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京都出发前,陛下曾给了一道手令,头儿,你稍后拿上密令,去找张允,要他配合封锁国公府, 最少在我们返回前, 国公府一只鸟都不许飞出去!”
余庆点头:“好。不过……这个张允靠得住吗?”
通过几日的接触,他感觉这个知府有点软……
若是得知要对吴家动手,是否还会配合?
不折不扣地完成命令?
齐平说道:“陛下既然做了这样的安排,就说明张知府可信。当然,保险起见,我还需要你们中出一个人去监督。”
余庆点头,说道:“但总还需要一个理由,用什么接口封锁?”
齐平笑了笑,看向老胡:
“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想法子将部分情报告诉她,呵,越国公往我这安插的探子,拿来做借口最好不过……”
他吩咐了一阵,将自己化身“陈平”的事也说了出来,听得众人一愣一愣的。
这才知道,原来这几天, 齐平已经做了很多事。
胡来点头应下。
“其余人回去养精蓄锐, 稍后听命,带兵杀人。”齐平宛若身处军营,一一安排了任务,房间里,气氛一下也紧绷躁动起来。
女锦衣站起身,正要回屋去拿自己的大斩刀,突然想到什么:
“那你做什么?”
齐平笑了笑,身体开始恢复纸人的样子:
“我去请一个帮手。”
天剑山庄情况未明,齐平决定带上四先生。
至于为何不带张允去山庄,让四先生封锁,一来是考虑到战力差距,二来,让知府去拖住越国公,更有经验些。
……
……
黎明。
天穹中星子寂寥,那名从花娘手中拿到情报的吏员,于黑暗中朝国公府飞奔。
作为扎根本地三百年的大族,岂会没有在府衙中安插眼线?
当吏员终于来到国公府侧门时,天已蒙蒙亮起,他敲了敲紧闭的木门,焦急地等待着。
“谁啊?”不多时,木门拉开,一名老门房探出头来。
吏员瞪着眼睛,取出一块木牌:
“我要求见国公爷,有要事通禀,耽误了你吃罪不起!”
老门房愣了下:“快进来!”
……
不多时,尚在睡梦中的越国公被唤醒,匆匆套上外袍,安抚了床上妾室,赶到内堂。
就看到一名吏员在门外焦急等待。
“国公爷!”对方眼睛一亮,一躬到底。
五十余岁,面容方正的越国公看了他一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进去说。”
点亮屋内灯火,越国公坐在大椅中,开始问话,吏员当即将花娘送来的情报一一道出。
越国公起初还不是太在意,但越听,脸色越难看。
在府衙中的“齐平”不是真的,是伪装的替身,真正的他早就离开了府衙,一直在暗查。
“陈平!”越国公念着这个名字,有些恼怒。
昨日夜晚二小姐说起此人时,他便起了些许疑心,只是谨慎起见,虽说是要打探下,却并没急着出手。
却不想,花娘先传来消息。
那陈平果然有问题,而且……不是一般的密谍,竟是那个齐平……
“花娘说,他们发现了什么?要动手?”越国公问道。
吏员摇头:“不清楚,那个校尉似乎也不知道全貌,只是得到了命令,说得知了不老林所在,即将动手。”
越国公心头一沉。
生性多疑的他并未立即相信,但花娘的情报结合“陈平”的表现,的确令他紧张起来。
那群锦衣,是真的发现了?
还是……有诈?
他不确定。
可他却又必须做出反应,否则,一旦是真的,后果不堪设想。
念及此,越国公眼底一厉,脸上却是点了点头,笑道:
“很好,此番你功劳不小,等下去账房领赏。”
吏员大喜:“多谢国公爷,多谢国公爷!”
越国公颔首,推门喊了一个名字,不多时,一名护院打扮的中年人走来:
“老爷。”
“带他去领钱,麻利一些。”
“是。”
中年护院朝欢天喜地的吏员看了眼,带他往外走去,越国公等在原地,不多时,护院返回,说道:
“处理掉了。”
“很好。”越国公沉吟了下,又道:“你去天剑山庄跑一趟,与曹园说,生意先不做了。”
中年护院什么都没问,干脆点头:“是。”
说着,一拱手朝府外走去。
……
这时候,黑暗渐渐散去,东方隐约露出鱼肚白,新的一天到来,国公府内,开始有下人起床做活。
潇湘馆内,红姑娘打着哈欠,穿戴完毕,推开房门,看到一些觉少的老妈子已经开始忙碌。
推开厢房的门,朝着尚未起床的小丫鬟们斥责,喊着“惫懒丫头”。
红姑娘走过去,说道:“昨日宴席都忙了一天,多睡一会没甚么要紧。”
老妈子忙“嗳”了一声,又朝屋内咕哝:“红姑娘心善,饶了你们这次。”
就在这时候,突然间,就听到一名年长丫鬟手中铜盆“咣当”一声跌落,发出巨响,水朝四周迸溅。
却兀自不绝,只是惊愕地撑大了眸子,望着府上天空:
“呀,那是什么?”
红姑娘好奇望去,瞳孔一缩。
只见渐渐亮起的天穹上,竟有一片浅淡的光,笼罩在整个国公府上空,好似一个薄润丝滑的光罩。
“古怪。”
“什么东西。”
接二连三的惊呼声响起,惊动了花园中的飞鸟,几只麻雀振翅飞起,朝空中飞去,却撞在了光罩上,软软弹了回来。
这下子,再愚钝的人也都意识到,天上的物事可能是某种超凡手段,作为国公府的下人,见识远超普通百姓。
知道府上是养着修行者的。
“莫要慌乱,且等在原地,我去寻二小姐。”
红姑娘丢下一句,提起裙摆,急匆匆走了。
然而就在穿过回廊时,微微一愣,只见不远处,一座楼阁中,窗子敞开着。
穿着玄色衣袍的吴清妍坐在窗台上,仰头静静望着天空,两只脚晃啊晃,身旁的墨竹摇曳生姿。
仿佛府上的一切,都与她没什么关系。
……
此刻的内堂,同样一片骚乱。
送走了中年护院后,越国公也没了睡意,当即吩咐下人服侍稀疏。
紧接着,便被惊呼声吸引,脸色难看地望见了那淡淡的光罩。
心中一沉,而这时候,远处更有下人飞奔而来,紧张道:
“老爷,不好了!官差把宅子大门封了,不让人进出。”
“什么!?”越国公大怒,挥起袍袖:“带路!”
“不必了。”突然,一道声音从远处传来。
宅院垂花门后,一群官差呼啸而来,包围小院,继而如潮水般分开,显出一群官员来。
正是越州府衙的众多地方官,为首的,正是面白富态的张允。
其手中持握一枚官印,呼吸般闪烁光辉,脸上挂着笑容:
“冒昧造访,还望国公体谅。”
越国公面无表情,扫过众官员:“我需要一个解释。”
张知府赔笑道:
“是这样的,不久前,余千户找过来,说府衙里有贼人偷听了机密情报,逃了出来,怀疑是不老林细作,本官带人追捕,却不想,那贼人竟潜入了国公府,恐是要对国公府上不利。
本官为防贼人遁逃,现已封锁周遭,还望国公爷帮忙筛查,捉拿不老林歹人。”
顿了顿,又补了句:
“对了,方才本官来的路上,看到府上护院出门,形迹可疑,现已捉拿。”
话落,旁边一名官差走来,将五花大绑的中年护院丢在地上。
竟已是被戴上了封禁真元的法器镣铐:“老爷,我……”
越国公眼神阴寒,盯着张允:“你要搜本国公的宅院?”
张知府笑呵呵道:“为护府上周全,只好出此下策,想来国公爷是体谅的。”
越国公死死盯着他,片刻后,深深吐出一口气,冷笑道:
“张知府一片好心,本国公岂会不领情?搜查便是。”
话落,一挥袍袖,返回内堂中,张允笑容消失,转回身来,扫视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