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巫王需要的是‘战争’?”
他回想了下西北战役的历史,在那场战争中,金帐王庭与凉国双输,彼此都没捞到啥好处。
凭白内耗了属于是。
蛮族没能占据下地盘,抢走些财富,却也族群元气大伤。
凉国更不用说……
放在凡俗历史上,这种情况不特殊,可若其中存在五境布局,那莫名其妙打一场……就很古怪了。
除非,巫王要的只是“战争”。
所以,三十年前发动了一次,三十年后,再次发动。
齐平又想起,自己陪着首座去西南大雪山,遇到的那个“巫王”,也并非“完全体”。
首座这次真的惊讶了,他那双仿佛蕴含宇宙的眸子里,透出不加掩饰的惊讶。
似乎,没想到齐平这么快想到这一层。
“你的猜测并不完全准确,但的确有些关联。”首座含糊道。
显然,并不愿解释。
齐平已经多少摸清与这些老古董的谈话节奏了,对方不想说,问也没用,只好作罢。
首座见他深思,挥手道:“本座乏了。”
作势送客。
又补了句:
“对了,本座已与鱼璇机说过,今后你与她师徒关系斩断,也不再是道门弟子。”
“为啥?”齐平懵了,一下被从思索拉回现实。
首座淡淡道:
“道门弟子不插手朝政,上次念你初犯,未做严惩。你今日再犯,留你不得,即日起逐出道门。”
啊这……齐平茫然。
恩,从逻辑上,他帮助太子打进皇宫,的确算是“干预朝政”了,但……这特么不是你默许的吗?
好家伙,倒打一耙可还行。
还有,你要是不同意,我能杀进皇宫?
还给我发情报……
首座似看出他所想,淡淡道:“规矩不能破。”
齐平想啐他一口,不过,其实道门弟子身份,于此刻的他而言,也只是个虚衔罢了。
首座又道:
“并且,道门弟子不得在朝廷中身居要职,这亦是规矩。”
齐平心中一动,眼下太子立足未稳,齐平接下来肯定要身兼数职。
若是道门弟子,恐怕在后天朝会上,会被拿来当靶子……首座这是为我当官剪除障碍?
果然,老不死的每个举动,都有深意。
“是,弟子认罚。”齐平不别扭了,笑道,“那我就是书院弟子了。”
哈哈哈……识海中仿佛传来某人的笑声……
首座看了他一眼,说道:
“不是弟子,而是院长。钱仲离开京都,去往西北前,特意来见本座一次,将此物留下。”
钱仲是大先生的名字,虽然出场率极低。
他挥手间,丢出一本黑色封皮的书册。
“此为书院《符典》,手持此书与神符笔者,便是书院继承人。”
齐平下意识接过,那沉甸甸的书册仿佛还带着温度,他愣了下,有些难以置信。
就连识海内的一代,都安静了下来。
首座声音缥缈:
“呵,书院院长位子空悬三十年,若是和平时,你能接位,本会有个隆重仪式,不过如今书院里不剩几个人,也就省了,好了,滚吧。”
说着,齐平眼前一花,出现在了危楼底部,沉默地捧着那本书册,心中却并无多少欢喜。
“大先生出征时,不会预料到陈景死亡,我这么快晋级返京,所以……他将《符典》留在道院,是担心自己死在西北。
如老院长般将仅剩的宝物遗失,又不敢放在书院,担心被姜槐取走。”
齐平轻声说。
一代院长叹息声响起:
“看来我后头的继任者,是一代不如一代啊。”
???
齐平沉重、担忧的情绪一下不连贯了。
他吐了口气,书册化作流光,进入识海,闷头往远处走。
一代院长好奇:“你要去哪?”
“找个人,确定一些事。”齐平说道。
走了两步,忍不住回头望了眼身后高耸的楼阁,心中盘亘着一个念头:
禅祖、巫王、白尊似乎都走到了某个“关键节点”,各自也都在布局,那么……洞悉一切的首座,又布局了什么呢?
他升起一个念头,又强行压下,装作什么都没想到,迈步离开。
危楼顶部。
风掀起阴阳鱼道袍的边角,首座负手战立,低头凝视着下方,齐平渐渐走远的背影,面无表情,不知在思索什么。
……
……
当齐平寻到东方流云时,后者正饶有兴趣地看外头几文钱一本的言情。
好似对京都政变浑不在意。
“咦,齐师弟,你回来啦!”
东方流云看到他,显得很是高兴:
“这次回来准备怎么装……呃,人前显圣?”
胸口绣着太极八卦图,平平无奇的面庞,和煦谦和中,带着几分中二气息的微笑,恩,是我熟悉的东方师兄……
齐平好奇道:“你没注意外头?”
他寻思自己搞出这么大事,不该没察觉。
东方流云一脸惭愧,拉着他坐下,又亲自奉茶,叹息道:
“为兄昨日购得几本好书,看了一夜,醒来后又继续读,方才看完,没出屋子,也不知外头时辰几何,啧,我真是废寝忘食,手不释卷呀。”
“……”
自己夸自己可还行。
齐平吐了口气,努力让自己不被这货拉入神经病的节奏,盘膝坐着,微笑道:
“师兄好雅兴,恩,倒也没发生什么事,我刚回来,便想着来找师兄,讨论些问题。”
“哦?”东方流云给自己也斟了一杯茶,好奇道:
“是何问题,齐师弟竟都无法解决?”
齐平喝了口茶,神识屏蔽四周,微笑着盯着对方,也不说话,直到东方流云浑身发毛,才身体前倾,神秘笑道:
“师兄,别装了。”
???
东方流云茫然,“装什么?”
齐平似笑非笑,用一种“我已经识破了你”的内涵眼神看过去,说道:
“师兄演的不累吗?还是心有顾虑?或者,要我说的更明白些?”
东方流云一脸担忧:“师弟,你没事吧……”
他觉得,齐平有点怪怪的。
齐平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缓缓道:“奇变偶不变。”
东方流云:??
啥……鸡变藕不变?
齐平皱眉:
“没读过书?不该啊,恩,也许是忘了,毕竟上学时的知识……恩,大锤八十,小锤多少?”
东方流云一脸懵逼:“啥锤?”
恩,没看过春晚……那宫廷玉液酒估计也不行,齐平沉吟道:
“于谦三大爱好是什么?三秒钟,三二一……”
东方流云懵逼:“于谦是谁?”
恩,相声也没听过吗……那总看过吧……齐平扫了眼旁边木塌上的话本册子。
梦中,那个东方流云也是个酷爱的……他试探道:
“飞雪连天射白鹿,下一句什么?”
东方流云快哭了:“我……我不会吟诗……”
没看过金庸?唔,那肯定看网文……而且以这货的风格,肯定是看玄幻仙侠的……齐平一拍大腿,忽而严肃念道:
“仙路尽头谁为峰,一见无始道成空。”
“不懂?”
“我为天帝,当镇压世间一切敌。”
“还不行?”
“天不生……万古如长夜?”
“再来!”
……
古色古香的房间外,太阳西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