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越州,他曾经短暂回溯过神通境界的左护法!
而如今,他已跨入神通二重,并且,还能用“无”字神符借力。
那么,能否逆转时光,让杜元春“复活”一瞬?!
他不知道!
从没有做过,也不知是否可行,但这是他所能想到,唯一机会。
不过,这里也有个问题,那就是任何“回溯”,他只能支撑一小段时间,一旦回溯结束,尘归尘土归土。
他没有能力,始终维持“还原”状态。
可九州鉴出现,让他看到了希望。
如果说,九州鉴可以将人拖入一段停滞的时光,那么,是否可以卡个bug,将复活的杜元春定格住?
当然,按照常理,定格与死亡并无区别……可……一代活了啊……一个死去两百年的老古董,都有机会活过来,这就代表着希望。
“逆转生死?”
一代平和的眼眸中,露出吃惊的神情,饶是曾经的五境,他也给齐平的说辞震住了。
在他看来,这是神圣领域都难以做到的事。
“是。”齐平眼神中透出一股子决绝,将自己的能力和想法说了下,听的一代愣住。
“喵?”半个身子坐在书箱里的橘猫也露出好奇的神情来。
“我从未听闻,这种神通。”一代表情凝重:“但你可以试试。”
齐平点头,转身走到杜元春的尸体旁,深深吸了口气,他垂下头,再抬起,双眸倏然化为淡金色。
体内,无字神符疯狂抽取真元。
光阴逆转。
这一刻,一代院长清楚察觉到,一股玄奥的力量,降临尘世。
齐平沉声:“魂兮,归来!”
一道清风,拂过战场。
继而,橘猫倏然瞪圆了眼睛。
只见,杜元春身上的伤口开始愈合,本已死去的躯体重焕生机,一点点神魂碎片,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灌入眉心。
下一秒,“杀剑”本已黯淡的眸子重新亮了起来,他有些茫然地看向齐平,然后,似乎明白了什么,微笑着轻轻摇头。
放弃吧,你不可能一直维持着神通,能最后看你们一看,知道你们还活着,已然足够。
齐平摇头,眼珠充斥血丝,暴喝一声:“就是现在!”
一代院长举起古朴圆镜,镜面荡漾,杜元春整个人倏然被拉进镜中,被内部时光定格,凝固成一道青衫持剑的身影。
与此同时,齐平气海干涸,疲惫坐下,双手撑着大地,头顶灿烂星空,突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
笑了半截,突然晕倒,沉沉睡去。
“先生!”太子嗷一嗓子就要扑过去,眼泪汪汪,却给一代院长拦住:“他只是太累了,让他好好睡一觉吧。”
连杀两位神通,又超负荷强行逆转生死,齐平早已疲惫不堪。
大喜大悲下,加之有了一代保护,他终于可以睡个好觉。
“喵呜。”猫镇守认同地叫了一声。
一代院长神情莫名地捧着圆镜,望了望那凝固的身影,又看向躺在北方寒夜的大地上,发出轻轻鼾声的齐平。
这位曾经的神圣领域,心头满是震撼。
自己这个隔了好几代的弟子,到底还要带给他多少惊讶?
……
……
黑暗散去。
第二日黎明时分,当守门的官差打着哈欠,讨论着昨晚发生的大事,抵达冷江县城北城门时,就看到北方的晨雾中,奔来如钢铁洪流的骑兵队伍。
“咚咚咚。”
战马铁蹄声,连成一片,宛若奔雷,而那些披着黑色盔甲的精锐军卒,更高高举起一杆旌旗,上书“威武”二字!
威武大公爵,北境军团,大雪龙骑兵!
“嗖!”
一抹剑光飚射,立在城头,陈伏容一袭白色战袍,英俊的脸庞上,八字胡不见风流,只有冷厉:
“北方军领威武大公令,南上勤王!冷江知县,速速来见!”
“轰!”
话落,城头下大地隆起,一身短打扮,穿着草鞋的土行少女走出,一拳打出,城门垮塌:“开门!进城!”
“喏!”
黑色骑兵应声,催马入城。
土行少女伸手,将一名守门官差摄来:“城里有没有朝廷的人来?”
守门官差颤抖如筛糠,结巴道:“昨日有四个,神通修士来了。还有通缉的镇抚使,和齐公子……”
陈伏容跃下城墙,面色大变:“他们在哪?人还活着吗?”
他与花然对视一眼,都看出彼此眼中凝重,四个神通……只怕,太子他们,已凶多吉少。
守门官差大叫:“死了……他们都给齐公子打死了,后来还来了个四境大修士,也给齐公子打死了,太可怕了。”
陈、花二人先是哀伤,然后愣住,再然后,眼神中只剩下茫然与惊悚。
杀神通,杀神隐……
一个多月不见,齐平已经这么可怕了吗?
第401章 景王的噩梦
“轰隆!”
入三月后,京都气候转暖,冬日既去,春风渐进。
当最后一场冰雪融化后,某个夜晚,城中雷霆降落,然后,淅淅沥沥,下起春雨来。
皇宫,乾清宫。
某座房间内,当闪电倏然照亮雕花的门窗,躺在床上的景王眉头紧皱,仿佛做了什么令他不安的梦。
当低沉的雷鸣声滚进房间,他整个人低呼一声,豁然起身!
“陛下,要奴婢进来吗?”
门外,两名守着的小太监忙飞跑过来,站在门口,影子映在门窗上,如同两只立着的鬼。
“滚!滚开!”景王勃然大怒。
吓得门外小太监飞奔离开,等人走了,景王独自一人坐在华贵的床榻上,轻轻喘息。
闪电划过天穹,照亮了他的脸庞,可以看到额头上,爬满了细密的汗珠。
他的右手掀开身上的锦被,下意识攥住了拴在腰间的玉玺,感受着这件太祖铸造的强大法器的温润,景王的情绪才一点点被抚平。
他方才做了个噩梦。
梦中,是淅淅沥沥的雨夜,刀光剑影,皇兄与他搏命相杀,最后被刀剑刺入胸口,颓然倒下的一幕。
身体栽倒在午门外的广场上,血水弥漫开来,染红了天空。
皇帝的眸子,却还静静地注视着他,不愿合拢。
类似的噩梦,他这一个多月里,隔三差五便会梦见,就好似,皇兄不曾死去,仍旧藏在某个暗中注视着自己一般。
“死了都不肯放过我吗?”
景王低声呢喃:“神魂都已经破灭了,你连鬼都化不成。”
他自嘲一笑:“陈景啊陈景,是你的内心在恐惧吗?”
景王掀开被子,走下床来,点燃了桌上的灯,而后端起茶壶,灌了两口冷掉的贡茶。
这才觉燥热稍褪,却是困意全无。
他披上外套,推开房门,只见庭院乌黑的房檐外头,四四方方的天空中,划过惊雷。
闪电将皇宫映照的一片雪白,淅淅沥沥的雨水打湿了地面。
“王爷!”
附近,一队禁军沿着走廊赶来,垂下目光。
这是王府护卫,如今的乾清宫禁军,距离新年过了好些天,先帝驾崩,太子夭折,按照顺位,景王该登基。
但新君登基不是寻常事,需要时间筹备,不仅是礼仪上的,还有朝局稳定。
故而,景王至今,名义上仍是王爷,代为摄政。
只是宫中的下人,都已默契地改口,只有景王嫡系,这些亲军才仍旧保持着“王爷”的尊称。
并非冒犯,而是亲近。
“无妨,雷声太响,本王睡不下了,去御书房吧。”他说着,迈步在禁军护卫下,进了邻近的书房。
景王并未改变屋内的格局,黄稠桌案上,照旧堆叠着厚厚的奏折。
景王坐下,提笔一份份批阅,只是速度并不算快。
不过,相比于最初一段时间,需要倚靠内阁首辅,如今的他,已经逐渐对这一套流程熟悉起来。
一个多月来,景王每天只睡两个时辰,余下的时间,除了用来安抚各方,了却余波,便是用来学习如何治国。
在勤勉上,更要赶超先帝。
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明,雨势小了许多,当白蒙蒙的天光照进来,景王放下笔,伸了个懒腰,说道:
“传早膳。”
“是。”侍候在一旁的宦官飞奔出去,跑出没几步,就看到有禁军沿着宫墙,飞跑过来,十万火急的样子。
“王爷!北方急报!”
禁军抵达门外,气喘吁吁,大声道。
景王愣了下,听到北方这个关键词,猛地站起身,接过密信。
北方……无论是镇守北境的威武大公爵,还是追杀太子的消息,都是顶顶要紧的情报。
他拆开信封,飞快扫去,而后,整个人如遭雷击,猛地一下坐在黄稠大案后。
情报中提及的,正是冷江城中,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