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凑在一起的老七媳妇儿和老韩媳妇儿是先见着秦淮茹的,见着秦淮茹跟她们打招呼便也笑着回了。
“哎,屋里热,闲聊天呗~”
“淮茹,来坐下聊会儿”
其他在这边坐着的,听见这边的对话也都转过身看了过来。
见着秦淮茹从门厅走了出来,便也都或是笑着招呼,或是笑着点头示意了。
“等回来的,去倒座房找李学武有点事儿”
秦淮茹笑着过了台阶,跟打招呼的人笑着回了。
瞧见秦淮茹这么受欢迎,那边的闫富贵却是有些吃味的。
这院里可真是天翻地覆了,有了个副处长不说,又有了个副科长,这大爷的日子没法过了,话语权都没了。
闫富贵看着都觉得吃味了,那他儿子闫解放就更加的觉得心里不平衡了。
瞧见秦淮茹那样儿,撇着嘴心里想道:不就是攀上李学武了嘛,有啥啊。
一想到这院里借了李学武光的人还真是不少,从后往前数,聋老太太、刘海中家、傻柱家、一大爷家、秦淮茹家……
就连他们家,都曾经借过李学武的光,他大哥可不就是李学武给安排了进的轧钢厂嘛。
这些人都给光了,为啥就不能给他个光?
瞅见自己的腿也快要好了,可自己的学也就要上完了,毕业等于失业啊!
也不知道他咋想的,见着秦淮茹走过他前面的时候突然就开口调侃道:“呦~这大晚上的还有事啊~”
就这么一句话,闫解放自己说完都后悔了。
瞧见周围的人都不出声的看着他,闫解放的脸刷的就白了。
而白过之后又刷的红了,见着他爹犀利的眼神恨不得把脑袋扎进裤裆里面去。
这话要是跟他岁数一般的,身份一般的开个玩笑还成,可他也不看看眼巴前的这是谁。
再一个,这秦淮茹以前确实是没啥地位,他爸是老师,还是院里的三大爷。
而秦淮茹呢,仅仅是厂里的一个临时工,还是农村嫁到城市里来的小寡妇。
他以前就没瞧得起过秦淮茹,他们家的人也都没瞧的起。
也不止是他们家,这院儿里,前后左右住着的,有几个瞧得起她的。
可现在不成了,秦淮茹不是临时工了,更不是软柿子。
众人屏气凝神,眼神就在这闫解放的身上打转,等着秦淮茹说出什么难听的来。
而瞧见他把脑袋低下去,众人又看向了三大爷,这子不教,父之过啊。
闫富贵这会儿也有点尴尬了,想训斥儿子,可时间不对,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不然这事儿可真就僵住了。
可要他跟秦淮茹说对不起,他也是张不开这个口,毕竟秦淮茹跟他叫三大爷的。
就在众人觉得秦淮茹要发飙的时候,却是瞧见秦淮茹笑了笑,说道:“白天,只能谈公家的事,晚上了,有工夫了,才有时间问自己的事”。
笑着说完这一句,又看向了三大爷,问道:“我总不能大白天的去他办公室麻烦他问我妹子咋样吧?您说呢,三大爷?”
“嗨,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儿嘛”
闫富贵总算是在心里舒了一口气,借着秦淮茹给的台阶赶紧就下来了。
“都是一个院儿住着,互相帮忙,邻里关系处着,这个时候算啥啊”
说完了对着秦淮茹点了点自己家老二,赔笑道:“年轻,想跟你这有能耐的姐姐处好关系,却是不会说话的,连打招呼都不会”。
“嗨!还得是您三大爷明事理、会说话啊~”
秦淮茹一直保持着笑脸,这会儿瞅了低头的闫解放一眼,道:“解放可得跟你爸多学习学习,在家咱们这么闹没关系,出了门还不得吃亏啊!”
“是、是、是~”
闫富贵忙不迭地点头应是道:“这年轻人啊,就是欠锻炼,你们这都是有能耐的,多给我们说说,没关系的”。
秦淮茹被闫解放的一句话定住了脚步,却也是用一句话化解了自己的危机,也给三大爷台阶下。
等三大爷代儿子解释了刚才的话,把这矛盾圆上了,也解释了自己儿子年轻说错了话。
这不是道歉也是道歉了,可秦淮茹却是又点了他一句,在院里可以不搭理他,但出了这个门就是个事儿了。
这话既是说给闫解放听的,也是说给其他人听的,包括刚才讲究她的那两个娘们。
别以为自己还是以前任人欺负的小寡妇了,再敢惹她,小心出了这个门就别怪她下手狠了。
闫富贵脑袋多好使啊,瞬间就明白了秦淮茹杀鸡儆猴的意思,忙不迭的点头认错,又把儿子的身段降低了一下,求着大家批评,也求着秦淮茹给了机会。
他也是真怕了秦淮茹的手段,能化解这种危机,又能把事情解释明白,还能给他一个警告,同时也警告了其他人。
几句话的事,倒是让闫富贵不敢再小看了秦淮茹去。
而直到现在,表达了这多么层含义的秦淮茹还是笑着脸,一副关心邻居的样子,让人既佩服,又得畏惧。
等秦淮茹走过了垂花门,往倒座房那边去了,这边三门却才恢复了说话声。
老七媳妇儿眨了眨眼睛,对着同样眼里有了畏惧的老韩媳妇儿道:“我就说她够狠吧!”
老韩媳妇儿:“……”
……
秦淮茹的狠是被逼出来的,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在这个年代,不狠一点儿,还不叫人家生吞活剥了啊。
以前她倒是想狠了,可谁搭理她呀,只能对着自己狠,逼着自己自立自强。
没有吃食了,就跟人家借呗,借一次、两次,三次的时候没脸也得舔着脸了。
要是再借不着,就不要脸了呗,女人的借不到就借男人的。
这脸重要还是活着重要?
这个问题可能不同的人能给出不同的解答,也有不同的选择。
但对于秦淮茹来说,她没得选。
她的脸等于家里一老三小的命,她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好在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现在终于有机会把曾经丢的脸一份一份的捡回来了。
还是用这么体面的方式捡回来,拼在一起,她走起路来都能挺直了腰板了。
倒座房,晚饭还正吃着,也是因为几人跟李学武在西院说的时间长了,晚上开饭的时间就晚了。
秦淮茹过了垂花门的时候便瞧见了李学武抱着李姝从屋里往西屋走,这边的窗子开着,是能直接看见傻柱家房门的,自然也能看见她从院里出来。
李姝也许是真饿,也许就是喜欢这种氛围,被李学武抱着来这边转了一圈儿已经开始跟傻柱要酒喝了。
也是傻柱逗的,拿着酒盅老比划着,还吧唧嘴,馋李姝。
李学武拿着手绢给闺女擦了口水,再看见秦淮茹往这边走,便也就抱着闺女往西屋来了。
秦淮茹进屋先是跟东屋正在吃饭的众人笑着招呼了一声,又跟傻柱逗了几句嘴,这才来了西屋。
而她过来也是没有关门啥的,就是依着门口的书桌坐了。
“咋不坐炕上呢?”
“去你的,你咋不坐炕上呢~”
秦淮茹哪里不知道这边的火炕连通的正是倒座房每天晚上都做饭的那边炉灶。
本就热,再坐热炕,还不得起痱子啊。
李姝被放在了炕上,也是撒了欢的来回跑着,而李学武怕她跑掉地上,便沿着炕边跟着。
李姝好像找到了好玩的似的,跟爸爸玩起了老鹰捉小鸡。
李学武往这边走,李姝就往那边走,李学武往回走,她又调了个头。
李姝玩儿的不亦乐乎,嘴里一直咯咯咯地笑着。
秦淮茹看着李学武哄孩子的模样也是笑着道:“跟你可比以前亲多了,这孩子还得是自己养才成呢”。
“以前也这么皮,就是那时候不会跑呗”
李学武笑着看着闺女、逗着闺女,享受着跟闺女在一起的快乐时光。
秦淮茹有一句话说的是对的,这孩子还得是自己养,不仅仅是孩子在成长,家长也是在学习中成长。
啥叫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啊,现在李学武对于父母亲的关心和在乎,也是在李姝的成长过程中学习到的,也更是感受到的。
秦淮茹也能看出李学武最近一段时间的成长,倒不是为人处世上,而是对于家人的亲近程度。
以前的李学武玩世不恭,却又精于算计,好像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很好。
但唯独有一样,那就是跟家里人的关系,看着好像很亲近,实际上隔着疏远的意思。
尤其是李学武搬去了后院儿,实际上跟他们家相处起来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出点啥来。
就比如李学武从来不跟他家吃饭,即便是倒座房没了伙食,也都是于丽去后院给做。
再比如,他的伙食费和工资是跟家里没有关系的,有的时候给李雪的那都是兄妹之间的感情。
这工资怎么花,存在哪儿,不跟家里说,也不让家里问。
再有就是女人,李学武明显的是有些话不跟家里说的,也从来不主动跟家里人问感情上的事。
包括上一个黄了的对象,如果不是他妈追着问了,也许顾宁来的时候他们都不知道第一个都黄了。
家里人可能不知道他受伤了,但秦淮茹是知道的,这也让秦淮茹对于李学武跟他们家的感情产生了一定的怀疑。
一家人,倒是有什么不能坐在一起说的呢?
可能就是李学武当时还没有长大,更没有想好怎么做一个儿子的角色。
现在看,李学武是一个好孙子、好儿子、好丈夫,对于李姝来说也是一个好爸爸。
秦淮茹是看着李学武一步步成长起来的,成熟起来的,与有荣焉,倍感荣幸。
“小当和槐花小时候可没有李姝淘,更没有李姝长的大,长的快”
秦淮茹站起身,走到炕边看了看笨笨查查在炕上来回跑的李姝,对着李学武问道:“有一生日了嘛?”
“没呢,农历五月初八的,下个月二十六号”
李学武同秦淮茹站在一起,面对着闺女,嘴里回着秦淮茹的话。
秦淮茹却是笑着说道:“都是你舍得供啊,一天两瓶牛奶加鸡蛋,谁家的孩子这么养啊”。
“嗨,这不是有了嘛”
李学武是知道这个时候的孩子发育有多么的晚的,现在他少见,但他小时候,这院里可多初生儿。
有的孩子三四岁了才学会走,不是身体有问题,而是营养跟不上,发育的晚,说话也晚。
这会儿见着李姝跟自己咿咿呀呀的,有时候还能蹦出几个字儿来,却是这个时候孩子发育的好的了。
李家的孩子不一样,李学武他们小的时候没喝着牛奶,但喝着羊奶了。
大姥就在乡下,那时候没少往乡下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