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还是元朝末年,马奶酒并不是什么稀罕事物,在座众人全都品尝过,只是那酒度数极低,奶腥味又重,就算平常没酒喝,也极少有人会去喝那马奶酒。
朱文正将众人失望的表情看在眼里,也不以为意,反而嘿嘿一笑,用力拧开了酒瓶子。
就在酒瓶打开的一刹那,一股浓郁的酒香味飘散开来,直入人脾胃,当场将几名好酒的官员,勾的食指大动,只是死死盯着朱文正手中的酒瓶,恨不得一把抢过,干个痛快!
没办法,自禁酒令下达后,天下苦酒久矣,各位就算有点门道,关起门来偷偷小酌两杯,也是难得尽兴一回。
如今有机会光明正大的喝上,这酒香又是如此醇厚,让包括李善长在内的一众文官们,都蠢蠢欲动起来。
李善长地位最高,朱文正端起酒瓶,首先给他斟上了一杯。
李善长瞪大双眼,紧紧盯着瓶口,只见那酒水晶莹剔透中,又带着一股奢华的金黄色,从瓶中飞流直下,每一滴落入酒杯,都溅起夺人心魄的酒香。
李善长本以为马奶酒,都是浓稠的乳白色,万万没想到这朱文正的酒,竟如此清澈透亮!
朱文正倒满一杯,笑眯眯的说道:
“请李大人先尝!”
李善长喉头蠕动,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迫不及待的端起酒杯,先放在鼻下,用力闻了闻,又眯起双眼,露出一副享受的神情。
随即他脖子一仰,将整杯酒一口闷入肚中,不过片刻功夫,李善长脸色发红,额前冒汗,一时忍不住,竟大声咳嗽了起来。
李善长身后的一位家丁,急忙将老爷扶住,轻轻拍打起来,
李善长咳了两下,一把将他推开,随即两眼放光的盯着朱文正道:
“好酒!这酒辛辣火热,让人回味无穷!真是痛快,痛快!”
杨等一众文官看到李善长那兴奋享受的模样,顿时都忍不住了,只是一齐将目光转向朱文正,那眼巴巴的表情,明摆着是在说:
“大人,啥时候也给我来一杯啊?”
朱文正哈哈大笑,随即命胡大锤一一给各位大人满上。
有了这开门红,众人皆是放开肚皮,好一顿畅饮,一桌子八个人,竟一口气干光了十二瓶马奶酒。
李善长喝得舌头都打结,仍是抱着瓶子不放,只是不停的嚷道:
“好酒!好酒!再来一杯!再来一杯!……”
朱文正没想到这些文官们,平日里都斯斯文文,今日竟也有如此放浪的一面,果然是天下苦酒久矣!
就连沐英这个刚刚成年的小子,也是喝得两眼放光。
这一桌子都是达官贵人,看到他们如此喜欢,朱文正对自己的马奶酒,顿时充满信心!
…………
李善长昨日到底是喝多了,也没来得及跟朱文正说两句话,等第二天起来,李善长处理完一天的公务,到晚饭时,他肚里的蛔虫突然又馋了起来。
大都督的马奶酒,真是难得的佳酿,不知道他那里还有没有存货?
李善长来回走了两步,终究还是忍不住,命人备好轿子,就打算去拜访一下朱文正。
朱文正在武昌有一座临时大院,以前是汉军大将于成天的,位置倒是很好找。
李善长跟门口卫兵通报一声,走入大堂,才发现朱文正竟已备好酒菜,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来一般。
李善长尴尬的笑了笑,装作不知的问道:
“都督可是还没用膳,倒是我唐突了,改日再来拜访!”
一句话说完,他脚下却没挪动半步,只是直勾勾的盯着桌上那瓶酒,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朱文正心中暗笑,都说李善长好面子,这话果然不假。
朱文正也不说破,装作又惊又喜的样子,上前一把将李善长拉住,边向屋里走,边说道:
“我刚刚还在抱怨,一个人独饮实在无趣,正巧李大人来了。来来来!快陪我好好喝两杯!”
李善长心中暗喜,也不客套,上了桌子就给两人倒得满满的,随即一口闷下肚,顿时大叫痛快!
朱文正一连陪他干了三杯,李善长喝得兴起,忍不住问道:
“都督大人,你这美酒到底是从何而来?”
朱文正早就等着他这句话,当即说道:
“实不相瞒,前不久,吴王赏了我一笔银子,我刚好知道一个酿酒的秘方,便投资买下一座马场,你喝得这酒啊,就是从那些马儿中来得!”
李善长闻言竖起大拇指,夸赞道:
“都督好眼光,如今市面无酒,这马奶酒一经问世,必然大受欢迎!”
朱文正见他已经上钩,便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道:
“哪有那么容易,这马场不好经营,若是没有国家扶持,怕是长久不下去!”
李善长已经有点酒精上头,闻言一拍大腿,牛逼呼呼的说道:
“这有什么难的?能有用得上李某的,大都督只管开口……”
第103章 押送氏
朱文正立即打蛇随棍上,说道:
“我那马场中,还有一批优质马,足以达到战马标准,一旦长成必然面向国家出售,只是那战马不是寻常物资,若是能提前办理手续,就要方便许多!”
朱文正这是未雨绸缪,虽然他是大都督,朱元璋此时也未建立完善的马政制度,可一旦私人大规模养殖战马,又不经国家报备,这就有点打擦边球,是黑是白说不清。
万一被人说成包藏祸心,图谋造反,都是有可能的!
李善长一听,这个好解决啊,他本来就是大管家,只要派人将朱文正的马场登记造册,所有战马报备国家,不就一清二白了吗?
但朱文正的目的显然不止于此,如果只是这样,将来出现问题,李善长未必会尽心尽力,最好的办法,就是将李善长也拉下水。
据说李善长这个人虽然能力出众,但却有些贪婪,就看这次上不上勾了,朱文正当即向胡大锤招手示意:
“多谢李大人,我这里也没其他好东西,唯有马场饲养的几匹骏马相赠,希望大人不要嫌弃!”
李善长连连摆手道:
“都督大人太客气了,些许小事,受之有愧,不能要,不能要!”
李善长本来还以为,朱文正送给自己的马,估计也就是几匹品相上好的乘马或者驮马。
等胡大锤将八匹高大神骏的阿拉伯战马,牵到堂前院中时,李善长心头一跳,忍不住站起身子,交口称赞道:
“好马!这真是难得一见的宝马良驹!”
紧接着,他很快反应过来,有些半信半疑的看着朱文正:
“这些异域神马如今已是难得一见,都督竟要一次送我八匹?”
朱文正跟着站起身,拉着李善长的手笑眯眯道:
“我跟李大人一见如故,区区几匹骏马又算得了什么?还望大人莫要推辞!”
李善长不傻,这种战马可不便宜,朱文正一次拿出这么大手笔,要说没有事情求他,那是打死也不相信。
李善长赶紧拉着朱文正坐下,身子前倾,悄悄试探道:
“都督大人若是有需要李某人的地方,只管开口就是,何必搞这么客气,咱们两个谁跟谁呀?”
朱文正心中暗笑,这李善长也是个老狐狸,逢场作戏倒是娴熟自如。
既然对方上道,朱文正也不绕弯子,当即点破道:
“实不相瞒,我这马场将来是要跟国家做生意的,我又成天在外征战,实在抽不开功夫。久闻李大人长袖善舞,家中侄子多善理财,希望李大人能派出一两个晚辈指点迷津,也免得埋没了这些骏马!”
朱文正这番话很巧妙,李善长是朱元璋的大管家,若是亲自插手马场生意,必然会引来闲话,但朱文正指明要的是李家后辈,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还不是一个理?
李善长心中大喜,暗暗称赞朱文正会来事!
若朱文正的马场都是这种上等货色,就算国家收马,提价到四五十两一匹,也是没人敢说个“不”字,当真是有得赚啊!
李善长当即装模作样的思索片刻:
“都督大人这是给我出难题了,此事我虽不便参与,但我弟李存义有一次子,名为李纲,年少有为,足以帮都督分担!”
朱文正眉头一跳,这李存义可不是别人,大明建立后,他担任太仆寺丞,正好主管马政,倒是个对口人物。
只是他长子李,做了胡惟庸的侄女婿,下场好像不太好!
不管了,八字没一撇,还早着呢,再说,那个次子李纲听起来是个很厉害的人物,没准能帮上忙也说不定!
…………
处理完这些事情,朱文正又让赵德胜先带着沐英参观武昌战场,他自己也该押送汉国余孽前往应天了,
说起来,陈氏家族的人还真不少,沾亲带故的这么一算,足有好几百口之多,再加上汉国的一干降将,总数眼看就要超过三千。
朱文正一口气调来两艘巨型楼船,又在几艘海舟快船护卫下,才算够用。
…………
武昌码头,朱文正站立在楼船一侧,亲自清点登船人员。
首先上船的自然是小汉王陈理,这家伙对朱文正似乎有了心理阴影,全程低着脑袋,连正眼都不敢看一下他。
接着是陈友谅的后宫团,陈友谅的原配杨氏性情刚烈,在城破之时上吊自尽,所以,后面这些全都是妃子。
朱文正数了数,总共只有三个,说起来这陈友谅好像也并非好色之人。
最后一个上船的妃子是氏,或许知道自己是待罪之身,她今日特意用面纱蒙了脸,只见她腰如杨柳,足如金莲,袅袅婷婷一路行到朱文正身旁,突然身子一软,向着朱文正就倒了下来。
朱文正吃了一惊,急忙伸手扶住,关切道:
“夫人这是怎么了?”
却见氏几乎半个身子,都压在朱文正身上,用手轻抚额头,娇柔道:
“我自小晕船,一看见江里起浪,心里就慌得很!”
朱文正只觉一阵香风袭来,温香软玉满怀,顿时心惊肉跳。
他心中不禁暗骂道:
“他娘的,我这么正直的一个人,为何要受如此考验?”
这氏未来可是老朱的女人,朱文正急忙收敛心神,一边手上用力,将氏扶起,一边好言宽慰道:
“夫人莫怕,这是大型楼船,四平八稳,一点也不浪!”
氏回头瞧他一眼,一双桃花眼风情万种,朱文正赶紧将头扭了过去。
非礼勿视,非礼勿言!
这还真他娘的是红颜祸水!
一直到氏上船,婀娜多姿的身影消失不见,朱文正才总算松了口气。
氏虽美,朱文正的老婆谢翠英也是出了名的美人,家有贤妻,夫复何求?
胡大锤的声音突然传来:
“大人,其他人还等着您核验名册呢?”
朱文正点点头,示意继续,他觉得身上有些燥热,拿起手帕就在额头一阵猛擦,擦了几下,他才反应过来,这是哪儿来的手帕?
他定眼一瞧,只见丝帕洁白如玉,上面绣着一枝娇艳的杏花,正含苞待放的,从院墙中伸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