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文正一脸懵逼,完全搞不懂他在说什么,心想莫不是认错人了,便开口道:
“我是吴军大都督朱文正,之前从未来过你们家。店家,你是不是认错了?”
谁知道,那掌柜听闻此话,脸色更是发苦,跪在地上不停磕头道:
“小的识得您,您当然是吴军大都督,您一连三天来我家吃饭,我怎么可能认错……”
朱文正心里一惊,扭头看向胡大锤,发现他也是一头雾水。
这事有蹊跷啊!
朱文正索性耐着性子,跟掌柜好好沟通一番,总算大致弄了个明白。
原来这三天里,有个模样跟朱文正极为相似的人,天天来街上吃霸王餐,附近几家店面皆遭盘剥,几个老板碍于他大都督的身份,都是敢怒不敢言。
朱文正听完连连称奇,心想,这武昌城中,到底有什么人胆子这么肥,竟敢打着我的旗号,四处招摇撞骗?
他难道不怕掉脑袋?
第98章 真假朱文正
朱文正当场拿出一把银子,补偿给老板,又有点不信邪的,指着街面上张贴的吴军告示道:
“那人当街吃霸王餐,又冒充大都督,难道巡逻的吴军士兵都没有理会?”
掌柜的见到真金白银,总算相信眼前才是真正的朱文正,也是一脸唏嘘道:
“那人长相跟您极为相似,神情又非常嚣张,有一次恰好被吴军士兵遇到,他当街怒斥那一队士兵,直将他们骂的狗血淋头,吴军士兵不敢声张,灰溜溜的就走了!”
朱文正越听越是惊奇,这他娘的还是个人才,不光招摇撞骗,还胆大包天,竟连吴军士兵也能蒙混过去。
朱文正有心会会这个妖孽,便开口问道:
“这人一般什么时候过来,今日可曾来过?”
掌柜的如实说道:
“差不多就是这个饭点的时候,今日还没来过。”
朱文正点点头,叫掌柜赶紧上几个好菜,又找了个位置靠里,不容易被注意的地方,就坐了进去。
这家店比较简陋,小二端来一碟猪头肉,几个杂粮馒头,就算是店里最豪华的菜肴了。
朱文正见少了点东西,便将小二叫来质问道:
“怎么只有菜,酒呢?”
小二脸色发白,当场跪地说道:
“大人,城里不是刚刚贴了告示,吴军禁止酿酒,所有酒铺都关了门,小人这里也没有啊!”
朱文正一头雾水,只能看向胡大锤。
胡大锤立即解释道:
“如今战乱连连,粮食入不敷出。四年前,吴王为了节省粮食,便禁止了一切酿酒行为。”
朱文正恍然大悟,酿酒需要用到大量粮食,禁酒确实能省下不少。
可他还是有些疑问,便挥手让小二退下,追问胡大锤道:
“我没记错的话,洪都醉凤楼里就有酒卖,咱们大都督府里不是也有一些,这又是怎么回事?”
胡大锤悄悄说道:
“禁酒令执行的第一年,是最严厉的,那时粮食奇缺,吴王为此操碎了心。当时大将胡大海的儿子,偷偷酿酒,被吴王知道后,极为震怒,不顾众人劝阻,亲手处决了他。
不过,这两年粮食渐渐好转,民间好酒者又多,总有些胆子大的,偷偷私酿一点,很难彻底杜绝。
醉凤楼的酒,好像是走关系买的私酿,只要低调一些,没人举报,倒也相安无事。”
原来是这么回事,说起来胡大海是朱元璋早期的弘股之臣,地位甚至还要在邓愈之上,只是两年前不幸被部下叛乱杀死。
朱元璋在大明建立后,仍然追封他为越国公,实力可见一般。
没想到老朱为了禁酒,竟连胡大海的儿子也杀,这决心还真是大。
可吃肉没有酒,令朱文正非常难受,他忽然想起,禁酒的根本目的是为了杜绝粮食浪费,可要是不用粮食也能酿酒,那岂不是一个巨大的商机?
但要用什么东西,才能替代粮食酿酒呢?
葡萄水果肯定不行,这玩意也要占用耕地。
猛然间,朱文正意识到,这里可是元朝末年,蒙古人素来就有饮用马奶酒的习俗,民间放养的马匹又多,不管是战马还是驮马,都可以产出马奶,而马奶是不会挤占耕地粮食的。
唯一的问题就是,马奶酒度数较低,大约只有几度,又有一股浓烈的奶腥味,中原地区的人们多半喝不惯。
但这个问题,对于朱文正来说,完全不是障碍!
他前世就好酒,知道一种现代马奶酒的蒸馏工艺,通过加工,可以将马奶酒的度数提高到几十度,奶味也会变得非常清淡,虽说不能完全等同白酒,但也相差不多,在这个极度缺酒的年代,可是极具市场价值。
朱文正越想越是心动,正好自己还投资了马场,简直是一本万利,只等后面找到机会,就要尝试尝试。
他正在这里想的出神,对面一家店铺却突然传来喧哗声,只听一个声音嚣张无比的说道:
“我是大都督朱文正,吃你们家饭菜是给你面子,你不要不识抬举!”
另一个听起来像是老板的声音,正在哀求道:
“大人大驾光临,小人无比荣幸,但我们这是小本生意,可经不起赊账啊!”
那个冒牌朱文正闻言大怒道:
“谁要赊你家账,我身为吴军大都督,拳打张定边,脚踢薛承勇,手撕陈友谅,那是响当当的人物,会付不起你家饭钱?
大爷我今日只是忘了带银子,等我吃饱喝足,自会命人送来!”
老板的声音仍是苦苦哀求道:
“这数日来,您每日都是这么说的,可何尝有一家收到您的银子,您是响当当的大人物,就别拿我们这些升斗小民开心了……”
朱文正正在吃东西,听到一半,嘴里的馒头都差点喷出来。
好家伙,这冒牌货咋呼起来气场还真不小,拳打张定边,手撕陈友谅,这牛逼老子本人都不敢这么吹!
朱文正跟胡大锤对视一眼,放下手中碗筷,大步走向门外。
两人来到门外,只见对面店铺门口正堵着三个人,为首一人看起来果然跟朱文正极为相似,只是个子稍矮。
他穿着一身有些残破的铁叶札甲,披着一件不知哪里搞来的红色披风,因为没有头盔,头上顶了件带着污渍的方冠。
乍一看,这身行头倒是非常唬人,就像刚刚打完一场恶战般。
他身边还跟着两个扮作吴军士卒的人,只是身上衣物同样有些破烂,不知道是不是战场上扒拉来的。
只见那冒牌货鼻孔朝天,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店铺老板,气势汹汹道:
“我堂堂一个大都督,日理万机,连常遇春想见我一面,都得求爷爷告奶奶,会有时间拿你这小虾米开心?
想当初大爷我在醉凤楼时,哪天不是挥金如土,岂会在乎你这点小钱?赶紧把门让开,端上好饭好菜!”
这冒牌货巧舌如簧,说起话来一套又一套,把朱文正听得一愣又一愣,尤其最后那句话。
我靠!
我在醉凤楼那点破事,到底有多声名远扬,就连远在武昌的骗子,也是一清二楚!
那店铺老板死活不让开大门,只是一个劲求饶,这下子惹恼了冒牌货,只见他凶巴巴的叫道:
“不识抬举是吧?信不信我现在就叫人收拾你?胡大锤!给我将他绑起来!”
这句话一出,朱文正和胡大锤同时惊掉了下巴!
这冒牌货真乃神人也,竟连胡大锤也一并冒充了,做骗子做得这么有职业操守,倒是生平第一次见!
第99章 当街打假
眼看对面那个冒牌士卒就要动手,朱文正当即大喝一声:
“住手!”
这一声吼,犹如晴天霹雳,将对面三个冒牌货都吓了一跳。
冒牌朱文正转过身来,一眼看到真正的朱文正,瞳孔猛的一收缩,显得极为震惊。
就在朱文正以为他要拔腿跑路时,却见冒牌货突然指着朱文正的鼻子,大叫道:
“你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冒充我这个大都督?”
朱文正一愣,真他娘的可以啊,这是装叉装傻了,把自己都给骗信了?
见到真人本尊,这货非但不害怕,竟还敢恶人先告状?
朱文正冷哼一声,大步向前,一直逼近他跟前,才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你说你是朱文正?可有腰牌信物?”
那冒牌货没有丝毫退缩,反而口气强硬道:
“我堂堂一个大都督,腰牌信物岂是你说看就能看的,我倒要问问你,你可有信物?”
朱文正嘿嘿一笑,右手按住刀柄,不怀好意的说道:
“今天你若是拿不出腰牌,就别怪我刀下无情!”
朱文正这一发狠,顿时杀气四射,冒牌货有点扛不住了,鬓角冒出冷汗,嘴上还是不服输道:
“你等着,今天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大都督!”
说完,那冒牌货伸手摸向腰间,竟真的掏出一块腰牌来!
朱文正定眼一瞧,只见那块腰牌造型如圆形铜镜,居然跟吴军所用一模一样,正面刻着所任职务,背面刻着所属部门以及姓名,几乎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但朱文正还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这块腰牌虽然形制很像,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材料不对。
吴军普通士兵用的腰牌都是木制,低级军官是铜制,中级军官是银制,高级军官则是象牙制,而朱文正身为三军统帅,腰牌不但是象牙制的,还镶有金边。
这种腰牌就算形制可以模仿,材料也是极为难得,那个冒牌货显然没有见过高档货,只是模仿吴军低级军官,搞了一个铜制腰牌。
面对朱文正突然发笑,那个冒牌货显得莫名其妙,他有些恼羞成怒的叫道:
“见了大都督信物还不下跪求饶,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朱文正压根懒得理他,直到笑岔了气,才从容不迫的,掏出自己的象牙镶金腰牌,明晃晃的亮了出来。
这个时候,四周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有人一见朱文正那价值连城的腰牌,立刻惊呼道:
“这个才是真的,寻常人哪有这种宝贝?”
那冒牌货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他反应倒也迅速,猛的将手中铜牌砸向朱文正,拔腿就想跑人。
但他朱文正百战沙场,岂是那么好糊弄的?
只见他早有准备,右手一伸就稳稳接住那块铜牌,随即他飞起一脚,正中那冒牌货小腿。
朱文正的腿法,连汉军大将李茂海都扛不住,那冒牌货又怎么吃得消,只听他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当即像破沙袋一样,翻身滚落在地。
那两个冒牌吴军士卒也想跑,被胡大锤用刀鞘,一刀一个,全都打晕在地。
朱文正笑眯眯的走上前,像拎小鸡一样,一只手拎起那个冒牌货,逼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