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听见声音以后转头看去，妹妹秦蓉已经掉金豆子了。
“怎么了？舍不得大哥？”秦川拍了自己身旁的位置，拉着妹妹坐下来。
“放心，大哥这是去上学，等年底的时候就回来了，你家里照顾着点妈，等大哥到了学校以后，给你写信打电话，放心没事的。”
秦川安慰着，秦蓉连连点头，但是眼里的泪水却越来越多，根本止不住的往下掉。
“大哥，我就是舍不得你，你走了，家里有什么事情，我……”秦蓉不舍的说道。
秦川笑着说道：“有事打电话就行，大哥离得也不远，有事能够赶回来的，大哥这一次去上学，要是有时间的话，也打听一下小妹的消息。”
“小妹的消息？”秦蓉止住了哭声，被秦川嘴里的话语吸引了过来。
“嗯。”秦川点点头，眼中闪动着复杂的光芒。
其实秦川家里是三个孩子，不止是秦川和秦蓉姐妹俩，还有一个妹妹秦曦。
秦川的父亲当年是下乡知青，那个岁月很多的下乡知青都在农村扎根，娶了农村的姑娘了。
本来以为一辈子都回不了城了，但是没有想到后来有了知青返城的政策。
当时秦川四岁，秦蓉三岁，秦曦还在母亲方翠翠的肚子里，差两个月才出生。
秦川的父亲秦浩明在一天早上离开了这个小山村，回到了城里，说好了等回到城里安顿好了就回来。
秦川还记得自己那天早上抱着父亲的腿，让他不要走，但是秦浩明还是毅然决然的离开了，带着家里大部分的积蓄，没有回头。
秦蓉坐在地上大声的哭着，从那以后就了无音讯，再也没有一点消息，后来妹妹出生以后在医院里边就体弱多病，为了不让妹妹夭折，养到一岁的时候，送给了一户从省城回来探亲的人家，让人家抱养走了。
而那户探亲的人家也是一个绝户，老头过世以后，连一点信息都没有留下。
前世秦川也找了很久，不过那都是大学毕业很多年以后了，得到了一星半点的消息，也早就因为城市拆迁之类的杳无音讯了。
而这一世，秦川准备上学的时候就开始打听，看看能不能够找到妹妹秦曦。
秦蓉那个时候还小，其实对于妹妹没有多少印象的，反倒是对于父亲秦浩明有印象。
“哥，那你能不能够也找一下爸爸……”
秦蓉嘴里的话还没有说完，秦川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其实秦浩明走了这么多年了，根本就不会再回来了。
但是母亲方翠翠还对秦浩明抱有一丝希望，觉得可能是出什么事情了，回不来了。
但其实心里还是清楚的，除非是不在人世了，不然的话，不管身处什么样的环境，一封信还是能够寄过来的，毕竟家里的地址一直就没有变过。
但是出意外的可能性真的不大，不过母亲这样说了，前一世的秦川和秦蓉都受到母亲的影响，觉得父亲可能是出现意外了，还寻找过。
秦川后来也偶然的机会确实找到了父亲秦浩明，不过那个时候的秦浩明有家庭有事业，并且事业还做的特别大，显然不是出意外了。
而且根本就不记得自己还在晋省的乡下有这么一个老婆和三个孩子。
秦川顿时就什么都明白了，没有跑过去质问为什么，只是咬着牙转身就走了。
“以后不要提这个人了，这么多年没有回来，就当是他已经死了吧。”秦川说话的时候额头的青筋直跳。
前一世找到秦浩明以后，他之所以没有上去质问，是因为秦浩明已经是一个成功的商人，生意做的很大，在资本行业中都是大佬。
自己一个小营销公司的老板，凑上去质问什么？不是让人看笑话吗？以什么身份？儿子吗？可笑，要是秦浩明还认这个儿子的话，也不会这么多年没有回来。
所以虽然心里不甘，但是秦川还是没有去当面质问过。
秦蓉看着大哥的神情不对，赶紧说道：“好的大哥，那就不找他，我好好的上学，争取考个大学。”
秦川闻言脸上这才露出了笑容，点点头，伸手抚摸着妹妹秦蓉乌黑的头发：“嗯，好好学，哥在大学里边等你，等大哥把小妹找回来以后，以后咱们一家四口就不分开了。”
“嗯。”秦蓉懵懵懂懂的点点头，然后两个人继续收拾行李。
晚上的时候躺在床上，秦川又想起了秦浩明这个名字，抛妻弃子，母亲上一世劳累过度英年早逝，妹妹秦曦被送出去，秦蓉虽然是因为自己大学的学费被迫嫁出去从此被毁了一生幸福，但是这里边何尝又没有秦浩明的原因。
不是他抛妻弃子，这个家也不会过的这么的艰难。
这一切的都和秦浩明这个混蛋有直接或者间接的因素，要说秦川心里不恨是假的，不怨那更是扯淡。
只不过上一世的自己，根本没有这个资格去质问，但是重生回来，这个年代有大把的机会，自己必须要有一天堂堂正正能够走到那个人面前，告诉他，你抛妻弃子追求的东西也真的不过如此。
替这么多年含辛茹苦拉扯着这个家的母亲问一声为什么？
替妹妹嫁给刘跛子被毁了一生的妹妹秦蓉问一声为什么？
替那个从小就被送给别人家的妹妹秦曦问一声为什么？
第22章：离别
8月30日，凌晨四点半的时候，秦川家的灯光已经亮了起来，清晨的迷雾还没有消散，微弱的灯光发出晕黄色的光芒，远远的看去有种别样的柔和。
厨房里边一个有些佝偻的身影正在忙活着，一如往日，只不过女人脸上满是不舍，但是手底下的动作却是那么的温柔。
五点钟的时候，秦川家院子的门被人敲响了。
“川哥，川哥。”
秦川从屋里出来，看了一眼正在厨房忙活的母亲，朝着院门走去。
“川哥，我把我家牛车弄好了，你收拾好了，我送你去镇里。”门口站着的王强看着秦川说道。
“行，你进来一起吃点饭，吃过饭咱们就走。”秦川看着王强有些感动。
记得前世的时候也是这样，每次寒暑假的时候自己回来，走的时候王强总是一大早的去送自己，后来哪怕就是自己工作，王强已经换摩托车了也是这样。
“不了，我到了镇里以后在面粉厂吃，我等你啊川哥。”王强说完就转身就走。
“哎……”秦川张张嘴，叹了口气。
妹妹秦蓉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起来了，这一顿早餐吃的气氛有些沉闷，虽然说秦川一直在努力的活跃着气氛，说着一些轻松的话题。
不过离别的氛围还是萦绕在众人的心间。
“大川，这些鸡蛋路上带着吃，要是吃不完去了学校以后，分给同学一点，和同学处好关系，在学校好好的学习。”方翠翠把一个小布袋子递给秦川，里边是家里最后的十多个鸡蛋。
今天早上全部都煮了。
秦川张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了下去，把鸡蛋放在自己的行李上边，鸡蛋还有些滚烫，像是眼角泪水的温度一样。
这个时候外边的天色已经放亮了，有些人家已经起来了。
秦川把行李放到了王强的牛车上，村里边的很多人都知道秦川今天要走，这是村里出的第一个大学生，很多人也赶来送行。
很快秦川家门口就围了一堆人。
秦川有些愣神，上一世的时候也是这样，村里人都过来给自己送行。
其实这个小山村挺封闭的，很多年了都没有人走出去了，大家好几代人都生活在这里，说血浓于水有些过了，但是说远亲不如近邻肯定是的。
秦川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前一世的时候他只是一心想要逃离这个穷苦的地方，闷着头一言不发的就走了。
但是这一世看着一张张面容却感触很深。
秦川深吸一口气，朝着众人直接跪了下来。
“各位叔叔婶婶，大爷大妈，我走了，过年才能回来，家里要是有什么事情，大家帮衬一下，拜托大家了。”
秦川一个头磕在地上，然后起身上了牛车，王强扬着手中的鞭子，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众人都有些愣神，上一次山村里边有人这么离开的时候还是民国的时候，有个小伙子磕了头去参军了，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牛车晃晃悠悠的朝着镇里走去，王强几次欲言又止，想要说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知道自己嘴笨，只是闷头赶着牛车，叮铃铃的铃铛声回荡在山间的小路上，清晨的迷雾也随着阳光出来，慢慢的散去。
但是离愁的哀思却越来越浓重，回头身后已经看不见了那熟悉的村庄。
等到了镇里以后，王强让秦川等等，一溜烟的跑去了商店，没一会拿着一支派克钢笔过来。
“川哥，送你的。”王强闷声说道。
秦川拒绝了昨天晚上的一百块钱，但是这支钢笔没有拒绝，郑重的收好，然后拍了拍王强的肩膀。
“等我去学校以后给你写信，走了。”秦川把包扔上车，自己也挤了上去。
车子晃晃悠悠的朝着县城开去，眼前的景色越来越陌生，秦川知道自己真的离开家了。
车子到了县城以后，换了火车，然后朝着省会而去，火车在夜里凌晨一点多，秦川就在火车站买好票以后就在候车室等着。
候车室里边还有不少像是秦川这样打扮的学生，毕竟这个时候是开学季，有学生也正常。
秦川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然后吃着母亲给煮的鸡蛋，填饱了肚子以后就靠着墙眯着。
等到晚上的时候，秦川出去在火车站门口的小饭馆吃了点东西，等回来的时候火车站里边的人更多了。
秦川正打量着，突然听见有人喊自己。
一回头是一个扎着两条粗粗的麻花辫的女生，圆圆的脸蛋虽然说不上漂亮，但是也绝对不丑。
“秦川同学，真的是你啊，刚才我还在人群里边找你呢？以为你提前去了呢。”
秦川却有些尴尬，前世高中毕业以后，他和高中的同学基本上就断了联系了，这都多少年了，哪里还能够认出来眼前的这个姑娘是谁？
不过看这样子，应该是自己同学，就是不确定是自己班里的，还是学校其他班的。
“昂，是你啊，真巧啊。”秦川挥挥手走了过去，试探着问道：“咱们学校还有其他人在省城上学的吗？”
“咱们隔壁36班好像还有几个，不过都不熟悉，咱们班王梅去了市里的师范，张建去了首都读书，在龙城上学的好像就咱们两个……”女生说着。
秦川明白了，眼前这个女生是和自己一个班的。一个班的还和自己一起在龙城上学，想起来了，好像叫什么刘什么梅。
秦川把东西放下，随意的说道：“我听说38班好像有一个叫刘梅的也是龙城上学的。”
刘晓梅一听顿时一愣：“有吗？不可能吧，和我的名字这么像，我叫刘晓梅，她叫刘梅，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秦川不动声色的说道：“那可能是我听错了吧，刘晓梅同学，你帮我看一下行李啊，我去一趟从厕所。”
“好，你放心吧。”刘晓梅下意识的点点头，看着秦川远去的身影，总是感觉怪怪的，觉得哪里不对呢。
但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秦川竟然会不知道她的名字。
第23章：野蛮而疯狂
秦川和刘晓梅两个人聊着，感觉时间也过的快了一点，当然了，主要是刘晓梅说，秦川附和着。
但是秦川什么情商啊，和一个刚刚高中毕业的小姑娘聊天还不是简单的事情，虽然秦川看起来好像是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就让刘晓梅感觉到非常的舒服。
这就是情商的问题，如果感觉到和一个人聊天非常的舒服，那可能不光是你们俩投缘，也有可能是人家情商比你高。
很快车子就来了，秦川才结束了刘晓梅的聊天，其实秦川还是挺愿意和小姑娘多聊一会的，当然了不是说看小姑娘长得好看。
而是愿意多听一听学校里边的那些事情，毕竟只有经历过了，才知道青春岁月到底是多美好而又让人怀念。
开始检票了，一群人乌央乌央的大包小包的手拎肩挑的朝着检票口挤去。
秦川和刘晓梅也挤在其中，这个时候大家的出行方式主要就是火车。
等过了检票口以后就听见火车的鸣笛声了，等绿皮车到了以后，秦川来不及感慨就赶紧往车上挤去，不过秦川到底是经验疏忽了。
人家早就跟着火车车厢跑呢。
不过秦川也有办法，直接把包裹顺着车窗户就给扔进去了。
正准备趴着车窗户进去，就看见刘晓梅正拎着行李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呢。
转头问道：“你也要这样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