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伯温一脸正色道:
“都督明知北线危险,为何反而要分兵进攻杭州,当初我劝吴王以二十万大军进攻湖州,未尝不是考虑集中主力,以防备王保保!”
朱文正眼神一亮,这才发现刘伯温的厉害,其他人都没见识过王保保有多牛叉,唯独刘伯温未卜先知!
朱文正忍不住出言试探道:
“先生以为,那王保保如何?”
刘伯温眼中透出一抹精芒,似乎早已洞穿了一切:
“王保保年纪轻轻,却能迅速整合其父留下的诺大势力,并能在北元内乱中,稳居上风,早晚必是我心腹大患!”
朱文正顿时大感钦佩,躬身一拜,认真说道:
“先生所言甚是!我也正有此忧虑,我军合兵一处进攻湖州,虽然稳妥,但也可能无功而返。
那王保保此时已经占了上风,若是等他稳定北元局面,抽出手来,我军再想攻灭张士诚,就难上加难了!”
刘伯温猛地睁大双眼,看向朱文正的目光中,充满震惊,此子当真不凡,竟能如此深谋远虑!
两人惺惺相惜,又是相互一拜,朱文正忽然发现,刘伯温的腋下,竟还夹着一本书,那书上的文字,却是倭文写成。
朱文正奇道:
“先生识得倭文?”
刘伯温笑了笑,随口说道:
“闲来无事,随便看看!”
刘伯温说的轻松,朱文正却一脸不信,这个年代能识字都算有学问了,更不要说精通外文。
朱文正忽然想起,他从韩子琪身上弄来的那块玉佩,当即把它拿了出来。
第118章 兵发太湖
朱文正拿着玉佩,一脸期待的看着刘伯温:
“先生可识得上面的倭文?”
刘伯温奇道:
“你这玉佩上还有倭文?”
说完,他接过玉佩,对照着阳光,仔细分辨上面的小字,嘴中喃喃自语道:
“这……这上面写的是讳义良赐。”
朱文正一愣:
“讳义良?这是个人名吗?”
刘伯温肯定的点点头:
“是倭人姓名无疑,而且至少是个贵族!”
朱文正好奇道:
“先生何以从姓名上,就能看出此人是贵族?”
刘伯温随手将玉佩还给朱文正,说道:
“倭人等级森严,寻常百姓是不允许拥有姓氏的,此人有名有姓,身份显然不一般!”
原来古代日本人是这样的,朱文正算是涨了见识,又追问道:
“既然倭人只有贵族才可有姓氏,那姓氏一定不多见,先生可识得这人是谁?”
刘伯温总觉得这个姓氏似曾相识,又实在想不起在哪儿见过,只能哑然失笑道:
“我对倭国之事,了解也不是很多,只是闲来偶尔看看!”
朱文正还是不死心道:
“那先生对倭国当今形势,可有所了解?”
刘伯温笑了笑:
“如今天下纷乱,外界消息难以传通,倒是十年前,我曾无意听人提起,倭国也陷入内乱,似乎是为了皇位之争。”
原来如此,朱文正心中一阵感慨,北元就在闹争皇太子的事情,没想到这倭国也闹,如果按照历史发展,再过几十年,大明也该闹了,到时就是朱棣和朱标的儿子对决。
说起来都是至亲血脉,骨肉相连,却非要打个你死我活!
那把龙椅,吸引力就真的那么大吗?
看来古人云,最是无情帝王家,果然确有道理。
刘伯温见朱文正很小心的将玉佩收回怀中,贴身藏好,有些好奇道:
“大都督这块玉佩,是从何得来,中原应该很少见!”
朱文正嘿嘿一笑,半真半假道:
“是我一次在青楼喝花酒,无意捡到的,看起来挺值钱,也舍不得丢!”
刘伯温一脸哭笑不得,都说大都督风流成性,今日算是见识了,谈起风花雪月也是毫不避讳。
朱文正回到后宫,马夫人又拉着他家长里短,问他成婚几年,为何一直没有孩子?
朱文正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马夫人便埋怨他,是不是跟谢翠英聚少离多,耽误了传宗接代?
朱文正刚想否认,马夫人干脆做主,让谢翠英来应天住着,小两口能多聚几天,是几天。
朱文正想想倒也不错,便写信让燕云带着家丁,将谢翠英送了过来。
正好徐达的老婆,谢翠娥也在应天,谢翠英早就想见妹妹,来了也不愁没人陪伴。
…………
不几日,吴国共计二十四万大军,在应天集结完毕。(含朱文正的四万精兵)
这一次出动规模空前盛大,朱元璋亲自劳军一日,目送大军出征。
临行前,老朱特意拉着朱文正的手交代道:
“此去必有一番恶战,如今军心骄躁,你身为大都督,切莫轻敌冒进!”
朱文正点点头,躬身行礼道:
“叔父教诲,文正时刻铭记在心!”
朱元璋见他举止沉稳,完全不似常遇春那般跃跃欲试,心中总算有些稍安,又不忘叮嘱一句:
“一切见机行事,若事不可为,就退回来,不要以身犯险!”
这番话,让朱文正心中一暖,叔父到底还是关心自己的安危。
一切准备妥当,大军即刻开拔,一时间人喊马嘶,旌旗蔽日,刀枪一眼望不到头。
吴军首先在应天龙江登船,然后沿着长江往东走,再往南进入太湖,太湖南岸就是湖州,东岸则距离平江很近。
至于杭州,则在湖州东南方向。
这两年时间,龙江造船厂已经陆续造出一批远洋战船,其中长达120米的巨型宝船就有一艘。
这艘宝船,光船身就分为上下四层。
最底层放置了大量砂石,俗称压仓,可以保证船行平稳。
二三层存放货物,也可以临时住人。
第四层挨着甲板,这一层沿船舷两侧,共设有20个炮位,中间大约有三千平方米是船上千余名官兵居住的地方,再往上就是甲板。
甲板上没有设楼,但在船头设有前舱一层,船上百余名水手就生活在这里。
至于船尾,则是整个战船的指挥部,设有一个舵楼。
舵楼又有四层,一楼是舵工操作间和医务室;二楼叫官厅,是指挥官工作的地方;三楼安置的是侍卫亲兵;舵楼最上面则是指挥、气象观测、信号联络等场地。
在前后楼之间的甲板上还安装有20门大将军炮,除了操帆绞盘外,还特地留出了两个篮球场大小的空间,专供士卒操练活动之用。
这艘宝船共计40门火炮,载员近两千官兵,强大到不可一世,被朱文正当作新的旗舰,重新命名为“定远号”。
只可惜宝船虽好,却实在太费银子,以吴军现在的财力,也只能搞出一艘试用而已。
朱文正和徐达正并肩站在船头,虽说此行两人的目标不同,但都要先抵达湖州附近,然后徐达再往南走,去跟李文忠汇合。
徐达还是第一次乘坐宝船,当他亲眼看到宽达45米的巨大甲板,犹如一个露天广场时,不由得连连惊叹道:
“古人云: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这毕竟只是传说,谁也没见过,依我看,此船当为现世之鹏鲲!”
朱文正心中暗笑,才120米就把你惊成这样,你要是有机会来现代,看到300多米的福建号,那还不得当场石化。
熊天瑞就跟在朱文正身后,他此时是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自己被派来是干嘛的?
熊天瑞投降后,朱元璋给他封了个闲职,也不委派工作,就这么扔在应天圈养着。
这家伙以前在汉军阵营中,就是个割地称雄的军阀,哪里受得了这种生活,他一直梦想着有朝一日,能成为像陈友谅那样称霸一方的诸侯。
看着吴军出动如此规模,熊天瑞小心思转个不停,忍不住上前试探朱文正道:
“敢问大都督,我军此行,意欲何为啊?”
朱文正扭头看到是他,顿时一脸亲切的笑了起来:
“熊大人还不知么?我军出动二十多万,自然是打算直捣黄龙,取了张士诚的狗命!”
熊天瑞一惊,却是越发好奇道:
“那张士诚身在平江,左右还有湖州和杭州拱卫,我军此行未免太过冒险?”
朱文正嘿嘿一笑,凑近跟前说道:
“熊大人有所不知,我军早已定下计策,以李文忠佯攻杭州,以常遇春佯攻湖州,我和徐达将军则亲率主力,悄悄直奔平江。那张士诚就算再有本事,也必然猜不到我军妙计!”
熊天瑞心中震撼,没想到朱文正计策竟如此奸滑,他有些半信半疑的看向另一侧的徐达,发现徐达也笑着对他点点头。
熊天瑞不疑有他,赶紧追问道:
“那大都督可知晓,吴王给我指派了什么任务?”
朱文正看着熊天瑞,笑得越发亲切:
“熊大人放心,吴王对你十分器重,时常在我面前称道,熊大人是治理地方的一把好手,等我军攻陷平江,就任命你为平江总管,那可是个富得流油的好地方!”
熊天瑞以前大小是个军阀,地盘比平江还要大上许多,没想到朱元璋只打算封自己为平江总管,顿时火冒三丈,心中大骂朱元璋不是个东西。
但熊天瑞城府很深,脸上却是欢喜雀跃道:
“如此甚好!到时候少不得,还要大都督在吴王面前,为我美言几句!”
朱文正随手勾住熊天瑞肩头,一脸猥琐的悄悄说道:
“那是当然,平江最是繁华,熊大人日后若是有了好处,也别忘了兄弟我啊!”
熊天瑞跟朱文正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爆出几声奸笑。
熊天瑞到底不善水,在船头站了一会儿,就觉得头晕目眩,又跑到后面船舱里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