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黄镛,更俨然是被抽干了气力一般。
齐平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打入一个“封”字,说:
“至于陈允,你或许不知道,神隐境的神识足以覆盖整个皇城了,他跑不掉。”
黄镛如遭雷击,双眼熄灭,被封印了五感,直挺挺倒下。
齐平将其丢给一名军卒,继而冷笑:
“传令,封锁皇宫,接管皇城!”
“是!”
北凉悍卒应声,齐刷刷抽刀,宛若金属洪流,冲出大殿。
这些人,虽不足以与全部禁军相比,但都是太子嫡系精锐,眼下先控制皇宫。
只等绑了“小皇帝”,整个京都余下的兵将,也将被收入囊中。
毕竟,真论起来,女太子才是“正统”。
想着,齐平看向花然,便要派遣这名大将前往捉拿陈允。
可下一秒,他接收到神识中一副画面,微微一愣。
……
就在齐平接管金銮殿的同时。
皇宫深处,一处偏僻所在,一名中年宦官,正背着“陈允”狂奔。
许是为了尽可能不起眼,逃出金銮殿后,宦官将小皇帝的袍子也扒了下去,匆匆套上了一件小太监的衣服。
陈允被吓得够呛,虽然性子恶劣,但终究不傻,知道此刻是去逃命,相当配合,不吵不闹。
直到跑了一阵,远离了午门,才忍不住催促:
“还有多远?这里是哪?”
中年宦官额头满是汗水,说道:
“殿下莫急,奴婢专门走得偏僻的地方,再往前就是禁军大营了,到时候就给咱送出去。”
“好,快些跑,快些跑,你救了朕,朕重重有赏。”小皇帝空口许诺。
正说着,二人跑进一条胡同,两侧是高耸的宫墙,地上散布着屎尿,发出难闻的气味。
小皇帝掩鼻:“宫里还有这么脏的地方?”
中年宦官苦笑,皇宫太大了,宫里贵人们平常生活的区域只是一小块,自然干净。
可在贵人们看不到的地方,皇宫里脏的可怕,毕竟也不是随处都有茅厕,宫里奴婢随地大小便的事可不少。
尤其,这边临近冷宫,本就偏僻。
正想着,突然,一道黑影从一侧宫墙翻了出来。
中年宦官没等反应过来,眼一花,就给打的晕厥过去,一头栽倒。
小皇帝“哎呦”一声,被甩了出去,额头重重咋在地上,鲜血横流,哀嚎怒骂:
“你要死吗?你要死吗?朕要灭你九族!”
正喊着,他突然被拎了起来,恍惚间,就看到一个沧桑老迈,一瘸一拐,脸上满是伤痕的老太监,直勾勾盯着他。
正是冯安。
不久前,身处冷宫的他正在打坐,突然看到皇城防御法阵升起,心头大惊,知道出了大事。
一咬牙,干脆仗着好不容易积攒出的一点真元,冒险跑了出来,想要打探情况。
结果跑了一路,正撞上这两人,毕竟这附近极为荒僻,突然有人过来,极为显眼。
“你是何人,自称‘朕’?”冯安沙哑着声音问。
小皇帝一慌,色厉内荏:
“朕是新皇帝,景隆皇帝的儿子,你快背我跑……”
冯安听得脸色愈发古怪,又追问了两句,得知是齐平打了进来,眸中骤然亮起锐利光芒。
旋即,突然哈哈狂笑起来,笑得眼眶中浑浊泪水直流。
小皇帝吓傻了,不知道这陌生的老太监发了什么疯:
“你放开朕,朕自己走。”
冯安笑容一敛,满脸泪痕,说道:
“陛下,老奴替您报仇了!”
说着,举起陈允,朝青石地砖狠狠掼去!
“噗!!”
湿冷荒僻,年久失修,有些泛白的宫墙上,蓦然溅起一抹艳丽的血红。
“轰隆!”
巷子里泥土地砖隆起,钻出花然的一颗头,她看了看前方的一幕,愣了一秒:
“卧槽……”
……
第466章 掌控京都
就在这个上午,时隔半年,京都皇宫再次烽烟四起。
朱雀门外,乌泱泱的人群远远聚集在大街上,又怕又不想走,激烈地议论着此前目睹的,齐平破城的一幕。
余庆等人纵马奔来,看到密密麻麻的人头,染血的城头,望着那黯淡的,破了一个大洞的阵法罩子,只觉头皮发麻。
“锵!”
他猛地抽刀,吼道:“镇抚司办事,闲人退散!”
百姓们惊恐散开,如避瘟神。
一行锦衣没有犹豫,纵马朝洞开的城门奔去。
他们也不知道要去干嘛,只是想看一看。
……
金銮殿内。
“你说什么?陈允死了?!”齐平看着回来复命的土行少女,大惊失色:
“细细讲来!”
“就是给一个叫冯安的摔死了……”
花然仍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撇嘴将事情大概说了下,嘟囔一句:
“那老太监疯疯癫癫的,又哭又笑,我也跟他说不明白……”
二人对话传开,登时,殿内众人表情各异。
萝莉太子愣了下,单纯被这个消息给惊了下,待听到冯安,冷宫什么的,才忽地有些焦急起来。
想起了被打入冷宫的母后,恨不得插翅飞过去,但她终究已经成熟许多,强压下心绪。
北凉朝廷官员们彼此对视,眼神有些微妙……这死的,就很棒。
“死了……殿下死了……”
余下的诸公如遭雷击,心如死灰。
小皇帝已死,再没有了翻盘的可能,接下来,谁再对太子出手,道院也将不再“中立”。
大局已定。
“噗通。”
有人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当众失态,或恐惧颤抖,或眼神空洞。
他们不明白,怎么就成了这样,分明就在几日前,都还是“己方占优”,抗击外敌。
如今,外敌还在,可景隆朝廷,却随着陈景的死亡,灰一样覆灭了。
而这一切,都因为这个独自一人,杀穿皇城的年轻人。
也是当初政变,最大的“漏网之鱼”。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扫除奸贼,光复正统!”
突然,人群里一名给事中走了粗来,扑通跪倒,双手高举,眼神中热泪滚滚:
“臣委身贼庭,日盼夜盼,终于将您盼回来了……”
嘶……齐平与花然两个人同时打了个哆嗦,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是个人才……
而随着第一个人出面,百官如梦方醒,不少人都大呼“贺喜”,各种表忠心。
话里话外,无非是当初实属无奈,才被迫在陈景手下为臣,如今正统继复,欣喜涕零云云。
太子哪里见过这个,有些慌,却见身后张谏之等大臣走了上来:
“谁是谁非,殿下自有评判,眼下,还请诸公配合。”
“配合,臣等自会配合。”
土行少女抱着胳膊,啧啧称奇,忽然传音道:
“齐什么平,你们当官的都这么肉麻,不要脸吗?”
“我不叫齐什么……”齐平想纠正,但心累地放弃了,传音回复:
“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呵,不过用处也不大就是了。”
“这些人要杀吗?”
“不,其实他们的话也不算错,当时的情况,陈景登基,便是帝王,太子又是女子,转投阵营合乎情理。
何况,都是打工的,可以理解。
这些人里,除了陈景提拔的嫡系要铲除,大部分不会杀,不过,不耽误拿来吓唬他们,让这帮人安分些。”齐平回复。
土行少女听得似懂非懂,摇头说:
“搞不懂你们这些弯弯绕,对了,那个小皇帝被杀是你安排的吧?”
齐平一脸正色:“你不要凭白污人青白!”
“呵,”花然一副我看透一切的模样:
“就算不是你安排的,也是放任的,你是神隐,神识覆盖皇宫,会注意不到那老太监?你真想阻拦,做不到?还有,你还刻意拖延了下,才让我过去……”
齐平诧异,心说这憨憨不笨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