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一大爷开口了,其他人便也都站出来劝说秦淮茹了。
三大妈听见外面的话茬儿,死死地拉着老伴儿,嗓子里也是使劲儿的哭,就是等着秦淮茹说算了呢。
可秦淮茹就是不说,盯着屋里,扬了扬手里的包说道:“都一个院住着,为啥偏偏要给棒梗使坏,要炸棒梗,怎么不炸一大爷呢,怎么不炸孙大爷家孩子呢,怎么……”
秦淮茹把刚才劝她的人一一点了名,怼的这些人哑口无言,尤其是一大爷,更是抿着嘴站在那没脸说话了。
这寡妇最好欺负,也最不好欺负,欺负她本人可以,可要是欺负到她儿子,那就是要了命了。
现在秦淮茹拉着儿子站在这讨要说法,谁敢劝她就跟谁要说法。
一大爷终于明白为啥李学武站在这一句话都没说了,眼瞅着秦淮茹要发疯,保卫处处长都不想接茬。
“你松开我!”
闫富贵是真的怒了,抬起腿一脚踹开了老伴儿,拎着门杠便进了屋,照着正躲在床里的闫解放就是一棒子。
他不得不动手了,这件事有两个解决办法,一个是现在他正在做的,棍棒之下出孝子。
另一个便是托了保人,找到秦淮茹,给钱,要多少给多少解决掉。
可打儿子他心疼,花钱他更心疼啊。
尤其是这个儿子不争气,净给他惹祸,在他生病的时候,还是那个不孝的模样,让他就更舍不得花钱了。
刚开始他是想做做样子的,想着院子里的人怎么不得拉着点儿,或者劝着秦淮茹啊。
他是万万没想到秦淮茹的决心,势必要拿闫解放开刀了,杀鸡儆猴,不叫别人再小瞧了她们家。
这是秦淮茹当了干部以后第一次亮剑,也是面对院里人最初的冷嘲热讽,后来一直有的闲言碎语的一种回应了。
大家都没想到秦淮茹会回应的这么狠,这么直接,要用一条腿重新树立她在这个院里的形象。
闫家屋里传来了闫解放嘶嚎声,还有不断的咒骂声,以及女人的哭声。
前院众人看着、望着、听着,就是没有人上前再敢说话。
而从屋里走出来的葛淑琴深深地看了秦淮茹一眼,驻足在房门口一动没动。
秦淮茹没搭理她,鸡蛋喂给谁了她不管,这跟她没有关系,她只想找害棒梗的那个。
不知道什么时候,垂花门门口没了李学武的身影。
而在闫解放“嗷呶”一声嘶吼过后,闫富贵踉跄着拎着门杠走出家门,却是发现院里早没了秦淮茹一家子。
一大爷他们则也是在他走出来以后纷纷起身,准备往各家回了。
众人面色沉默着,就像笼罩月光的乌云一样沉默。
可还没等他们走两步呢,便见着站在门口的闫富贵“哐当”一下倒在了地上。
闫家这个时候的屋里也是各种声音都传了出来,两个小的哭喊声,三大妈的尖叫声,闫解放的痛呼声,让众人面面相觑。
到底还是一大爷开了口,冲着刘光天那些小年轻的一堆人招了招手,道:“快!快去救人!”
小年轻的也都是好奇心作祟,都想进去看看闫家怎么了,更是年轻人的好事和热心,有着一大爷指挥,便都一窝蜂的冲了进去。
有扶三大爷的,有拉开三大妈和孩子们的,也有去看侧躺在地上野兽般嘶吼着的闫解放这边的,小伙子们七手八脚,抬了人便往出走。
一大爷这边吩咐完,已经安排人去拦街上的板车了。
他也是慌了神,忘了西院有车了,等把闫家一家人安排上了板车,往医院去了,这才看见西院的大门。
可这会儿折腾都折腾了,他也就没再去叫倒座房的老彪子。
一个是每天老彪子都骑车子走,人不在这边,没人会开车。
另一个就是李学武了,他刚才都看见了,人都不知道啥时候走的,就知道李家一贯的门风,不搀和院里的事。
一大爷虽然是八级工,虽然是院里的一大爷,但他对现在的李学武还是有些畏惧之心的,这是身份上的差距造成的,也是潜意识里不想麻烦李学武才让他不知不觉的忽略了西院的车。
从这边开始吵,再到人送走,李家人除了李学武刚开始在,全都没露面。
倒座房也是一样,老彪子那么好热闹的人,这么长时间了,好像没听见一般。
这也是跟闫家的人缘有关系,三大爷生病的那一场,院里人有关系没关系的都去看了,多多少少的也都拿了东西去。
可具体到院里人有事的时候,闫家却是照单还礼,甭管当初送的啥,只要你有事他就还送一样的东西。
有的时候这种事情大差不差的就过去了,可你生病我给你买的罐头,到我家小子结婚你还送罐头?
知道三大爷能算计,可这么算计的还真是头一次见着。
所以他们家有事,好多人都只是站着看着,伸把手都觉得亏。
刚才大家可都是眼瞅着闫解放被抬出去的,三大爷也是一样,这就说明闫解放坑了棒梗一次,秦淮茹要了这爷俩半条命啊。
以前大家都当秦淮茹心善,好帮助人的,现在却也是见着人家狠厉决绝的一面了。
众人各回各家的时候还在议论着今天晚上的事,议论着闫解放,议论着秦淮茹,议论着三大爷。
这三大爷也真是狠,那么老粗的棍子也真敢往儿子的腿上打。
总见着亲爹打儿子的,还都在嘴上说打断腿,可那都是说说啊,这次见着真的了。
最狠的是,三大爷把儿子打完再出来的时候不见了秦淮茹,这顿打白使力气了。
尤其是没得到秦淮茹的回复,也没跟秦淮茹确定了行不行。
如果今天打了这一棍子没打折儿子的腿,那明天回来是不是还要再打一次。
什么才是秦淮茹松口的标准?
他也是小心眼发作,气急攻心了,接受不了这种压力,一下子过去了。
李学武坐在家里看见院里的闹剧了,刘茵啧舌着,却也只是看着,没做评价,更没有出去做什么。
李雪有点紧张,但依在赵雅芳旁边,也只是抿着嘴没说话,眼神时不时的扫过二哥。
院里人散去过后,李家众人也是沉默了好半晌才开始说话。
刘茵故意没有去说对门的事,而是看着儿子问起了李雪工作安排的事。
先前李雪说了一遍,但也都是捡重要的说,这会儿由着李学武给解释了一下。
因为有人情关系在里面,李学武也是没跟母亲说的特别透彻,就说了个过程。
刘茵也就是借这个话题缓和一下刚才看见院里闹腾的情绪,顺便了解一下闺女的安排。
听见李学武说了李雪被安排在了厂办,还有人照应着,便也就放心了。
示意了桌上切好的水果对着李学武问道:“晚上彪子带回来的,说是你知道”。
“嗯,我们厂里发的”
李学武点了点头,看向母亲和嫂子几人问道:“甜吗?刚跟家吃了饭后吃过水果了,老太太嫌甜,李姝爱吃的”。
“毓秀也爱吃”
刘茵看了三儿媳一眼,笑着说道:“你嫂子也觉得还行,我就觉得的慌,忒甜”。
说着示意了那西瓜道:“比我前些天买的那个甜多了,到底是金贵玩意儿”。
“就是路远,显着金贵,实际上比京城的西瓜便宜呢”
李学武笑着解释了一句,随后示意了姬毓秀说道:“不用惦记你哥了,我晚上下班的时候见着韩雅婷带了好些回去”。
“嘿嘿,我才不关心他呢~”
姬毓秀笑着道:“现在他都不关心我呢,就想着嫂子呢”。
“你倒是会说,这屋里可还坐着一对儿姑嫂呢~”
李学武故意“挑拨离间”地看了李雪和赵雅芳一眼,惹得赵雅芳吓唬了李学武一下,随后也笑了起来。
屋里的气氛活跃了,几人的脸上也都有了笑容。
赵雅芳跟李学武说了说大哥学文的事,她去给大哥办手续,去了一趟一监所,也去了华清。
“你大哥转职的手续已经办妥了,吴老师那边你是怎么安排的,人可还在一监所里住着呢”
说着话看了李学武一眼,道:“她怀着身孕,总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
李学武点了点头,说道:“黄干约了我去,我一直都忙,也没时间,这周吧,这周末我去同她聊聊”。
说完看向大嫂解释道:“她的身份和成分问题都比较严重,最合适的反倒是一监所里,尤其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
李学武这么说着,顺便跟大嫂说了一下最近的形势,赵雅芳这次回学校也是了解了许多,眉头也是皱着。
刘茵不懂这些,听着儿女们说着,也只有听着的份,一句话都插不上嘴。
李雪见二哥和嫂子说这个,同姬毓秀一样,也都是仔细听着。
姬毓秀上了一年多时间的班了,自然比李雪懂的要多一些,时不时的还能跟李学武问上两句。
交道口所的情况还是比较稳定的,一线所很少有搞这种事情的人,尤其是警力不足,各个都很忙的情况下,更都是务实的。
他们自然都是看的明白些,更看的专业些,身上带着治安管理的任务,总是不想秩序乱起来。
姬毓秀有几个老同志帮助着,现在倒也能稳定交道口的治安。
再加上治安大队就在这边,分局也在这边,敢在这边闹的混小子终究是少。
可就姬毓秀所说,似是年跟前又要开始了,而且有些别有目的的人想要浑水摸鱼,故意将水搅乱,搞破坏。
对于这个,李学武给姬毓秀说了自己的方案,那就是区别对待,酌情处理。
有犯罪事实的,追究实际犯罪事实,没有犯罪事实的,以批评教育为主,尽量不要矛盾化。
年轻人的热血不吹着冷风是不知道深浅的,不去接受改造和锻炼是不知道高低的,这就是时代的力量,抗拒不得。
在家里坐了一会儿,因为嫂子最近也不去学校,李雪又在自己跟前,姬毓秀在家跟前儿,所以这些事情点到为止,告诉她们怎么应对就行了。
母亲是不用说的,一个家庭妇女,在这院里消停的很,有街道干妈在,倒是平安的很。
出门去了倒座房,路过院子里的时候有院里人还在,见着李学武也是一阵唏嘘。
大家都是邻居,啥情况自己心里也都明白,哪里去说谁对谁错。
也不是秦淮茹拿着棒子打的人,更没有见着秦淮茹要求闫富贵这么做,一切都是闫家人咎由自取的。
唯一让大家今天觉得别扭的,可能就是秦淮茹翻脸的那一刻,说话的那些人都觉得不自在。
李学武也只是看了空荡荡的闫家一眼,没跟院里人说话,便往倒座房去了。
老彪子正跟姥爷和二爷几人坐在炕上喝水呢,见着李学武进来便问道:“听动静闹的挺厉害?”
“扯闲蛋呗”
李学武接了于丽给端过来的热水,提了板凳坐在了炕边上。
“中午那会儿确实吓了我一跳,这小子光着屁股往团结湖里扎,事后才解释,敢情是想在湖里炸鱼,被他妈抓着了”
说着话看了老彪子几人一眼,道:“秦淮茹说从他书包里找出二斤炮仗药来,正踅摸瓶子呢,晚一点儿就去炸了”。
“好家伙,二斤炮仗药,够撸几个人的了”。
傻柱靠坐在里面,扯了扯嘴角道:“别人且不说,至少你得背一处分,还是这个时候,呵呵”。
老彪子也是听出傻柱这声哼哼的含义了,那是说闫解放这一棍子挨轻了。
李学武今天站在那没有开口说话的原因也是如此,这一棍子不打下去早晚还得惹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