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顾宁心态好了很多了,没有以前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了,有些情绪她自己也会收敛着,学着、尝试着跟人家聊天。
其实说专业,或者说点文学的她倒是愿意,可要是聊家常,她就有点儿不会了。
这个时候结了婚的女人好多闲在家里,家里没活儿了,便会东家长,西家短的跟别的妇女去聊,她哪儿经历过这个呀。
就算是在医院里,有的同事好聊这个,她也都是不听的。
同韩雅婷倒是不用聊别人,可就是聊家里这些事,顾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过韩雅婷在保卫科历练了这么长时间了,跟顾宁试探着还真就找到了共同话题,这也是顾宁说跟她聊天不尴尬的原因。
顾宁跟着李学武往回走,见李学武不说话,便开口问道:“你跟姬卫东聊的怎么样?”
她也是见李学武问自己了,便也学着李学武的话反问了回去。
这倒是一种学习交流的办法,只是李学武跟姬卫东聊工作都是半认真,半扯淡的那种,不太适合给顾宁学习。
李学武抬手挠了挠眉毛,见着闺女跟着老太太回屋睡觉了,便带着顾宁一边上楼一边解释道:“说了些钢城的事,老彪子的三舅,就是闻三儿,在那边跟他们单位有些业务往来……”
顾宁也不是真的就想打听和好奇他们在楼下都说了什么,只是学着话,顺嘴说了。
现在李学武却是给她讲起了楼下的谈话,她也只是听着,也是不觉得烦,不觉得闷。
可你要说她听得懂听不懂,大概是没放在心上的。
这些事情本来就是李学武跟她说过的那些“琐事”,不用她来操心,更不用她来处理的。
所以李学武这边一直说着,一直说到了床上,顾宁也是左耳朵进来了,右耳朵出去了。
李学武倒是找了个说话的对象,尤其是这种安静地听着自己不的,很是有说话的欲望,便也就一直说着。
其实也就这么点儿事,跟姬卫东定下了钢城的事,给闻三儿那边挂了个电话,又定下了港城那边的事。
姬卫东自己说没有计划,其实就是扯闲蛋,不提李学武先前给他的计划书,就是他自己的任务,以及肩负的使命,他手里也是不下几本计划书的。
这些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除了处理跟韩雅婷的婚事,剩下的就是在准备这个了。
他又不是一个人去,整个科室都在给他的港城行做准备,问李学武要不要动用吉城的人,也是想要用这些人了。
调查部的那些人终究是痕迹太重,学不来一身的江湖匪气,去那边打拼,像是李学武所说的“保安公司”要有,处理极端情况的人也要有,不然李学武养他们是干啥的?
若是在港城没有犯过大事,那这些人见识过港城的花花世界,又怎么能控制的住心态呢,李学武又怎么能控制得住他们呢。
要让他们做事,又要让他们不敢迷了眼,离了自己的掌控,就得两手抓,两手准备。
给他们枪,让他们放心去做,出了事上船,敢留在港城,或者脱离掌控的,那就麻烦了,港城是法治的,会有人打击他们的。
所以,李学武在港城给娄姐准备了两个朋友,一个张三,一个李四。
使唤张三,不听话就让李四打他!
第698章 二桃杀三士
周六的早晨,一如李学武所想的那般热闹。
“这……这怎么会这样!”
“这……”
“冯副主任呢?!”
“快去找冯副主任!”
……
“听说冯副主任是皱着眉头处理的这件事”
沙器之将厂办昨天转来的文件一一进行处理,同时也将昨天没有处理好的文件交给李学武处理好。
嘴里轻声汇报着今天的早上听来的“消息”,最劲爆的当属工作组的了。
就沙器之所说,工作组办公室门口的墙上、走廊、门、窗,都被贴了大字告,门口还堆了一小堆儿举报信件。
要说大字告也就算了,能说出来的事,能贴出来的事还能叫事?
十张里面能有一个真事都算合格了,纯属瞎胡闹,更是给他们的工作添麻烦。
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查起来极为费劲,更是浪费时间,浪费精力,可是不如举报信来的实惠。
起初工作组的人想了,昨天李怀德都“自首”了,那今天的举报信还不都是冲着他去的啊。
看大字告就知道了,都是写李怀德怎么怎么样的,什么对工作不负责了,什么管理不到位了,什么占着茅坑不拉屎了……
反正说的都是闲扯淡的话,工作组的人满心期待的打开信件的时候,却是发现这一小堆七十多封信都是举报聂成林的。
嘿!这可真是小和尚上房梁,奇了妙了!
昨天聂成林刚出了事,今天就有“落井下石”的,到底是聂副厂长人缘太次,还是特么轧钢厂群众里面有坏人啊!
这速度也太快了,墙倒众人推是有这么个理儿,但也不能这么干啊。
所以当冯副主任看见这些举报信的时候也是愣了神。
没别的,昨天聂成林的事他都知道,更知道聂成林同下面工人的矛盾,没想到期待的今天能搞定李怀德,却冒出来个聂成林。
得!一只羊是放,两只羊也是放!
虽然很奇怪,但冯道宗还是决定调派一部分人手去调查聂成林。
查聂成林没别的原因,主要还是这些举报信里的东西比较实惠,好像真有这个事儿似的。
最关键的是,这些事都是从正治角度出发的,从聂成林大家长工作作风开始说的,甭问了,一查一个准。
就连刚上班的厂长杨凤山都听说了,同书记好一阵沟通。
本就是聂成林主管工作的问题,业务上是没有对错的,只是做事的方式和方法不对,且做出的处理态度也是不好,这才搞大了。
要是搁以前,谁会举报他啊!
可现在不成了,工人正寻求情绪发泄口呢,聂成林这下算是一脑袋撞在车间那些技工身上了。
昨天是杨元松找聂成林谈的话,严肃批评了聂成林关于两个处室所管项目的干预手段不合理,没有做调查,也没有询问相关负责人和群众们的意见,独断专行。
这在组织工作中是最不可取的,更是没有群众基础的,很影响其威信。
聂成林也是在书记那边,同工作组成员,同相关的领导同志做了解释说明,也对这一次的不理智决定进行检讨。
而在另一边,杨凤山同谷维洁等人同生产管理处和设计处的管理人员开了办公会,严肃批评了两个部门的负责人。
在处理相关工作中没有充分领会上级的意图,更没有认真思考上级决定的意义,盲目的上传下派,将问题矛盾化,复杂化。
尤其是个别负责人和干部,在这次的矛盾中进行了站位,这在正治上是不允许的,更是违反了纪律的。
杨凤山强调,主管领导同下面的工人是有距离的,需要各部门负责人担起责任来,提高正治站位,领会和贯彻主管领导的意图,不能消极对待,更不能站错了位置。
这话批评的就是邝玉生和夏中全了,主要还是他们站在了工人的那边,将这件事推向了不可预测的深渊。
如果不是杨凤山及时出现,搁置了矛盾,制止了更加激化的行动,那昨天的闹剧就没法收场了。
因为杨凤山将两个处室大小干部都叫了过去,当着大家的面把问题说了出来,那就是要打板子的。
邝玉生和夏中全是部门负责人,自然是要站出来主动做检讨,承认错误的。
两边的事情都搞定了,最后都是下班时间了,杨凤山也没耽误其他同志下班,便叫了邝玉生和夏中全去了书记的办公室。
这边聂成林还在谈话,两边一汇合,杨元松和杨凤山又交叉着同各自的谈话对象进行了安抚和叮嘱,也由主管谠组人事工作的谷维洁给双方做了组织工作。
昨天三人也是互相说了话,做了检讨,轧钢厂这边和工作组都觉得这件事就这样了,却是没想到干部队伍稳定了,下面的工人不让了。
这件事还真就是个事,昨天工作组尊重轧钢厂的领导,并没有在会上说什么,可现在有了举报,他们就得做工作。
如果不做工作,那群众的意见就会集中在他们的身上。
所以,冯道宗也是按照组织纪律以及工作要求,对这一件事进行例行调查。
从早上开始,工作组的人员便撒出去了,按图索骥,依照举报信统计出来的问题一一对举报人进行核实,也对相关的线索进行调查。
这就是个大活儿了,调查李怀德的工作还没完呢,这又开始调查聂成林了。
冯道宗已经从部里要了一回人了,总不能再要了,那成什么了,轧钢厂这边脸上也不好看不是。
其实杨元松和杨凤山的脸色已经不好看了,昨天搞了李怀德,今天搞了聂成林,厂办公会议就剩杨凤山和景玉农了,这是要干啥?
杨凤山这么想一点儿错都没有,因为聂成林早上来了以后,因为这件事,再加上昨天的事,已经递交了请假手续。
理由也很充分,身体不适,要去医院做检查。
明明轧钢厂就有医院,明明轧钢厂医院就是顶好的医院了,可聂副厂长偏偏要去城里看,还是看中医。
这就已经很明显了,聂副厂长“不干了”,耍赖不上班了。
就机关众人想了,原因无非就这么几个,一是没脸上班了,让手底下人给掘了,昨天差点挨了打,咋好意思就来了。
二一个便是举报信,聂副厂长定是觉得昨天跟他道歉的那些人不服气,连夜搞了这个害他。
嘿!今天早上听说聂副厂长请了病假,邝玉生和夏中全比谁都惊讶。
这聂副厂长是老工人出身了,身体就跟车间里的铁疙瘩一样啊,咋说病了就病了?
再一个,咋就这么巧啊,赶着他们跟聂副厂长顶起来之后,就有了举报聂副厂长的信件?
而更巧的是,聂副厂长听说了这件事就病了,连给他们解释的时间和机会都没有,你说这叫什么事。
机关里的人都知道,昨天领导给协调的关系白费了,聂副厂长同两个部门的矛盾没个解决了。
本身就是被领导说合着,已经没有了以前的信任和默契,就像两口子打架,现在突然出来一群人说一方骂了另一方,这还了得?!
所以,杨凤山担心的事还是出现了,他将要面临二选一的问题了。
要么给生产管理处和设计处大换血,将不服管的干部进行调整和打散处理。
要不就是在即将到来的年中工作会议上进行分工调整。
无论是选哪个,都会对当前的轧钢厂生产工作和整体和谐的环境造成损伤,更会对当前稳定的正治生态造成影响。
杨凤山想过后勤处会出事,想过保卫处会出事,就是没想过他的大本营会出事,还一出事就是全军覆没。
通过昨天同邝玉生和夏中全的谈话中了解到,这两名干部的思想都受到了某些人的影响,有朝实用主义方向发展的倾向。
更注重把实证主义功利化,强调生活、行动和效果,经验和实在归结为行动的效果,知识归结为行动的工具,真理归结为有用、效用、或行动的成功。
实用主义的要义体现在:认识的任务,是认识行动的效果,从而为行动提供信念。
也就是说,杨凤山现在看到的,两个处室,甚至是更多处室的负责人,通过同某些人的聚会和谈话中有了这方面的思考和正治倾向。
他们关注行动是否能带来某种实际的效果,也就是关注直接的效用、利益。
简单来说就是,有用即是真理,无用即为狗屁。
杨凤山知道,这理论不要太李学武。
他和杨元松聊过李学武的正治思想和倾向,得出的结论就是,李学武并不靠向任何一边,完全就是实用论实践者。
杨凤山也是搞了多年组织工作的人了,自然清楚厂里群众更多的是唯XIN主义者,而他所在的组织是讲究唯WU主义的。
那么在两个主义之间就会有一个矛盾冲突,这种矛盾冲突是根本性的,是不可融合的。
但现在就有一股思想在调和两者关于科学和生活等对立的理论。
这股思想并不拘泥于亚里士多德的主语-谓语的逻辑形式,而是试图改变思维方式,为思维活动建立一种新的逻辑框架。
这种思维方式不是就概念本身而论概念,而是探究它会产生什么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