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学武嗤嗤地笑着道:“光想想就够奇的那种光齐”。
“去你的,你咋这坏呢~”
顾宁听着李学武讲完,使劲打了他一下,就知道他借着这个话笑话自己呢。
李学武却是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就事论事,想起来了,还是我妈跟家里讲过的呢,我小时候听着好玩就记下来了”。
说完看了看顾宁,问道:“给羊城说了嘛?”
顾宁晃了晃脑袋,又沉默了下来,趴伏在李学武的胸口,缓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不知道怎么说”。
李学武好笑地看了看媳妇儿,问道:“那我来说?”
“不行!”
顾宁在李学武刚问完便给出了自己的回复,家里这边是没办法了,自己忍不住反应,但羊城那边她还没想好怎么跟家里说。
有惊喜,也有意外,她还是母亲的孩子,现在自己也要成为母亲了,也要有自己的孩子了,她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不知道是对未出生的孩子,还是对她即将逝去的青春。
有人说孩子就像父母的计时器,随着计时器指针的不断转动前进,父母会失去青春、容貌、时间、精力等等珍贵的东西,最后时间永恒,生命凋零。
李学武却是不这么想,时间会带走一切,并不是孩子在给父母计时,反倒是上天怕这种时间的流逝会让人迷茫,给了天下间父母一个礼物,让他们享受生活,享受时间。
顾宁的心思会慢慢转变过来的,李学武也相信她会有这种生活的勇气。
因为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只要她是爱自己,爱生活,爱这个孩子的,那她就一定会正面生活的。
顾宁现在的这种情况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曾经的那段恐怖经历,造成她心理出现某种应激反应,自我保护反应。
她自己都不知道现在的她是否恢复了健康,是否有能力孕育一个生命。
她更怕因为自己坚持不住,给这个生命带来什么伤害,给这个家带来伤害。
她却没想到现在的自己也有了顾虑,也有了关心的人,也有了关心的事,不就是心中有了爱的表现嘛。
在房子里孤独的时间太过于久远了,现在连走出来以后的步子都迈的小心翼翼。
早上李学武早起了一会儿,下楼去给小魔头取牛奶的时候跟老太太和秦京茹交代了几句。
无非就是些不要过度的关心顾宁的话,让她自己慢慢适应着这种变化,给她时间。
老太太不太理解孙子话里的含义,但这话表面上的意思大概懂了。
心里虽然也嘀咕着,都二十三岁的人了,怀孕了为啥还这么不适应。
不过想着孙媳妇儿的家庭出身,便也就释然了。
孙媳妇儿也就现在这个时候表现的娇气了一点儿,可在平日里没有娇气的行为,对她,对李家所有人可没有一点点娇小姐的脾气。
这得理解,女人有了身孕后脾气是会不好的,是有些异样的,她自己就是女人,哪里能不懂。
所以孙子说完,老太太便了然地点了点头,看见孙子关心孙媳妇儿,她也是欣然的,家和万事兴嘛。
待李学武出了门,秦京茹不解地低声跟老太太问道:“有了孩子不得补嘛?这……”
她是迟疑李学武明知道顾宁有了身孕为啥还不叫她们帮着补,为啥不叫她们小心着顾宁的身子,这跟她的理解不太相符呢。
要说农村里不在乎这个还是有可能的,毕竟怀孕六七个月出工参加小队劳动的可有的是,但城里的孩子不都金贵的嘛?
尤其是李家,在秦京茹看来,李家就已经是京城最典型的富裕家庭了,吃喝不愁,穿戴不愁,房子好几处,车子四条腿呢。
这样的家庭对怀着孩子的媳妇儿不应该小心谨慎、呵护备至的嘛?
就跟早先的富贵人家一样才对啊。
她不大理解李学武要求的和顾宁想要的精神层面关爱,老太太也不大理解。
她没办法给秦京茹解释的很明白,所以也就用现在的年轻人有她们自己的生活理解和想法,只要不出现大的反常,补营养的事还不急。
确实是不着急的,顾宁虽然看着不胖,但个子高,家里的生活又富足,怎么会缺营养。
不过老太太还是跟秦京茹商量了,以后这饭桌上的饭菜得注意了,活血的东西不能有了。
孕妇的口味很奇怪的,有的东西就是不能吃,沾着一点味道都不行,反应的厉害。
比如今天顾宁反应的蒜味,虽然是放在炒菜里提味儿的,味道已经不是那么的强烈了,但还是不行。
有孕妇的家庭里,所有人的吃饭口味都得随着变化,除非对孕妇是真的不关心。
顾宁是老太太的孙媳妇,怎么可能不关心,顾宁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她重孙子。
四世同堂可是所有老人都期盼的祥瑞,更是儿女孝心抚养的见证。
老太太想着二孙子的话呢,她得好好活,看着孩子们越来越多呢。
因为有了李学武的提醒和交代,当顾宁从二楼下来的时候并没有感受到身边环境的骤然变化,也没有了那种不适应的感受。
这种变化主要的因素还是家里一起生活的人,现在看着老太太还是那样,秦京茹虽然多瞅了她几眼,但也没表现出什么来,她心里的忐忑稍稍平复了下来。
早饭的时候李学武跟顾宁说了周末董文学要回来,约着周末去董家坐一坐。
因为董文学不在家,李学武去那边的次数明显少了。
即便是去,也多是带着顾宁一起去,或者去了就坐一会儿便离开。
都是年轻人,不要给自己找麻烦,也不要给别人找麻烦。
跟董文学和韩殊虽然都有着师生关系,但年龄相差的太小了。
还有就是顾家的关系,从这边论,两方更应该是平辈的。
所以李学武在跟董家相处上很有边界感,也让顾宁很是能感受到李学武对她的感受的一种关心。
“好”
顾宁小口吃着碗里的米粥,点头答应了李学武的话。
再看到李姝望向自己的眼神,顾宁又忍不住跟她耨了耨鼻子,逗得李姝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孩子是敏感的,觉得麻麻从昨天开始有些不一样了,晚上都没跟她玩。
可今天早上看着麻麻又变了回来,她便也就笑了。
生活总是充满了意外和惊喜,雨过天又晴。
李姝的天是晴了,轧钢厂的天还阴着。
李学武刚到办公室,厂办便给传来了今天的工作简报。
“很早嘛~”
“呵呵,徐主任说得早点出来,今天的事情比较重要”
彭晓力来送简报和文件的时候正赶上李学武和沙器之进屋。
跟沙器之交接文件的时候,他是看着沙器之扫了一眼简报上的内容便先递交给了李学武看,随后才跟自己交接文件的。
而李学武的反应和问话也让他有了些压力,关键是今天的简报内容还是很重要的。
李学武一边看着简报,一边同彭晓力问道:“你参加工作几年了?”
彭晓力不知道李学武为什么这么问,愣了一下赶紧回答道:“三年了,李处”。
李学武的反应也让他很紧张,没有其他的话语,只是点了点头,好像是没大在意,就像是随口一问,跟他聊聊天。
可领导的话他哪里敢随便对待,尤其是在办公室里说的,还是在早上这会儿说的。
彭晓力是想看看李学武的更多表情和反应的,也想多听李学武说说关于他的话。
怎奈直到沙器之整理好了文件,那边的李学武依旧是没有什么动作。
看着彭晓力有些遗憾地出了门,沙器之的嘴角扯了扯,这人心真难琢磨。
李学武的随口一问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他沙器之也不好判断,但彭晓力的反应就有些迷失本心了。
保卫处处长的大腿就这么好?
当然好!
彭晓力可没有沙器之的淡然,毕竟他不是处长秘书啊,不像沙器之这样站着说话不腰疼,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李学武在轧钢厂的影响力已经不是等闲可以对待的了,他当然很在乎。
年中会议是轧钢厂所有干部的一次机会,他彭晓力进厂的时候也是按照干部的身份进来的,也在轧钢厂的干部序列之内呢。
当然了,所有正式进入机关的,有正式岗位的,都是干部身份,这跟干部岗位没有关系。
即便是如彭晓力这般的办事员,也是以干部身份定的档案,但岗位就是干事,就是办事员。
有可能他这一辈子都是办事员,但他的身份严格说起来也是干部,可以晋升的,能担任领导职务的那种。
现在机关里那么多人,有多少是领导?还不全是办事员,只不过有科员、副主任科员、主任科员以及更上面的职级罢了。
李学武的一句话就能让他这三年的努力直接转化成为一个干部岗位,你说他在意不在意?
彭晓力就在厂办,他能不知道李学武在他们主任那里的影响力?
即便是不说在厂办的影响力,在其他部门和单位,李学武也是有着不小的话语权。
尤其是这一次年中会议过后,李学武进入厂谠委,身份也不会再因为副处长和没有处室谠高官职务而尴尬了。
处室一把手兼任处谠高官这是惯例,也是体现了谠政结合的先进性。
现在保卫处的一把手还不是李学武呢,所以这谠高官也不是李学武。
不过这一现象将在这一次的年中会议中得到解决,董文学将不再兼任保卫处谠高官,而是由李学武兼任,并且进入厂谠委序列。
李学武在轧钢厂正治生态和生活中本身就具备着很深的影响力,随着这一次关于其谠内身份的确定,更将这种影响力提升了一个等级。
任是谁在面对李学武的问询都会忍不住患得患失,毕竟保卫处的干部们都很年轻,年轻就意味着这边的晋升机制是偏向于能力的。
这机关内部就不缺有能力的人,缺的反而是机遇,缺伯乐。
本身他就是保卫处的联络办事员,更是带过几天李雪,他想着是否有机会乘坐李副处长这艘大船给自己的前程助助力呢。
沙器之见李学武看完了简报,将桌上的茶杯递了过去,嘴里轻笑着说道:“您这一句话可能让他一天都干不好工作了”。
“嗯?”
李学武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想起了自己刚才的话,也明白了沙器之话里的含义。
“呵呵,庸人自扰之”
李学武浑不在意地喝了一口茶,随后放下手里的茶杯说道:“心性也是考验干部的一项重要标准啊~”
说完又看了沙器之一眼,问道:“谁说在进步问题上的考验就不算是考验了?”
“是”
沙器之笑了笑,捡起了桌上李学武刚才放下的简报说道:“上也好,下也好,都在一张纸上,轻飘飘,沉甸甸”。
“呵呵~”
李学武轻笑了一声,看了对面办公楼一眼,低头开始处理早上的文件。
这会儿不时的还有处里的干部进来汇报工作,李学武的早上忙的很。
刚才跟沙器之说的那些话,以及那份简报,对于他现在来说都只是观棋阶段。
在当前的形势下,在轧钢厂的这块棋盘上,他还不是正式的棋手,充其量也就是个有思想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