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院子,就看到锦衣们已经到齐了。
都浑身干劲,精神抖擞的模样。
一人见他过来,兴奋道:“来了来了。”
裴少卿起身道:“今天要去哪?从哪里下手?”
齐平愣了:“什么去哪?”
“破案啊。”一名锦衣理所当然:“时间不多,咱们不去找线索吗?”
……你们干劲这般足做啥,好好摸鱼不好吗……齐平委婉道:
“其实,大家不用那么急,可以先休息下,养精蓄锐。”
众人齐声:“我们不累。”
齐平有点头疼,想了想,说:“那好,你们稍等。”
说完,他走进屋,提笔,刷刷刷,写了几张纸条,分别塞进几个锦囊里。
走出来,将众人划分成不同队伍,并分别交代了去往不同的街道。
认真道:“拿上此物,待抵达目的地后,打开锦囊,按照要求行事,切记,抵达前,不要拆开。”
众人精神一凛,庄重接过,领命,兴奋地急匆匆奔出了衙门。
只有洪娇娇脸色古怪:“你确定是在查案?”
她感觉,齐平没有在认真。
“当然了,好了,去吧,我也得出门转转。”齐平神秘地笑笑,说。
旋即,将目露狐疑的女锦衣打发走,骑马朝皇宫走去。
离开这么久,他得去和长公主联系下感情,这关系啊,长久不走动,会生疏的。
……
携带杜元春的玉牌,齐平熟门熟路进了宫城,并再次见到了长公主手底下的女官。
都是老熟人了,只是,今日女官眼神却是好奇地上下打量他。
“姐姐在看什么?莫不是三月不见,不认得了。”齐平笑。
女官摇摇头,也是露出笑容:
“齐校尉安全返京,可喜可贺,殿下也是高兴的很。请跟我来吧。”
她没说的是,听到齐平求见时,长宁公主愣了足足五息,更是略带急促地,催促自己前来领人。
华清宫。
当齐平跨步进院,边看到了安静站在廊下的长公主,浅紫色的宫裙,华美大气,长发盘在脑后,更添文雅。
秋水般的明眸,起先有些焦躁,但当看到齐平后,便化为了一片喜悦、温柔。
齐平抱拳拱手,很规矩:“卑职参见殿下。”
长宁公主笑容绽放,一时间,夏风也柔和起来:
“给齐大人看茶。”
“是。”院中宫女应声,很快,两人坐在了客厅里,相对而坐,茶香袅袅。
发乎情,止乎礼。
除了最早的些许失态后,长公主又变回了那个知书达理的“殿下”。
“……事情,大概便是这般了。”齐平放下茶盏,结束了讲述。
长公主从始至终,安静听着,极为认真,没有中途打断,直到此刻,才吐了口气:
“竟是这般惊险。”
顿了顿,她猜测道:
“蛮子执着要杀你,恐怕也是夏侯元庆要求的,你坏了他的大事,纵然只剩残魂,想必也是恨之入骨的。”
齐平已经从杜元春口中,得知夏侯元庆神魂遁逃,这时候说道:
“我始终觉得此案尚未结束,按理说,夏侯元庆肉身已毁,只剩一道魂魄,更丢了官职,对蛮人来说,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
拼命救走还可以解释为,怕他泄露双方交易内情,牵扯出别的眼线,可已经带走后,还对我穷追不舍……金帐王庭还愿意听夏侯的话?”
长公主疑惑道:“你的意思是……”
齐平说道:
“我怀疑夏侯元庆背后还有人,或者,还有盟友……当然,这只是猜测。”
长公主摇头道:
“不必顾忌。此事本宫也觉得古怪,只可惜,夏侯魂入草原,也没法问个明白。”
夏侯死后,他在中州的家族遭到牵连,已尽数下了诏狱,全家百十口人,无一例外。
但无论如何审问,都没有得到突破。
“莫小穷也审不出?那大概是真不知道……”齐平暗想,摇头叹息。
虽是敌人,却也觉得夏侯家族挺冤的,一大家子人,被远在西北的族人坑死了,但反过来说,享受的荣华,也是对方带来的,倒也算“公平”了。
许是觉得话题沉重,长公主笑了下,说:
“你回来的消息,安平还不知道吧。”
齐平点头。
长公主犹豫了下,说:
“你有空闲的话,可以去王府探望她一下。这段时日……她情绪有些低落。”
这样吗?
没心没肺,人菜瘾大的郡主还会心情低落?不会因为我吧……齐平自恋地想着,看了眼长公主,无奈道:
“卑职无缘无故上门,不合适吧,”
长公主说道:“无妨,你可以拿着我的手令,便说替我送糕点给她。”
这么贴心……齐平从善如流,装出才想起什么般,从怀中取出一只小盒:
“对了,在雪山中偶然从一位同道手中获得一物,名为星珠,卑职觉得,殿下智慧学识,恰如星海浩瀚,倒是极为般配,斗胆呈上。”
长宁一怔,看到递到自己面前的小盒,烟波柔和地看了他一眼,轻咬嘴唇,大方收下:
“齐校尉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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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平又寒暄两句,才拎着长公主准备好的糕点盒与手令,出了宫苑,那刀客夫妻送的“星珠”一共两枚。
此去其一。
华清宫内,长公主站在廊下,静静望着少年离去,良久,才低头看向手中木盒,缓缓打开。
灿烂迷蒙,宛若宇宙星辰的冷光,满是书卷气的容颜,交相辉映。
远处,一名小宫女低声羡慕:
“殿下笑得真好看。”
“是啊,今日笑得次数,比这一个月加起来都多呢。”另一名宫女说。
……
景王府内,某座庭院中。
成熟美艳,妆容华贵的王妃一袭长裙,身后跟着端着托盘的侍女,走进院子。
问道:“安平吃东西了么。”
院内丫鬟站成一排,惶恐摇头:
“郡主说吃不下,怎么劝都不肯。”
美艳王妃有些蕴怒,但看到丫鬟们模样,便也只是轻轻叹息,挥手驱散,面带忧色地走到一间房外。
咬着唇瓣,轻轻敲门:
“安平,吃些吧,母妃叫厨子烧了你最喜欢的饭菜。”
房间里,传出郡主闷闷的声音:“没胃口,不吃了。”
王妃苦劝:“多少吃一点,这般坏了身子怎么好。”
可惜,任她如何劝说,女儿都不松口。
到后来,更是捂住耳朵不吭声了。
王妃无奈,在院中石凳坐下等待,脸上满是忧愁。
身旁大丫鬟说:“许是郡主在宅子里觉得闷了,出去走走也许便好了。”
王妃叹息哀婉,泫然欲泣:
“平素她总吵着出去玩,府里都拦着,如今倒是希望她出去透透气,可……唉。”
记得,打那天从宫里回来,安平便垂着脑袋,有些闷闷的,起初,府里也没人觉得有事。
只以为,是自家郡主又打牌输了,膨胀的自信心受挫,类似的情况,并不少见。
往往睡一觉,第二天就精神抖擞,重新斗志昂扬起来。
可不知怎的,这次却是一蹶不振,非但整日情绪低迷,连屋子都不愿出,也不再拉着人玩闹取乐,更连胃口都大为减低。
每日强逼着,才吃些东西。
王妃急坏了,找了太医来看,却也瞧不出问题,只说是心气郁结,问她,也不说。
“这般下去,怎么得了。”王妃心急如焚。
这时候,忽而,一名侍卫跑来:
“报!府外有人求见,持长公主手令,说是给郡主送糕点来了。”
王妃感动道:“长宁有心了,将糕点取来,赏十两银子。”
侍卫不动,小心翼翼道:“那人说,要当面转交,还说,与郡主是旧识。”
王妃一怔:“旧识?”
“是,那人穿着锦衣,自称齐平,是镇抚司百户。”侍卫说。
王妃觉得这名字耳熟,似乎是女儿多次挂在嘴边的,但又不大确定,心想不是校尉吗,怎的成了百户。
下一秒。
“彭!”紧闭的房门突然撞开,只穿着丝绸小衣,脸色晦暗的郡主推开门,瞪大了眼睛:
“你说谁来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