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的门关着,秦京茹也是不敢这么就进去拿自己的衣服,可又怕李学武看见,这个纠结啊。
听着水动静停了,秦京茹赶紧将门关了,深怕李学武见着她似的。
李学武洗澡的速度快,这会儿换了内裤,腰上裹了浴巾便走了出来。
再一看见秦京茹那屋还亮着的灯,不由得扯了扯嘴角,没搭理她便往楼上去了。
秦京茹等二楼传来了关门声,这才急忙去了卫生间,却是见着自己的衣服被他的衣服遮盖住了。
她也是想到了李学武刚才一定是看见了,不想尴尬,便用衣服遮盖了。
可这么做倒是叫她的脸红了起来,毕竟是姑娘,再彪的人也是有害羞的地方。
李学武可不知道她还有害羞的情绪,只当她偷懒也是厉害的。
关了书房的灯,借着月光,李学武走进卧室,轻手轻脚地上了床。
本以为顾宁睡踏实了,没想到刚躺下,便见着顾宁正睁着眼睛看着他。
“没睡啊?”
“睡了一觉了,几点了?”
顾宁再次闭上了眼睛,鼻翼有些翕动,显然是不满意李学武这么晚回来的。
李学武却是轻轻揽住了顾宁,轻声道:“十点多,睡吧”。
顾宁没拆穿这人的话,在李学武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声音有些慵懒地说道:“以后十点前回家啊”。
“知道了”
李学武苦笑着答应了一声,早知道说十二点了。
他现在是越来越发现这小媳妇儿的厉害之处了,在工作上是拿硬刀子的,在家里是拿软刀子的。
明明知道他说谎了,也不问他为什么回来这么晚,也不问他干啥了,更不纠结几点了。
就顺着他的话,定下了这个十点回家的规矩。
李学武这样的人,吃软不吃硬的主儿,顾宁都这么说了,他还能怎么着,只能是十点前必须回家了。
得不偿失啊,躺在床上的李学武仔细打量着小媳妇儿,以前怎么没看出她还有这份心计呢。
顾宁倒是睡的安稳,不似先前那阵儿一会儿一醒的,有了李学武在身边很快就睡着了。
顾宁是睡着了,李学武却有些睡不着了。
十点回家?
十点啊!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啊!
谁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的?
说的真特么讲理,结婚了,夜晚就没了夜生活,那外面的爱情可不就是进了坟墓嘛!
对于爱情,李学武只能用怀念去祭奠了。
直到了早上,李学武打着哈欠走下楼梯,又被老太太说了一顿。
“任是年轻也不能这么喝啊,夜里的酒最伤身体的,老了病缠身”
“知道了”
李学武苦笑着答应了,搓了搓自己的脸,偷偷看了餐桌旁的顾宁一眼,见小媳妇儿淡然地喝着粥,便跟老太太回了几句。
秦京茹有些别扭地给李学武盛了粥,递过来的时候差点把碗扣桌子上。
李学武瞪着眼睛看了她一眼,吓的她更是躲着去了厨房。
等再端了小咸菜出来,秦京茹瞧见李学武被老太太继续说着,不由得在心里出了一口气。
可等她坐下,却又是见着顾宁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就在一瞬间,但让秦京茹差点跳了起来。
狐疑?探寻?还是……
秦京茹被这两口子弄的有些手足无措,都不知道应该用哪只手拿筷子是好了。
李学武这边听着老太太唠叨,吸溜吸溜地喝着粥,眼睛转了一圈,问道:“李姝呢?还没起?”
“还说呢~”
老太太见孙子转换话题,瞪了李学武一眼,道“昨晚见你不回来,便不睡觉,实在熬不住了才迷瞪着,这不还睡呢么”。
李学武苦笑了一声,老太太的话里话外不断地点着他,中心思想就是晚归的事。
这男人夜不归宿是大忌,也是婚姻的毒药。
老太太当了一辈子的家,什么样的情况没遇到过。
活了大半辈子了,什么样的事情没遇到过。
这让良家变坏的是男人,这让男人变坏的是女人,她可不想孙子走上这一条路。
昨晚李学武回来老太太便醒了,但想着孙子要休息便没有出来,今早看顾宁是自己下楼来的,便知道孙媳妇生气了。
这当老人的给晚辈跟前住,可不就是有这么个作用嘛。
无论李学武有多少借口和理由,今天都得挨老太太的训,一个是警告李学武不要越线,二一个是给顾宁托口,训斥了李学武,叫孙媳妇消气。
有不懂事的老人偏帮儿孙辈,一味地压制媳妇,便也就有了婆媳矛盾。
再有不懂事的男人,做不会做,说不会说的,便是夫妻隔心的导火索了。
早上的饭吃了好几拨,老太太是按时吃饭的,也没等着李学武他们先吃了,吃了过后也没下桌,就等着训李学武呢。
顾宁是先下来的,但没有吃,一等李学武下了楼才动了筷子。
等秦京茹便是惊弓之鸟了,因为昨晚的事躲着李学武,又因为一惊一乍的被顾宁怀疑,好不容易吃上饭了,桌上又因为老太太训话气氛压抑的很。
终于顾宁和李学武都吃好了,老太太也不说了,李姝那边又闹了。
这还是李姝来了这边第一次哭闹,老太太急忙回了屋里,李学武同顾宁也跟了进去。
待一进屋,却是瞧见李姝正坐在自己的悠车子里哭着,那个可怜呦。
老太太要去抱着哄,李姝却是瞧见了李学武,伸着小手冲着他抓呀抓的。
李学武尴尬地走了进来,伸手抱起了闺女,嘴里跟着闺女咿咿呀呀地哄着。
老太太见李姝的哭声渐弱,不满地再次瞪了李学武一眼,这才又出了去。
而顾宁则是动手帮李姝换了小衣服,也没跟李学武说什么,便也出去准备上班了。
唯独剩下李学武跟闺女大眼瞪小眼,尤其是看着闺女泪眼叭嚓的,搂着他的脖子咿咿呀呀地控诉着为什么昨晚回来的这么晚。
其实李学武也听不懂闺女在说啥,但以往都不哭闹的,今天这么磨人,又是直接奔着他来的,想都想得到了。
李学武要把自己的苦胆笑出来了,昨晚被顾宁收拾了一顿,今早被老太太训斥了一顿,本以为审判结束了,又被闺女指责了一顿。
李姝算是逮着叭叭了,一会儿要洗脸,一会儿要喝牛奶,一会儿要吃饭,指使的叭叭满屋转。
老太太和顾宁都没说接过去或者帮忙,更使眼色不叫秦京茹伸手,所以快要到上班点儿才算是被闺女放过。
吃饱了饭,李姝也不再磨人,只是坐在沙发上摆弄着玩具,时不时的抬起头跟爸爸说上两句。
李学武换好了衣服,端着茶杯喝着茶,送走了顾宁就等着车来接自己了。
老太太见着秦京茹去洗衣服便走过来坐在了李姝身边,眼睛却是看着孙子问道:“小宁生气了?”
“没,真没有”
李学武端着茶杯喝了一口,道:“昨晚在俱乐部,散场都已经很晚了,又是跟他们说道了些,最近不太平,有些担心”。
老太太也是理解孙子事情多,压力大,但她一个没了能耐的老太太又能顾着啥,还不是家庭和睦。
“凡事都要有个度,过犹不及,即便你都算计到了,可总有你要失去的东西”
老太太看着孙子问道:“你最珍贵的应该是家庭,失去了家庭就像没了根的大树,再风光无限又能如何?”
“嗯,我知道了,不会了”
李学武再次郑重地点头应了,保证道:“只此一次,不会再熬夜了”。
老太太摸了摸李姝的小手,低眉垂目地说道:“要说男人结婚早是好事,却也是有利有弊,个中尺度你自己掌握,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总不至于失了分寸”。
这一次李学武没有应声,只是喝着茶,老太太的意思他懂得。
他做的事老太太见不到,也听不着,但能猜得到,提醒的很直接,也很明确。
上班后,坐在了办公室里,李学武还在想着老太太的话。
沙器之将一份昨天紧急下发的文件递到了李学武的右手边,看着李学武今天的情绪不高,他也是谨慎着。
“给您换杯茶?”
“嗯?”
李学武看了沙器之一眼,又看了看茶杯中的茶叶,微微摇了摇头。
今天的郁闷可不是浓茶能解的,摆手示意沙器之去忙,自己看起了文件。
文件是昨天,也就是五月十八号下发的,一份长篇讲话。
李学武是知道这一篇讲话存在的,时间点很关键,尤其是当工作组换人之际,无疑是将风向推向了不可预测的深渊。
放下文件,李学武点了一支烟,眼神迷离地看向窗外,也不知道李怀德现在是怎么打算的。
这一篇讲话太有迷惑性了,而对应的,杨凤山的态度更加的具有迷惑性。
轧钢厂现在可谓是波云诡谲,云里雾里的,各自打着小算盘。
李学武坐在办公室里都能听见对面办公楼里的算盘声,又哪里是眼睛看到的天下太平。
厂广播站一如既往地播放着激荡人心的歌曲,只是在歌曲的播放间歇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插入了格言宣读。
格言本身没什么,但此时此刻他就听的心惊肉跳的。
好好的一些话被用偏了,还奉为圭臬,这就很诡异了。
这轧钢厂就像一座大火炉,什么材料都在里面混合着,纠缠着,只等最后的那一下炸裂后的迸发,百炼成钢。
李学武现在看见的都是钢炉中溅起的火星,不足以让人闭眼,但也有它本身的危险。
虽然知道下个月要发生什么事,但李学武丝毫没有提醒李怀德的意思。
这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现在的李学武躲李怀德都来不及呢,哪里又会往前凑这个热闹去。
李怀德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这一次他必须得有所表示,不然后面的蛋糕就没他什么事了。
上周沙器之跟他汇报的那些厂里的情况,李学武看得很清楚,这周,最迟到下周,李怀德一定会有动作。
他是想到这些了,也有所准备了,就是没想到李怀德的动作来的这么快,这么的激烈。
周一的轧钢厂是繁忙的,也是安静的,颇有一种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
不过这种意味多了去了,也没谁在意这个。
业务部门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只有谠委和机关里那些闲人才打开报纸看着上面的新闻研究着什么。
也别说他们无所事事,也别瞧不起他们,从报纸的新闻中他们还真就能看出些不对来。
尤其是有些经历过事情的,敏感的,这会儿已经在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