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七连连摆手道:“前后院儿住着,帮你搬个柜子,你要是这样咱们可没法儿做邻居了”。
“你少说话”
秦淮茹笑着嗔了老七一句,随后对着老七媳妇儿继续催促着说道:“桂芬你赶紧的,不然我这口袋还得装东西呢,找个盆子给你倒下,我还得回去收拾屋子呢”。
“秦姐,你这……这……这多不好意思啊”
老七媳妇儿也是真不好意思了,刚才还说着人家呢,这会儿见着秦淮茹来送东西,实在是没脸子了。
秦淮茹自己从碗架子上找了个二大碗,直接把手里的花生米倒了进去。
“可给你放这儿了啊”
说着话,抖了抖口袋,笑着对两人说道:“别叽咯了,你们就在门厅住着,要是让来回走的看了热闹,多寒碜啊”。
“秦姐我送你”
见着秦淮茹往出走,老七媳妇儿也是尴尬着脸跟了出来,想要送送秦淮茹。
秦淮茹却是摆了摆手,道:“赶紧回去吧,忙你的去”,说着话,人已经快到家了。
等老七媳妇儿进了屋,却是瞧见老七正坐在炕上撇着大嘴瞧着自己。
“神气什么呀!”
老七媳妇儿不甘心地将花生米塞进了碗架子里,嘴里嘀嘀咕咕地说道:“给你点儿花生米就支眼皮子了”。
她这也是嘴硬,还这点儿花生米,感情真不拿这玩意当粮食啊。
这玩意儿可比粮食还金贵的,买棒子面和米可以用粮票,买这玩意儿得用副食票,还没处买去。
花生产油,又是做菜的,所以价格就比玉米和白米贵,这么一碗,可够他们家吃好几顿的。
关键是这玩意儿吃到嘴里有油味儿,难得的好东西。
她虽然尴尬着,但还是有话说,女人嘛,没理还要别三分呢。
这会儿放好了花生米,又看向了贾家,嘀嘀咕咕地说道:“见着给你送花生米了,还不知道给后院送什么呢”。
“歇歇你那张嘴吧啊!你不嫌累啊!租来的啊!”
老七这会儿也是烦了,往炕上一栽歪,瞪着大眼珠子说道:“别以为我不敢打你啊,惯的你”。
老七媳妇儿撇了撇嘴,她才不怕老七呢,可这会儿也不想从门口过的人看自己家热闹。
老七倒是叮嘱道:“少特么说后院那位的闲话,别没篮子找茄子滴了着,她爱送啥送啥,你要是乱嚼舌根子,小心我扇你大巴掌”。
“就跟我有能跟”
老七媳妇儿不忿地嘀咕了两句,便也不再说。
她自己也知道,这花生米自己家里当好玩意儿,送去后院儿可就不是好玩意儿了。
秦淮茹就是不送,她也猜的出来,那后院儿的不是一般的干部,那是处长,可是老大的官,要什么没有啊,还值当这一碗花生米了。
李学武在院里可仁义,李家也是仁义的,没见着李顺给院里人看病要钱的。
再说李学武,人家当干部,可没少关照院里的,院里的人也没少借人家李学武的光。
单说去派处所办事,院里人一提跟李学武是一个院儿的,人家管咋地都给好好说说,一般的事儿都能过去。
要是厂里,那借光的就更多了,都知道跟李学武一个院儿的,谁敢欺负了他们。
就说她自己的爷们,老七,那是个人嫌狗不爱的主儿,在厂里就不招待见的主。
可现在哪个敢说再给踹一脚骂一句的,那不是自己找麻烦嘛。
都不用李学武主动去给找关系,或者给办事儿,他们自己都心里清楚,有李学武这个人在院里住着,他们沾了多少的好处。
这会儿她跟秦淮茹较劲,那也是犯不着的劲,没见着她都不敢跟秦淮茹当面儿怼嘛。
有些话背后说行,有些话却是背后说都不行。
秦淮茹就是不让人在后背说闲话的人,早在叫老七来帮忙的时候就知道老七媳妇儿不是让份儿的。
所以听见那两口子呛呛赶紧就拿了花生米去给送去了。
叫老七是因为李学武在这儿,院里当时就老七一个人在,这么点儿活儿,也值不当绕过老七去叫别人,那成啥了。
所以当时也是玩笑着叫了老七,他要是不答应,就去找前院老彪子了。
这会儿回了家,听见婆婆又不满意地嘟囔着,也是劝道:“妈,少说两句吧啊,求人家办事那么容易啊,就听她说着啊”。
“她就是爱扯老婆舌儿!”
贾张氏撇着嘴,嘟囔着说道:“在门房我就不待见她”。
“还说人家呢”
秦淮茹无奈地看着婆婆,这扯老婆舌儿,这院里谁最能耐啊,还说人家呢。
“您也少跟她们乱说去,在家歇歇多好”
秦淮茹是不大愿意婆婆去门房跟那些老婆儿们胡扯乱扯的,不知道说着啥,就把人得罪了,多犯不上。
贾张氏这会儿也不说了,很怕秦淮茹不叫她去门房似的,解释道:“我那不是边干手里活儿边去听两句嘛,我都少说话的,就是听听”。
秦京茹见着张大妈的话直翻了个白眼儿,她总是在家的,这老婆儿的嘴真是不闲着,一刻都不闲着的,叨叨叨,比夜里的蛐蛐还烦人。
秦淮茹没搭理婆婆,只是收拾着屋里,把秦京茹的被褥拿出去晒了,又把床铺重新铺了一遍。
先前这里铺的稻草席子,早就潮了,今天太阳足,正好搬出去晒一晒。
“你们在家也不知道都干啥,这席子潮成这样都不知道拿出去晒晒,都要有味儿了”
秦淮茹嘴里也是碎碎叨叨的,埋怨着家里的两个女人。
贾张氏看了秦京茹一眼,晃了晃脖子,说道:“我这一天伺候多少人呢,都要当驴使唤了”。
“是,您辛苦了”
秦淮茹把被子晒好,又进了屋,对着婆婆说道:“家里就您最辛苦”。
“我又不是说你”
贾张氏不敢跟秦淮茹说的,嘴里还倔强着。
要说这家里谁最辛苦,当然谁挣钱养家谁最辛苦,总不敢跟给自己钱的人发牢骚。
秦淮茹不想惹她,只是忙着手里的,秦京茹这会儿也明白过味儿来了,知道张大妈又指桑骂槐的。
也是心里委屈着伸手抢了姐姐手里的抹布,自己擦起了柜子。
秦淮茹看了看妹妹,没说什么,在家里住着,床头的柜子都落了灰不知道擦,挨了骂也是活该。
都这么大的姑娘了,一点儿眼里活儿都没有,在家说不上怎么惯着呢。
贾张氏转过身,对着秦淮茹问道:“真不给后院儿端点儿啥啊,别叫老七媳妇儿那破嘴说了,再惹了刘茵不高兴”。
“您可得了吧”
秦淮茹懒得跟婆婆说了都,竟操那没谱儿的闲心,就依着李家的条件,李学武他妈是那种人?
有句话她没说出来,那就是都当这人跟您似的啊。
“刚见着刘婶出去了,可能买菜去了,回头儿您见着多说点儿好话,跟别人那么能说呢”
“我跟谁都说好话”
贾张氏见着秦淮茹说自己,也是不服气地说道:“我都快成唱喜歌的了”。
“又不是叫您低声下气的,咋就为难您了?”
秦淮茹点了点小当的作业本,不叫她听自己等人说话,赶紧写作业。
贾张氏是那种不叫她吃饭行,不叫她说闲话不行的人。
这会儿她想的就是秦淮茹让她跟李家人低气了。
可她不敢说什么,虽然对于李家心里明白人家日子越来越好,但这院里的人都是一个味儿,见着过的好的反倒不愿意走得近了。
要说眼气啥的一定有,更多的是差距,心里不大舒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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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学武也没睡多长时间,闺女倒是好哄,爷俩儿往炕上一趟,李学武拍了两下,李姝没睡着,他先睡着了。
等李姝听见爸爸的呼噜声,她也困的不行了,打了个小哈欠便也睡着了。
许也就三点钟,李学武感觉肚子沉,又听见踩缝纫机的声音,便睁开了眼睛。
等这么一看,却是瞧见自己闺女正拿他当凳子坐呢。
也不管他睡没睡,李姝坐在爸爸的肚子上,眼睛看着窗外的家贼蹲在墙头上叽叽喳喳的,嘴里啃着一个虾条。
“啥时候醒的?”
李学武轻轻打了闺女屁股一板子,见闺女看过来,便笑着问了一句。
李姝没回爸爸的话,沾着口水的小手一指窗外墙头的家贼呀了一声。
“醒了有二十分钟了”
客厅的缝纫机声停了,许是听见了李学武的声音,于丽走了进来,回了李学武一句。
李学武歪着脑袋看了看墙上的挂钟,道:“这才睡了多一会儿,这小魔头”。
“这可着你睡,还不得睡到晚上去”
于丽走到炕边坐了,拿着炕边的手绢给李姝擦了嘴,又擦了擦手,这才又把那半截虾条给了李姝。
李姝也是跟于丽熟悉了,见着于丽帮自己收拾卫生,小手还指了窗外的麻雀跟于丽分享着自己的惊讶。
“啊,看见了”
于丽也是有好耐心烦儿的,嘴里笑着应了李姝一句,拿着手绢去卫生间去洗了。
李学武坐起身,把闺女抱在了怀里,往窗子边上挪了挪,让她凑近了看。
他回来的时候李雪正跟书桌边上看书来着,见着二哥要睡觉,便把白色的窗帘拉上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
许是受不了李学武的呼噜声,拿着书回前院儿看去了。
李雪大了,有自己的心思呢,学习上可认真,就想着考个好大学,把这些哥哥们都比下去。
她这雄心壮志可不是一般般的说的,那可是真努力。
当然了,这些哥哥们也都忒厉害,一个比一个有能耐,要是不勤奋,真就撵不上。
于丽洗了手绢,再进屋,瞧见李学武故意逗着李姝往窗子跟前凑,李姝也是害怕那没见过的小鸟,正往爸爸怀里躲。
“你有没有正型了,吓着孩子咋办”
于丽嗔了李学武一句,随后坐在炕边,撑着炕,伸着手把李姝接了过去。
李姝见来了救兵,手一扒拉坏爸爸,站起身,蹬着小腿登登登跑进了于丽的怀里。
等于丽把自己抱住了,这才又指着墙头飞走的麻雀很是夸张地咿咿呀呀了一会。
于丽笑呵呵地抱着李姝站了起来,嘴里配合着表达了惊叹的话语,好像李姝遇见的也是她刚遇见的一样。
“呵呵,她都不怕的”
李学武笑着说了一句,随后便也下了炕,刚要穿鞋,却是被于丽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