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修为未能保住,而且他的身体……应该已不是纯粹的‘人’……所以,没有重走当初的修行路,也或许是立志开创一条新的体系,总之,三十年后,他再次出现,已经有了神隐三重的修为,且力量别具一格,诡秘异常,老夫与温小红联手,才将其击退。”
大号被废了,用三十年重练了个神隐小号……还是不同于已知传承的新体系,齐平吸气,什么是天才?这就是了。
不过显然,姜槐开创的修行体系,更近似于蛮族巫师,可以让人“狂化”。
有了这段历史,其与蛮族合作,在皇陵案中盗取太祖衣冠的动机,就很充足了。
还有什么,比复仇更充足的理由?
“还有林武……”突然,齐平又联想起了初抵京都时,遭遇的“血仇案”,林妙妙的二哥,林武,便投身不老林,从中习得“诚”字神符……
当时他疑惑,一个江湖组织,如何拥有书院传承,若是姜槐,便解释的通了。
而且……再进一步,姜槐为何要教林武这个“引气境”小人物?帮他复仇?
是否……也是报复朝廷的目的?毕竟,当年下令抓捕他的,是先帝,而林武复仇,抖落出的,也是先帝做的丑事,受伤的,也是朝廷。
再往后,不老林在各地收拢山匪,劫掠地方,甚至对官银下手,都有了动机……
“医门”传人“暗青子”,为其治疗“头痛疾”,这个病,也许便是“入魔”的后遗症……
“等等……西北案,巫师要杀我,越州案,左护法要杀我……我一直认为,是因为我屡次破坏对方的阴谋,所以杀我而后快……
这个理由当然很强大,但……是否还有个可能,姜槐也许猜测,神符笔在我身上?”
并非无的放矢,大先生能猜到,姜槐为何不能?
就算无法确定,起码可以怀疑。
而今天以后,对方更会确定。
这一刻,齐平想了很多。
……
露台上,月光如水,蔓延而来,屋内气氛沉闷而压抑。
片刻后,齐平抬起头,苦笑道:“您这么一说,这神符笔真的烫手了。”
大先生笑了笑:“你杀了他的手下,无论这杆笔是否在你身上,仇都结下了,呵,姜槐可不是个大度的性格。”
看出来了……齐平嘀咕,突然想起一件事:“当初,我给妹子求符时,您要了我一个承诺,说要杀一个人,莫非……”
大先生收敛笑容:
“没错,就是他。神符笔选了你,呵,若老夫没猜错,道战中,你应该也得到了一代院长的帮助吧,不用解释,那虽只是个‘烙印’,但终归是一代……你若没什么本领,也便罢了,但今日比武,你的表现我们很满意,神符笔你自可继续留下用,但天底下没有白拿的好处,日后你晋级神隐,便要想法子了姜槐。”
齐平沉默了下,:“学生知道了。”
与一位惊才绝艳,两次修行成神隐的家伙为敌,齐平说不慌是假的,但正如大先生所说,他埋起头,莫非对方便不会杀自己么?
见气氛沉重,大先生突然笑起来:
“好了,也莫要给自己太大压力,起码在京都,你是安全的,更何况,道门首座还照拂于你,虽然那个老头子心机深沉,没人知道在想什么,但毕竟是道门之主,总比外人可信。”
老头子……您也不年轻啊……齐平腹诽,但心情的确好了不少。
说的对,自己还可以苟。
呵,反正神通已经成了,接下来入神隐重点在悟道,而非打打杀……大不了,自己接下来几年不出京都了,苟成神隐再说。
人在京都,苟到无敌,了解一下?
“对了,”齐平又想到一茬,说:“二先生说,您之前追姜槐去了北方?”
大先生平淡道:“追丢了。”
“……”齐平噎了下,心道,这话说的这般理直气壮作甚。
大先生瞥了他一眼,说道:
“好了,你想知道的,也告诉你了,接下来一段日子,你修为消失,总归有些危险,要么一直住在书院,要么明日送你回城。”
说着,他干瘦的手在袖子里一摸,丢了一枚折成三角的黄纸符给他:“拿去。”
熟悉的保命符……齐平大喜过望,欢天喜地谢过,他都在书院住了一个多月了,快吐了,当然还是想回家。
有了这枚保命符,再加上“回档”的能力,以及道门首座的威慑力,齐平觉得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二人结束谈话,齐平离去,今天太晚了,明天再走。
等人离开,大先生起身,迈步走到冰冷的露台上,仰起头,望向星河灿烂的天穹。
便见一缕乌云,缓缓遮住月光。
……
……
翌日清晨,齐平在书院吃过早饭,与秦关一同,搭乘陈伏容的飞剑,返回城内。
二人昨夜得到命令,准备去皇宫一趟。
齐平让陈伏容将自己在镇抚司附近放下,拍拍屁股,朝衙门走去。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守门侍卫眼睛一亮:“齐千户,您可来了……”
齐平接话道:“司首找我?有事?立即过去”
侍卫噎了下:“……恩。”
咋都会抢答了呢。
齐平呵呵,心说这一幕太熟了主要,不过,比武都结束了,师兄又找自己干啥?
第372章 师祖的留言
希望不会又来任务,生产队的驴也不是这样用的啊……齐平嘀咕着,快步进了衙门,直奔后衙。
沿途,遇上的锦衣皆驻足垂首,比武过后,齐平声势再振,尤其,这两日,一些传言开始在衙门里传播,大抵是说,齐平已经是内定镇抚司接班人。
若是说,杜元春带他去梅宴,以及在河畔凉棚的坐席安排,只是“倾向”,那么,当齐平显露神通境修为,便没人再质疑了。
当然,衙门组建才不过两年多,倒也没人觉得杜元春会这么快退位让贤,但……万一哪天多个“副司首”来,没人会意外。
故而,谁敢对齐平不敬畏三分?
……
后衙。
齐平刚进院,便听到了“呜呜”的破风声,只见,寂寥的庭院中央,一袭青衣,正在舞剑。
并非是修行者手段,没有半点真元流露,而是如江湖武夫般,手持长剑,身形腾挪。
阳光洒下,积雪莹白,杜元春手中银色长剑割裂空气,剑风徐徐,兼具实用与美观。
青衫鼓荡,不时“啪”地贴紧肌肤,发出充满韵律的“鼓点”。
齐平不禁驻足细看,以他如今对战技的学识,已不再是当初的小白,但看了一阵,仍旧目眩神迷。
那跳动的,银色的轨迹,充斥着难以言喻的美感。
任何一项技艺,登堂入室后,都会呈现出美感来,棋道如此,剑道亦如此。
相比下,齐平一路走来,却都秉承着实用风格,胜利全赖计算,倒是于“道”的领悟上,颇为欠缺。
“嗡……”
过了一阵,青衫剑客剑刃伏低,一道清风吹卷,打的墙角一蓬积雪掀起浪花来。
噗的一下,打的墙角梅树摇曳,这才深深吐了口气,收剑归鞘,转回身来,带着三分磊落之意的眉宇间,带着考校:
“看出什么了吗?”
齐平沉吟了下,拍马屁道:“师兄剑道已臻化境,未动真元,却卷起剑气来,着实厉害。”
杜元春翻了个白眼,转身往堂内走:“少说这些废话。”
齐平嬉皮笑脸,跟了上去,说道:“师兄是想提醒我,莫要只关注战技招法的实用,也要体会其间的妙处?”
杜元春坐了下来,喝了口温热的糖水,点头道:
“万事万物皆可成道,你我修行路途虽不同,但道理总是相通的,这次比武你虽胜了,但切莫翘尾巴,修行从不是堆砌真元,修行的目的,也不该是杀伐。”
唔,这是担心我走捷径后变得浮躁,在敲打?……齐平明悟,一脸正色:
“卑职谨记。”
“恩,”杜元春满意点头,难得的找回了些上司的面子:“你的伤势如何?怎么……好像有些虚弱。”
“已无大碍了……”齐平也没隐瞒,将自己利用“无”字神符,导致真元枯竭的事说了下。
杜元春听完,面露恍然,沉吟道:“凡事皆有代价,倒也正常。”
对于这个下属能击败麒麟,他还是很意外的,也能猜出,最后那一招,大抵是用了“还原”能力,但这无法解释齐平超常的真元数量,如今才算明白。
齐平好奇道:“师兄今日心情不错?有雅兴舞剑。不知找我何事?”
他注意到,杜元春没穿制服。
后者说道:“也没什么要紧事,问下你伤势罢了,呵,只可惜你昨日离开的太早,没能看到妖族使团的表情。”
他嘴角翘起,显得颇为愉悦,旋即,又收敛笑容:“另外,还有一个消息,如你所料,北方的确出事了。”
齐平大惊:“什么?”
“北境威武大公爵遇刺,巫师、鹰派妖族皆有参与,好在事先有所准备,未能得逞。”杜元春解释:
“如今比武结束,鹰派不会善罢甘休,为防接下来,北境生乱,陈伏容等人很快将要回返。”
……我竟然猜对了,的确有人趁机搞事……陈伏容要走了?怪不得进宫去了……齐平既惊讶,又明悟。
旋即,他反问道:“没有不老林的人参与吗?”
杜元春摇头:“没有。也许是在蛰伏,伺机而动,这个组织如今元气大伤,也未必会参与。”
齐平没吭声,他总觉得事情不会这样简单,但他没有证据。
“威武大公,是镇守北境的那位大人物?”齐平问道,这个名字他近期听过好几次。
杜元春点头:
“与越国公可不同,这位威武国公,是真正有实权的公爵,也是陛下最信赖的老臣,有‘军神’之名,镇守幽州城数十年,也正是有他,陛下才能睡得着觉,不然……呵,盟约终归只是盟约。昔年西北战役,先帝便极担心妖族撕毁盟约,趁火打劫,多亏威武大公震慑住边关,未给鹰派可乘之机。”
接着,杜元春又科普了下北境的情况,中州往北,便是幽州地界,北境第一大城,便是“幽州城”。
陈伏容等人,常年便在那边。
齐平听得出神,心想有机会定要去看看北国风光……当然,他现在只想在京都苟住。
二人又闲聊了阵,杜元春换了个话题,说:“接下来这段日子,给你放个假,专心休养,恢复精神,新年祭典后再筹备堂口的事。”
齐平的堂口一直处于不满员状态,编制都不全……
“新年祭典?”齐平愣了下,这才后知后觉。
是了,快过年了,这个世界的“年”与上辈子近似,都在一到二月份,不过习俗上略有区别,唯一的共同点是热闹,届时,整个京都,乃至整个凉国都会举办年节。
家家户户穿新衣,购年货,还有街头表演,热闹非凡,文人们也会召开各种聚会……这也是帝国一年中,最盛大的节日。
新年祭典,则是朝廷主持的祭祀活动,祭祖、祭天什么的……齐平去年来到这个世界,已经错过了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