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我军还需整顿,那大将吕珍呢?”
常遇春恍然大悟,一脸激动道:
“你是说,吕珍今晚会来劫营?”
朱文正点点头,语气肯定道:
“我军损失虽重,但汇合傅友德后,仍有十五万大军,吕珍手中能打的,只剩七万出头。如今北元撤退,若是等我军恢复元气,吕珍必定凶多吉少。所以,今晚就是他最好的机会!”
常遇春兴奋的猛拍大腿道:
“我就知道,你一来准有办法!他娘的,看老子今晚不干死吕珍!”
…………
另一边,吕珍却是皱眉苦思,他手下副将李成问道:
“吕大人,您这是为何发愁?”
吕珍长叹一声:
“那朱文正竟如此能战,连北元也畏其锋芒,如今吴军拥兵十五万,我方久战之下,恐怕难以支撑!”
另一员副将唐杰颇有勇色,当即说道:
“大人勿忧!常遇春如此能战,也一样败在大人手中,就算朱文正能打,我们用金银财物引诱他们,必能让吴军军心涣散!”
吕珍摇了摇头道:
“这招对常遇春有用,对朱文正难讲,朱文正智勇过人,必有办法约束三军!”
吕珍猜的没错,朱文正知道常遇春的遭遇后,当即在军中规定:
“凡战时不听号令,私取财物者,杀无赦!”
同时为了鼓舞士气,朱文正也承诺,跟诚王军交战获取的财物,将拿出三成犒赏三军。
这道命令没有经过吴王授权,让常遇春有点担心,但朱文正却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为由”,果断宣布了!
吕珍跟属下讨论半天,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弄得身边几员大将都是张口结舌,只剩陶子实主动开口道:
“大人可是想,趁着吴军整顿兵马时,夜袭朱文正大营?”
不得不说,湖州城中,就属陶子实最有眼光,一语中的,吕珍闻言当即点头道:
“我正有此意,但夜袭变数极大,对手又是朱文正这样的不世良将,心中总是有些不安!”
陶子实也知自家被动,能做的选择不多,便思索一番,劝道:
“不如小心从事,留下足够兵马看守城东大营,若是不胜,也可进退自如!”
这已是万全考虑,吕珍不是优柔之人,当即拍板道:
“今日夜半时分,我带五万主力突袭吴军大营。至于我军大营,就由陶大人带兵两万兵马看守!”
众将皆称大善,分头就去准备。
…………
夜幕下,诚王军人衔枚,马裹蹄,一路寂静无声,直奔城西吴军大营而去。
吕珍很小心,先派夜不收,将吴军门前站岗的几名卫兵用强弩放倒,然后再派先锋,悄悄溜进吴军大营中。
几个诚王军夜不收,才刚刚踏入营中,往地上的吴军尸体一瞧,顿时大惊失色。
这哪里是什么吴军,这分明就是几个稻草人!
夜不收当即大喊道:
“中计了!有埋伏!”
一句话还未喊完,吴军大营突然灯火通明,无数士卒顶盔掼甲,枕戈待旦,中间一员红甲大将,被众人拱卫,正是朱文正本人。
吕珍大惊失色,急忙挥军欲退,却见朱文正大手一挥,怒吼道:
“放箭!”
刹那间,吴军万箭齐发,打得诚王军血雨纷飞,哭爹喊娘,最惨的是那几名夜不收,被硬生生射成刺猬。
吕珍前锋受挫,被大军围攻,他却顾不上许多,只是急令中军撤退。
副将唐杰一边跑,一边暗叫侥幸:
“幸亏吕大人机警,没有全军压上!不然就是大难临头!”
李成跟黄宝要好,受黄宝影响,对朱文正有偏见,闻言冷哼一声,语带不屑道:
“都说那朱文正智勇双全,我看也不过如此,他只知正面埋伏,不知出奇制胜。若是此时在南面树林中,设下一支伏兵,那才真叫我军头痛!”
李成话还没说完,却见南面树林中火把骤起,通明一片,吴军大将傅友德带领一军,突然从侧翼杀出。
诚王军猝不及防,被打得屁滚尿流,吕珍拼命指挥部队,向自家大营撤去。
唐杰被流箭射中头盔,差点当场去世,他一边全力催动坐骑,一边忍不住对着李成大骂道:
“都怪你一张乌鸦嘴,差点把我害死!”
李成也是快马加鞭,生怕落到后面,闻言他一脸不服,大声反驳道:
“我有何错?朱文正本就是有名无实,刚刚不过侥幸而已,他若真有本事,就该分兵偷袭我军大营!”
一句话还没说完,忽见诚王军大营,火光大作,吴军大将常遇春,正领着双刀王弼,在抢攻诚王军大营。
唐杰气得脸色铁青,用马鞭指着李成鼻子大骂道:
“你莫不是早就跟朱文正沟通好了,故意给我军下套吗?”
李成还想反驳,却见吕珍脸色阴沉似水,怒吼道:
“都给我闭嘴!全力救援大营!”
第149章 兵无常态
吕珍带兵冲向常遇春,朱文正却早有准备,在中途又埋伏一军,由赵德胜带队阻拦。
朱文正亲带大军尾随攻击,吕珍只能分出唐杰在后抵挡。
夜间能见度低,双方大军调动困难,打着打着,有些队伍就联系不上,变成各自为战,乱成一团。
这一通混战,直打到天色将明,要不是吴军尚未整顿完毕,吕珍又极为能打,只怕早就分出胜负。
即便如此,诚王军仍然开始落于下风,吕珍既没能冲回大营,也没能击退朱文正。
就在这时,李文忠带着一万骑兵,风驰电掣的赶到战场。
李文忠是明初开国六公之一,极为骁勇善战,之前就靠他一人,长期在东线硬抗张士诚。
他幼年丧母,家业毁于乱世,是父亲带着他投了朱元璋,这才保住性命。
李文忠小名保儿,跟朱文正这个驴儿,一起被朱元璋收养,两人关系十分要好。
此时见朱文正大军陷入激战,李文忠二话不说,带着一万骑兵就从吕珍侧翼杀了上来。
李文忠枪法飘逸,寒芒如光四射,直杀的诚王军叫苦不迭,节节后退。
吕珍也算够能打了,硬生生扛到现在,可李文忠的突然出现,让他再也遭不住了,全军开始出现溃散迹象。
吕珍见事不可为,当机立断,大营也不要了,直接挥军东撤,朱文正率军在后一阵追杀,吕珍最后只剩两万人马,狼狈逃往平江。
陶子实眼见大营无法坚守,带着仅剩的一万人马,退往湖州东城。
却没想,黄宝担心吴军趁机冲进来,紧闭城门不开,气得陶子实一连问候他上下十八代祖宗。
骂归骂,陶子实陷入绝境,实在无法,最后只能兵败投降。
吴军在朱文正率领下连胜两场,击退强大北元骑兵,大败诚王军第一名将吕珍,顿时士气高涨到极点。
十几万吴军毫无顾忌的,在湖州城下举枪高呼,朱文正帅旗迎风飘扬,让一个个吴军士兵忍不住大声呐喊道:
“都督威武!”
“都督威武!”
…………
黄宝站在城头,脸色惨白如纸,现在这个局面,就是傻子也知道,湖州守不住了,沦陷只是早晚的问题。
黄宝本就不是意志坚定之人,投降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不好意思的事情!
可关键问题就是,他之前背叛过朱元璋,还杀了朱元璋的爱将胡大海,有这个前科在身,黄宝无论如何也不敢再降了。
李文忠安顿好手下兵马,第一步就是赶到主帅大帐中,参见朱文正。
他跟朱文正不似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一见面就亲热的叫道:
“大表哥!几年没见,可想死我了!”
大表哥?
朱文正一呆,随即反应过来,李文忠的妈妈,跟朱文正的爸爸是兄妹,叫表哥理所当然。
只是这大表哥,怎么听起来就怪怪的?
朱文正还不知道李文忠是为何而来,寒暄几句才弄明白,原来那日他离开应天后,朱元璋又放心不下,这才急调李文忠赶来参战。
只是李文忠毕竟隔的远,他接到急报后,一路马不停蹄,马都差点被他打死,这才勉强于今日上午赶到。
朱文正见他一身尘土,眼眶还带着黑圈,显然是整晚没睡,顿时又是心疼又是感动,热情招待一番,让其吃饱喝足后,又早早下去休息。
吴军休息一日,第二天击鼓聚将,常遇春、李文忠、赵德胜、沐英、蓝玉等人汇集一堂,一时是人才济济,猛将如云。
常遇春首先开口请战,希望能一鼓作气,拿下湖州城。
湖州虽然只剩下黄宝不到四万兵力,但城池坚固,强攻并非上策,朱文正没有急着答应,反而看向李文忠道:
“南路军现在什么情况?”
李文忠如实答道:
“我走前,徐大帅已用九万大军包围杭州。杭州本来只有六万兵马,谢再兴之前又带走三万支援余杭,如今只剩三万孤军困守城中。
徐大帅一边猛攻城墙,一边给杭州守将潘原明写信,劝其投降,潘原明自知凶多吉少,态度已经有所松动!”
朱文正闻言思索片刻,待扬起头时,已是信心十足,只听他铿锵有力道:
“传令三军!即刻开拔,直取张士诚老巢平江!”
这句话太过惊艳,让常遇春瞪着两眼,一脸不可思议道:
“什么情况?开战时,我说直捣黄龙,你又不干。怎么现在湖州都没打下,就要直奔平江了?”
其余诸将闻言,都是一脸动容,只有李文忠稍稍一愣,似乎有所领悟。
果不其然,只见朱文正从容说道:
“兵无常态,水无常形!之前诚王军兵强马壮,我军直捣黄龙风险太大,如今杭州被围,湖州只剩黄宝四万残军,不足为虑!
而张士诚手下大将吕珍又遭新败,平江兵力大损,正是一股拿下的好机会!”
常遇春摸着后脑勺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理,虽然细节想不明白,但管他三七二十一,有朱文正在,还怕吃亏不成?
说干就干,吴军当即整理物资,拔寨出营,向着东北方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