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德才在汇报完所有工作后,轻声说起了工作以外的事。
“昨天晚上连夜叫了一些基层干部谈话,今天早上开班,无论是车间里的,还是联合企业工地上的大字告,敏感的全都撤下去了”
“哦?这很可以嘛”
李学武看了于德才一眼,道:“要是早知道他们有这种能力,我看早都应该请下来”。
于德才听了李学武的话歪了歪嘴角,他哪里听不出处长话里有话啊。
“远远不止如此呢”
于德才一边给李学武沏了茶水,一边汇报道:“今天早上厂办传过来的会议简报上就有大大小小七八个会议,其中就有景副厂长主持的联合企业复工会议”。
“也包括了居民区项目的责任认定以及善后会议,我看了一下,其中也有讨论接下来由谁负责居民区项目的议题”
“还有就是咱们厂几次的乱象总结会议,像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看这雷厉风行的,别不是真要开堂问审吧”。
“这不是好事嘛”
李学武听着于德才说了一大堆,不由得笑了笑,说道:“锣不敲不响,理不辩不明,我看这是好事”。
“呵呵,那要是破锣呢?”
于德才含蓄地笑了笑,跟李学武对视一眼,他也看出了李学武眼中的深意。
“我就想着,这无论是居民区项目也好,联合企业也罢,甚至是厂里现在的整体状况,不比那破锣好多少”
“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于德才意味深长地看着李学武说道:“当然了,他们怎么敲都无所谓,只要别拿咱们当那锣锤就行”。
“这可不是你我能决定的”
李学武挑着眉毛看了看于德才,正色地说道:“保卫处无论在什么时期,哪个时候,都只有一个原则,那就是不参与正治,只维护安全与稳定”。
说完,不无警告意味地对着于德才说道:“无论是锣,还是锤,该怎么敲,敲几下,怎么用力,都有人负责,只要咱们没有自己的想法,你说责任是谁的?”
“这……”
于德才也是真服了李学武的想法,这不就是把刀把递出去,看谁敢接嘛。
这谁还敢接啊,他是握着刀把了,可也怕你乱砍啊。
李学武就是这么个想法,正逮不着人给他背锅呢,谁敢招惹保卫处,那就在白纸黑字上落下责任,再用宣传利器搞的全厂皆知。
那接下来他就要干点儿以前不好干的事儿了,到时候出了事,全都往白纸黑字上推,就说那人让干的。
嘿!这招儿真是损到家了,于德才干工作这么多年,还真是头一回见着有人把工作做到这个份上的。
且看着吧,昨天工作组找他谈话,回来的时候就没好的笑,说不定又给人家挖了什么坑了。
好么劲儿的提醒他注意,这会儿说了他一顿,于德才还能不知道李学武要耍坏嘛!
第671章 不知好歹
现在的李学武,就等着工作组的东风了。
只要他们敢说话,那李学武就敢“移花接木”“挂羊头卖狗肉”。
反正都有人背锅,玩呗,李学武还能怕了他们?
只怕到时候杨元松不让,别人不知道,杨元松和杨凤山这俩人还能不知道李学武是个啥德行?
胆子大的都敢掀翻副厂长,要是依了工作组的势,别不是把厂里的领导按个收拾一个遍吧。
李学武自己也估摸着,他这计划行不了,在杨元松和杨凤山那就得被卡住,这俩人在工作组那边一说,准露馅儿。
可这也防住了小人作祟,少给保卫处添麻烦了。
昨天眼瞅着那几个人的眼里没好下水,说不定拿他当二傻子逗呢。
给个饽饽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想让李学武的保卫处给他们干先锋,打头阵呢。
等事了他们一走,李学武就成了轧钢厂的臭狗屎了,谁还管他的死活啊。
所以他们在准备利用李学武的时候,李学武都在心里给他们判了结局。
就他们这样的,李学武逗着李怀德都能把他们屎给玩出来。
工作组了不起啊,李学武还是跟傻柱的那句话,只要这轧钢厂还是工人当家做主,这天就变不了。
还别说,这一上午就真如于德才所说,大小会议不断,光是要求李学武参会的就有好几个。
李学武也是很配合,哪个让去就去那个,但也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
问到他了,也就守着保卫处讲点儿实际的。
虽然很低调,但给参会的那些工作组成员的印象很好,很实干的青年干部。
中午,李学武让人往办公区、生产区、生活区等等位置巡查了一遍,得到的反馈是,影响基本控制住了,尤其是生产区,已经恢复了生产秩序。
中午饭过后,李学武拉着邝玉生问了问,到底这工作组出了什么高招儿,一天一宿的时间就把问题解决了。
邝玉生的脸色也是很古怪,看着李学武低声说道:“一个字,狠”。
“啥玩意?”
李学武吊了吊眼睛,打量了邝玉生一眼,问道:“那你以前就不狠喽?”
“嗯~我?我可没这狠心肠!”
邝玉生拉了拉李学武,对着他讲道:“知道怎么谈的嘛?”
“说说”
李学武转头看了一圈儿,这会儿周围也没人,他也是把烟掏出来了。
邝玉生叼了烟,看了李学武一眼,道:“昨晚你没在这吧?”
说完看了身后的招待所一眼,对着李学武说道:“王敬章在这了”。
“是嘛”
李学武挑了挑眉毛,道:“我看大家都走了,我也就走了”。
“年轻了不是”
邝玉生皮笑肉不笑地冷哼哼一声,道:“要不说你,年轻,就没有这老同志正治经验丰富,瞧瞧人家,嘿,差点儿进房间给搓澡去”。
“噗嗤~”
李学武正叼着烟准备点呢,听着邝玉生说,一想到这画面,差点把烟当子弹给喷出去。
邝玉生也是闲逗屁,吊着眼睛说道:“我算是长了见识了,这轧钢厂啊,论溜须拍马,徐斯年都得往后站,人家是第一”。
“嗯,呵呵”
李学武轻笑着点了烟,抽了一口,想到王敬章,好像也真是能做出这个的主儿。
“你没见着更恶心的呢,啧啧~”
邝玉生咧了咧嘴,看了身后一眼,随后继续道:“晚上,工作组找基层干部谈话,你猜这孙子怎么说的?”
“嗯”
李学武抬了抬眼皮,给邝玉生捧了哏,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邝玉生撇着嘴不屑地说道:“这孙子吓唬人家,说要是再闹,工作组直接就能开除他工人身份”。
“不仅是他的!”
邝玉生满脸嫌弃地说道:“还说要他全家都别想进轧钢厂的大门了,你说他损不损”。
“呵~这不是……”
李学武给邝玉生起了个话头,并没有往下说。
“可不就是二鬼子嘛”
邝玉生也知道李学武想说什么,撇嘴道:“要不我刚才在饭桌上说呢,也就是生不逢时,要是搁头二十年,说不定咱得叫人家翻译官不是”。
“呵呵呵,你也是损~”
李学武笑着看了看邝玉生,随后开口道:“我说的嘛,你跟饭桌上叨咕啥呢,我看那边脸色都特么成猪肝了”。
“呵,我没抽他都不错了”
邝玉生发狠道:“丫的吓唬我们车间里的小孩儿,说让他咬谁谁谁,还特么怂恿小孩儿找证据去,码的,顶不是个东西了”。
李学武听到这里眯了眯眼睛,就说的嘛,邝玉生绕了一大圈子,跟这等着自己呢。
敢情是特么王敬章冲着李怀德去了,但不是直接去的,拐了个弯儿,准备借刀杀人,让生产管理处扛雷。
他也是没想到,这老邝看着粗野,实际上也是个心细的人,还能上这个当?
跟自己叨咕这个,还不是撇清了自己,等以后出了事儿,别让李怀德找他嘛。
现在谁不知道调查组是杨凤山请来的,为的就是平息厂里的闹剧,将几个项目平稳进行下去嘛。
可这些人搂草打兔子,眼瞅着是不愿意就这么来当长工的,说不上瞄准啥了。
处长的位置就不低了,搞下来两个,搭配一个副厂长,好像够来一趟的了。
别看现在厂里恢复了生产工作秩序,指不定多少人骂杨凤山的娘呢。
内部矛盾怎么闹都是没问题的,出不了大事儿,但要是胳膊肘往外拐,杨凤山这厂长真是要当到头了。
李学武也是没想到,他竟然能这么干,并且干的这么绝。
要是拉大领导来站台,这个李学武理解,机关惯用伎俩嘛。
但要说把权力外置,请上面的人下来主持工作,这还是头一次见着。
无论是联合企业的工地,或者是居民区的工地,或者是生产车间,出现事情都是正常的,谁让就赶上这个时候,赶上这个形势了呢。
李学武都能劝着邝玉生正确地引导舆论和导向,逐个谈话表明立场,他杨凤山怎么敢一刀切的。
现在是消停了,李怀德不敢闹了,两个项目都可以研究复工了,厂车间也没了捣乱的了,可特么人心也散了。
只看以前,不说别的,聂成林、景玉农一定是支持他的,书记在明面上也从来没给他添过堵。
导致薛直夫,包括谷维洁在内都没有针对过他。
这也是李怀德折腾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得偿所愿的原因。
可你看现在呢?
最起码的,工作组来了,书记的地位被动了,为啥昨天晚上工作组去招待所,作为班长的杨元松没有出面啊?
现在不用想了,薛直夫和谷维洁绝对不会再支持他了,就冲着谠委的天然势力都不会支持他。
再看厂办这边,景玉农可算是起来了,因为她等的东风来了。
可她踩着风要起来了,还管你杨凤山是谁吗?
要谢也得是谢工作组给的东风啊,还能谢你杨凤山给的绊子啊?
恐怕只有聂成林会支持他了,但现在生产管理处出事儿,聂成林自顾不暇,就算是支持,还能有多少?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李学武听到这就知道,李怀德的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