要招来无数的指责。

只用了半天的功夫,易青就把《八旗子弟》的剧本给写了出来,心里盘算着,两台摄影机到手。

这个算是弥补因为他给红楼剧组造成的恶劣影响,将写好的剧本放在一边,易青又拿出来一沓稿纸,略加思索之后,在最上面的稿纸落下两个大字一一春桃。

第一百七十一章 雷区

第一百七十一章 雷区

易青最终还是没忍住,把手伸向了禁区,其实说是禁区,有些严重了,不过探讨两.性关系,在当下这个时代,还是个讳莫如深的话题。

这个故事讲的是,春桃和李茂在新婚之夜被土匪冲散,只身一人从乡下逃到京城,靠拣破烂维持生活。

在逃难中,春桃与刘向高认识,并相依为命地生活下来,可外人都说他们是"姘居",20世纪30年代的老京城,穷人们不大爱管别人家的闲事,有好心人看他们恩恩爱爱,劝他们报个夫妻的正式户口,可春桃不愿意。

几年后,春桃有一天路过什刹海旁边的小市,听见有人叫她的小名,她吃惊地看见一个没有腿的、蓬头逅面的男人瘫坐在地上,正乞怜地望着她。

原来,这是与她拜过天地应称丈夫的李茂,她不忍心看李茂饿死街头,把他带回家。

从此,一间破屋里住着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为了使自己或任何一方不至于流落街头,三个人都在努力克制自己,试着去接受这个难以接受的现实。

但不管春桃怎么固执地坚持"咱们三个人就这么活下去",两个男人都希望春桃有个正常的归宿。

刘向高终于出走了,春桃这时意识到她是爱他的,不顾一切地跑出去找他。当她怀着失望的心情回到家里时,又发现李茂上吊了,她救下他,从此两人以兄妹相称。

不久,刘向高受爱情与良知的驱使,又回到春桃身边,李茂为他们的团圆感到欣慰。

原版的电影里,女主角春桃有一段戏裸露着后背,放在后世这根本不算什么,可当前这个年代,《庐山恋》里的男女主角亲个脸,都能捅了一帮人肺管子,露背估计不亚于引爆了一颗百万当量的核弹。

易青有胆量写,就看孟石有没有胆量拍了。

原版电影,易青前世只看过一次,当时还是因为这部电影的男女主角,刘筱庆和姜闻在《芙蓉镇》之后,再次饰演夫妻档,这对“夫妻”当时经过《芙蓉镇》的磨合,明显自然多了,放得也更开了,这从影片开场不久刘筱庆的一场几乎全.裸的洗澡戏中可见一斑。

对于角色的把握,刘筱庆可以说是奉献了自己的巅峰状态,尤其是她把春桃的那种善良而又倔强,重情重义的性格近乎完美地表现了出来。

而且作为大牌明星,刘筱庆在影片中饰演一个捡破烂的,整天穿着破破烂烂,还得背着个大篓子走街过巷地收破烂,确实挺不容易的。

不过,值得赞赏的是,影片中春桃这一角色,不再是过去的那种凡事都得靠着男人的那种妇女形象,而是有着强烈的独立意识和独立人格。

这从影片中,她的那句话:“谁的媳妇我都不是,我是我自个儿的”可以明显看出来。

姜闻在影片中的表演相较于刘筱庆来说,不免黯然失色,基本上没能演出人物特点,差不多就是他以往角色的大杂烩,特别是当他穿上袍子,戴着帽子走在街上时,易青的感觉就是看到了年轻的“李莲英”,就差那条辫子了。

不过好在还有巅峰时期的刘筱庆,她一个人足够撑起整部电影。

整部电影主要突出的也正是春桃这个人物,在情节方面非常简单,将枝枝桠桠全部简化,集中于故事主线:春桃本来与向高过得好好的,突然断了双腿的前夫回来,面对两个男人,春桃到底该如何抉择?

这也成为故事的主要冲突,不过这种冲突,不在于动作,而在于情感,当看到春桃提出三人一起过时,易青突然联想起了王全庵的《图雅的婚事》,二者在某些方面的确有雷同之处。

不过《春桃》这部电影并不仅仅在于讲述这样一个不合理俗的畸形家庭的故事以娱乐大众,而要想探讨内在的文化命题。

原版电影上映的时间是1988年,改革开放的热潮正一浪接一浪地刺激着中国民众,对中国社会产生了广泛而深刻的影响。

市场经济的锣鼓已经在祖国各地震天价的敲响起来,人们在面对经济所带来的好处的同时,传统的价值观却如大厦将倾,“礼崩乐坏”。

正如影片中的春桃一样,人们面临着艰难而又痛苦的价值抉择。

一面是,拜过天地、拿过龙凤帖的前夫,这代表着传统,而另一面是共同生活三年,同时也相亲相爱的相好,这代表着爱情。

春桃的选择,已超越了简单的对两个男人之间的选择,而是在一种理俗与爱情、传统与现代之间的抉择。

这种抉择无疑是痛苦的,而对主人公来说却又是无法逃避的,因为二者不可能兼得,正如同不可能两个男人与一个女人共同生活一样,那是畸形的、不正常的,同时也不为社会所许可的。

春桃的这种痛苦抉择,与80年代国人面对现代社会转型时的痛苦是一样的,人们一方面希望享受市场开放所带来的喜悦与刺激,另一方面,又极力想挽回渐渐崩溃的传统价值观。

这正如影片中春桃所说:“我不能因为你残废就不要你,但我又舍不得丢下他。”

正是这种矛盾与纠结中,人们的思想自然产生了波动与挣扎。

然而,值得玩味的是,作为传统文化代表的前夫,在影片中被设置成一个在战争中失去双腿的残疾,而作为现代文化代表的向高,不但身强体壮,而且还是一美男子,这无疑隐含着对传统文化与现代文化的某种倾向性认识。

尤其是影片最后,当春桃走出门口时,胡同的两端,一头是前夫,一头是向高。这种对立,也正好印证了传统价值观与现代价值观的对立。

然而,有意思的是,春桃面对二者的表情却是极其微妙而又富含深意的。

在面对前夫时,春桃表露的是一种自然而宽松的心情,而面对向高时,却是喜极而泣,这无疑也暗含着某种的倾向。

虽然,故事最后留给人们一个开放式的结尾,并没有明确给出春桃的选择,但从这些细节当中,人们也可以感受到一种强烈的暗示与其倾向。

就如同当前社会,人们在社会转型时期,面对在传统与现代之间做出选择的时候,往往会倾向于更加现实的一面。

这个命题就有点儿深了,不同于《二子开店》那种对社会现实问题浅尝辄止,也不同于《八旗子弟》那样对某一特殊时期的带泪调侃,《春桃》所引出的思考,明显更有深度。

两.性问题,两种完全不同社会价值观的抉择问题,以前不是没有电影触及过这部分,只不过大多数都是轻轻一点,从来没有像《春桃》这样狠狠的戳破,直接暴露在观众的面前。

易青写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可他却一点儿都没察觉到,不得不说,一开始写《八旗子弟》,他抱着的只是完成任务,拿着剧本换摄影机,而《春桃》这个剧本,他是真的走心了。

经过他的改编,这个故事变得更加简单直接,节奏也更快,完全抛开了当下影视剧较为流行的,当节奏加快到一定程度,突然放缓的既定模式,直接一述到底,完全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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