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看到赵彻的神情有些疑惑。
这份报告他也看过了，还算是比较满意的，因为这三年内咸阳城的人口增长虽然不算太高，但也在稳步的增长。
尤其是在赵彻提出了各项改革措施之后，咸阳城的黔首们一下子富裕了起来，人口的增长速度又提高了不少。
可是看赵彻现在的样子，似乎是很不满意，难道这还不够快吗？
“大秦新生儿的夭折率这么高吗？十月怀胎，能平稳出生的孩子还不到三分之一？剩下的还有接近一半的孩子活不过一岁？”
看着眼前的这份数据，赵彻忍不住咋舌。
“公子，这本来就是很正常的数量啊，十月怀胎生孩子本来就不是一件易事，而且就算能活到一岁的孩子，能不能正常的长大还是另外一回事呢。”
李斯摇了摇头说道，其他人也深以为然，似乎对这种事情已经司空见惯了。
赵彻沉吟，很快便想通了其中的道理。
对于古代人来说，十月怀胎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其中有很多方面的原因，包括产妇的年龄过小，以及孕期内营养不良，甚至是接生的稳婆经验不足等各方面的情况，都有可能导致婴儿流产甚至夭折。
“去把夏无且叫来！”
赵彻放下手上的数据，随口吩咐一声。
“此事和夏无且有什么关系？”
嬴政有些疑惑地看着赵彻问道。
“老爹，生孩子这事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不能解决大秦孕妇婴儿流产率高的问题，大秦的人口很难增长起来，而且流产和婴儿的夭折，也会对孕妇的身体和心理造成极大的伤害。”
“为何大秦流产率高，其中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正是因为大秦女子成婚的年纪太早了，过早的成婚生育，对她们的身体来说是一种很大的损伤。”
“十五六岁的女子，身体才是正在发育的时候，甚至还远远没有发育完成，说的直白点，她们自己还是没长大的孩子，在这个时期成婚生育，极大限度的影响到了她们本身的身体发育。”
“并且，在这些女子怀孕的过程中，她们所摄入的营养，根本不能满足婴儿的孕育所需，再加上本身发育还要吸收大量的影响，就会导致流产，甚至是生出畸形儿的情况发生。”
“因此我建议，大秦律法当中应当加一条，将此事广而告之，女子成婚的最好年纪应该在二十岁以后，男子在二十二岁，这个时候他们的身体已经发育的差不多了，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才是成婚的最佳年纪。”
……
第485章 女医
其实在古代，女子十五六岁嫁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甚至超过二十岁的女子，就已经算是人老珠黄嫁不出去的那种了。
而成了婚的女子，最期望的就是能尽快给夫家生一个后代，殊不知她们的这种念头，反而更让怀孕成为了一个极大的难题，就算是怀上了，大概率也会因为很多原因流产。
运气好点，要是生下来了，因为先天在母亲体内吸收的营养不足，出生的婴儿身体素质一般都很差，别说是活过一岁了，能安稳的过个满月已经算是很大的挑战了。
“大秦的婴儿难以成长起来，居然和女子成婚年龄有关？真的假的？”
嬴政带着一副怀疑的眼神看着赵彻，他有理由怀疑，这就是赵彻为了自己不成婚找的借口。
“自然是真的，不信老爹你可以让人调查一番，分别对二十岁和十五六岁生产的女子怀孕成功生产的几率比对一下，看看是不是我说的那样。”
赵彻手上的这份数据，只是一个粗略的统计，没有太过详细的记录，不过对于嬴政来说，查这么一件事情也不算太难。
内侍得了嬴政的旨意前脚刚离开后，后脚夏无且便走了进来。
“下臣参见陛下，见过公子，见过诸位大人！”
“免礼，坐下吧！”
嬴政摆摆手，示意夏无且坐下，然后就迫不及待的问起了刚才赵彻跟他说的那件事。
“夏无且，刚才彻儿跟寡人说，这怀孕女子能否成功诞下子嗣和年纪有关，你觉得此事可有道理？”
听到嬴政的话，夏无且顿时皱起眉头回想了起来。
“夏无且，你可以参考一下十五六岁的女子，和二十五岁左右的女子，双方怀孕生产的难度和成功率。”
听到赵彻在一旁的提醒，夏无且顿时眼前一亮。
“公子是怎么发现此事的？这么说来的话，好像是年纪比较小的女子，一般怀孕想要成功诞下子嗣的难度是很大的，但是二十五岁以后的女子，只要不出什么问题，婴儿基本上都能顺利出生，而且出生的婴儿也更加强壮。”
夏无且虽然贵为咸阳宫御医，但是他早年间也是在赵国行医的，而且他虽然极少帮忙进行过接生之类的工作，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了解。
赵彻都已经将道理说的这么通俗了，夏无且又岂能反应不过来？
“这么说来，婴儿的出生，真的和母亲的年纪有关？”
嬴政皱着眉，千百年来，女子十五六岁嫁人生育的事情已经很正常了，骤然听闻这种消息，的确是让人有些震惊。
“陛下，若是下臣猜测的不错，应当是那些年纪太小的女子，本身就还在成长的过程当中，所以过早的怀孕，对她们的身体有很大的损伤。”
“并且因为这些女子身体的发育，还需要很多养料，但是大秦前两年的情况，黔首们能勉强吃饱已是难事，这就导致女子本身和婴儿争夺吃进去的食物，最终才会导致婴儿容易流产的事情发生。”
“公子既然已经给出了一个比对的年龄，那么下臣猜测，女子最适合生产的年纪，应该就在二十五岁前后。”
……
夏无且不愧是太医，而且还跟在赵彻身边学习过不少的现代医术，很快就理解了其中的奥妙，并推断发现出了女子的最佳生育年龄。
“刚才彻儿也是这么说的，看来此事的确有道理，可以考虑将此事告知给天下的黔首们。”
赵彻和夏无且都已经为嬴政解惑了，他还能有什么话说，为了大秦黔首的身体健康考虑，以及婴儿的健康成长，还是将生育年龄给放缓一些吧。
“父皇，生育年龄放缓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能否顺利的十月怀胎生下孩子，不仅要考虑到怀孕期间的问题，还有接生以及生下婴儿之后的抚养。”
“我有一个打算，专门培养出来一批女医，为她们传授现代医术，尤其是接生方面的技术，这样能大大提高婴儿成功生育下来的成功率。”
“其次，我刚才也看了，有很多的孕妇，很容易出现难产的现象，最终的结果很可能是大人小孩都保不住，所以我还打算推广剖腹产，让生育的难度再度降低。”
“其次，大秦要在各地建立医院，同时成立一个专门的生育部门，就是为了大秦的这些孕妇服务，鼓励她们定期检查身体，根据医师的建议来进行身体调理，学习一些科学的生产理论知识。”
……
赵彻是打算将后世的那套生育知识理论搬过来了，大秦现在已经没有了财政上的压力，军事上北方草原也已经平定，剩下的羌族等异族，随手就能收拾。
现在的大秦，发展已经走上了正轨，那么人口增长的事情就必须提上日程，而且要更加科学顺利才行。
“可以是可以，不过这剖腹产是个什么意思？莫非是剖开孕妇的肚子，将孩子从里面取出来？”
嬴政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惊恐，这剖腹产虽然他没见识过，但光是听名字就足够可怕了。
这可不是在身上捅一刀划一剑能比的，直接将人肚子给挖开，然后将孩子取出来，这未免也有些太过血腥残忍了，人家丈夫能同意吗？
“老爹你放心吧，剖腹产只是一种手术手段，虽然的确是将人的肚子给剖开然后将孩子取出来，但只要处理得当的话，完全不会伤及孕妇的生命，最多只是肚子上留条疤痕而已。”
“真不会死人？”
嬴政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我还能骗你吗？剖腹产不但不会死人，反而还会救人，如果剖腹产能够实行的话，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孕妇难产而死了。”
“可以，此事还是你全权负责吧，不过如何说服大秦的孕妇，接受你的剖腹产，那可就不关我的事情了。”
嬴政随口答应了赵彻的计划，但后续的事情，他也不懂，更不想掺和进去。
自从将朝中的政务交给了扶苏之后，嬴政的性格好像一下子就慵懒了许多。
借用某位皇叔的一句话就是，寡人打了一辈子仗了，难道就不能享受享受吗？
“夏无且，你且回去，就先从泾阳医院开始实验生育部门的成立，你招收一批愿意女医来，有过从医经验的最好，若是没有从医经验的，优先选择那些熟练的稳婆。”
赵彻扭头就对夏无且吩咐了起来。
其实培养剖腹产医生，最好还是选择男医师来更合适，不光是因为女医稀少的问题，主要还是女子天生的性格就比男人要柔弱一些。
当然，女子的性格也有好处，那就是心细，可是大部分的女子，在见到血肉模糊的场景之后，心中多少会有些难以接受。
而剖腹产更是要亲手将一个活人的肚子给剖开，从里面将婴儿取出。
就连嬴政这样见惯了生死的帝王，想到这种事情的时候，都忍不住汗毛耸立，更别说一般的女子了。
所以，想要培养出一位合格的女医来，难度绝对不是一般的大，甚至培养的再好，很有可能也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但这点，赵彻也没办法，因为古代人的思想要更加传统的多，男女之别更是十分重视。
谁家的妻子，便是衣服穿的单薄一些走在街上都得被人戳着后背骂上一句狐媚子，更别说让她们躺在床上脱了衣服被几个大男人盯着做手术了。
所以，为了伦理道德各方面的考虑，赵彻最终还是决定尊重现在人的传统思想，花费大力气培养一批合格的女医出来。
……
第486章 培养稳婆
夏无且离开之后，赵彻也起身辞别了嬴政，从边疆那边回来之后，他还没有回去过泾阳呢，刚好趁着这件事，也回去看看。
毕竟泾阳是赵彻的老本营了，而且现在还是他这位冠军侯的封地。
赵彻悠哉悠哉的回到了泾阳，另一边的夏无且却是犯了难。
古代的女子本来就有很多讲究，基本上一个女子从出生就被灌输的概念就是日后相夫教子，极少会有人选择抛头露面，更别说去做医师了。
因此，女医算是个十分珍稀的职业，也就皇宫和那些贵族可能会培养几个人，专门为皇帝的妃子和贵族的家眷来看病。
但是，夏无且将太医署的所有女医加上那些贵族家中的女医都征调了过来，也才凑够了不到十个人而已。
无奈之下，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将咸阳城附近比较出名的熟练的稳婆也找了过来，这才凑够了一支三十多人的队伍，带着她们来到了泾阳。
将这些人安顿在医院之后，夏无且便马不停蹄的前来拜访赵彻了。
“公子，人已经找到了，一共三十一人，其中十名女医，剩下的都是咸阳城附近的稳婆。”
“才这么点人？”
赵彻愣了一下，这个数量简直比他想象的还要少。
“没办法啊公子，这些女医大多都是陛下和咸阳的那些大人们私人培养的，很少会有女子选择做医师这个行当，短时间内根本找不到多的人。”
“算了，三十一个就三十一个吧，先培养出一批人来，不过对于女医的招收不能停下来，明日在大秦日报上专门刊登一下，等我先培养出来一批人之后，再让她们自己去培养学生，慢慢来总会凑够的。”
赵彻随口说了一句，然后便跟着夏无且来到了泾阳医院内，此时那些稳婆和女医已经在等候他了。
“民女拜见冠军侯！”
看到赵彻到来，那些女医连忙上前行礼。
“无需多礼！”
赵彻摆摆手，然后示意众人都坐了下来，这才询问起了她们各自的情况。
众人也依次做了一个自我介绍，然而赵彻听完之后却是微微皱起了眉。
古代最早的手术发展起来，都要追溯到华佗那个时期了。
在这之前，古代的医师多是汤医，主要的治疗方式就是最传统的中医方式，利用药材来进行治疗。
对于外伤的治疗，古代人也有自己的办法，但都只是些简单的包扎手法，这也是为什么古代战场上伤亡那么高的原因。
而且，这些在战场上处理外伤的医师，大多也都是随行的军医。
军医当中，根本就没有女医的存在，所以大秦的女医，也很难接触到处理外伤的经验。
对于各种中药药材的药理和特性，这些女医倒是能信手拈来，显然是下过一番苦功夫的。
可是，这几名女医基本上都没见过血，没有一点外科经验，或许在这一方面，她们还不如那些经验丰富的稳婆。
毕竟这些稳婆这么大年纪了，接生过的婴儿早都数不清了，对于生育方面的经验还是十分独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