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艺术也分什么艺术,要真是为李学武所用,赋予了一定的主题和意义,那这个艺术就不一样了。
说白了,在李学武这里就没什么事不能被利用的,王亚娟希望用毕生去追求的艺术理想在李学武这里就是个工具。
表演什么内容,宣传什么主题,都得由着他说了算。
为什么?
因为他有划转这些人来的权利,也有撤编的权利。
当然了,李学武不希望这么做,他弄了这么一个专业的团队过来自然是要好好利用起来。
什么?
你说前女友?
前女友怎么了,他亲哥还在一监所给他打工呢,生存面前,别想着其他不着边际的。
李学武承认这个世界上需要艺术,更需要有人去探索和研究艺术。
但他不是那块料,他有双发现艺术美的眼睛就行了,剩下的都交给打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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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有的人和事啊,就是禁不住念叨。
你瞧,李学武怎么说来着,工作组的变化都没等一天,就真的奔着他的话来了。
周三上午,李学武刚签了字,正在跟沙器之说着工作呢,电话里就来了消息。
也就是昨天,周二的时候工作组下了一个文,意思是继续开展大学习、大讨论活动,结合四个整顿清理,深化检查力度,持续进行纠查活动。
可文是下了,昨天下午就传来了工作组部分人员抽调走的消息。
工作继续干,但人数减少了,力度自然而然的就小了。
空城计?
还真不是,邝玉生给他来电话,说是要变天。
李学武撇了撇嘴角,他没觉得邝玉生在夸大其词,是要变天了,可也不是现在就出现的征兆啊。
邝玉生说了一个情况,今天开始,工作组又出新的幺蛾子。
不是冯副主任,冯副主任昨天就回上面了,现在主持工作组工作的是彭永红。
说是彭永红去车间里开现场会,讲了工作组是支持工人的,说大学习、大讨论首先需要解决的是上面所提出的思想问题。
要求工人采取自下而上的做法,并且传达了工作组的最新动向,要求他们必须广泛地获得群众的支持。
彭永红强调,基层组织要打破各种常规,向上敢于持反对的态度。
这还只是彭永红在车间里面说的,在会议室里,彭永红给生产管理处开会提到了,上面已经说了,即便是这样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变动、乱象,基层组织一时停止活动也在所不惜。
好么,这可真是吓了邝玉生一大跳,他刚刚带着生产管理处完成了基层组织建设,现在工作组就要站出来把他的工作成果全毁了。
非要搞这个什么自下而上,特么的,这不是小鬼子嘴里提过的下克上嘛。
乱了,乱了,邝玉生在电话里一个劲儿地跟李学武说着这个话。
“这是什么意思!啊!”
邝玉生的声音很急,也很恼火,在电话里发着牢骚:“他们还鼓励车间总支和各小组支部,层层动员,要职工们写变革的大字告”。
“这是要干什么!”
邝玉生哑着嗓子说道:“他们竟然说写不写大字告是变革的立场问题,有这么干工作的嘛!”
“消消气,骂街办不了工作”
李学武对于邝玉生遇到事情不给主管领导打电话,而是给他打,并没有觉得不正常。
电话里李学武让邝玉生压压火,唔呶喊叫的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反倒引起下面的恐慌。
邝玉生在电话里明确表达了自己的态度:“我反对这么做”。
“这跟你反不反对没有关系,他们征求你的意见了嘛?”
李学武淡定地说道:“他们是要执行上面的命令,或者说他们正在执行他们认为正确的命令”。
“我看他们是疯了”
邝玉生心里憋着火,倒不是跟李学武撒气,而是觉得只有李学武能给他出主意,拿决定。
“他们走之前也想放把火,根本就没想着轧钢厂的大局,前几天所说的求稳定,都是个屁”。
说着话又提起了前几天的会议,以及会议结束后工作组跟厂里的谈话。
朝令夕改都不足以形容工作组的办事态度了,只能说不为人子。
邝玉生这样的人都能看得出工作组的意图,是要放猛虎出笼,是要在走之前给轧钢厂这么一下子啊。
李学武现在已经没心情再提杨凤山所做的了,至少在做人做事这方面,李学武没有评价他的心情。
冯道宗的离开就算是正式的表达了工作组的未来和态度了,这些人在这里做的事还代表工作组呢。
可真正散了的那一天,工作组这个组织都没了,轧钢厂能去找谁?
找冯道宗?还是找彭永红?
他们代表不了什么,那个时候弄死他们也挽回不了轧钢厂的损失了。
现在工作组还代表了对轧钢厂的指导地位,邝玉生的反对没有用,人家也不是针对中层干部的,而是直接面对一线工作者。
李学武周一担心的就是这个,现在大风真的就是工作组搞起来的。
走都不走个消停,真是一点颜面都不想留了,他们就算定了,这猛虎出笼,咬得死所有的厂领导?
如果某天这些轧钢厂的干部去了上面,看到他们想起今天的事,又是什么想法和心情。
兄弟阋于墙,外御务。
今天在轧钢厂大家是竞争对手,出了轧钢厂的大门,这还是一家人的。
你工作组在这里放了火就觉得万事大吉了?
杨凤山是做的不对,可冯道宗在今天布的这个局也不地道,这件事必然为所有轧钢厂干部所记。
不说今天了,冯道宗等人早晚吃这个亏。
李学武这边告诉邝玉生,工作上的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有意见要先保留,掌握好尺度,不要自己吃了亏。
老干部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个道理他应该懂。
自己丈人都要在这个局势下退避三舍,他邝玉生有几分蛮力,敢螳臂当车啊。
邝玉生是没辙了,只能按照李学武的意思办,当然了,也照着李学武所说的,把会议记录全都保留了。
这件事冤有头债有主,早晚有一天会算账的。
嘿,今天的轧钢厂可是热闹了,李学武中午跟食堂吃了饭回来,走到路上就听工人们提起了。
说是这轧钢厂下面因为工作组的引导分成了两大派,两个方向。
一个是主张反对一切的,包括现在轧钢厂决策层的团体,说这些决策者都是肉食者,是走Z的,应该换了这些领导,让工人自己当家做主。
好家伙,这可真是大动作,李学武听着都悬乎,这些人是想要谋朝篡位了,想着自己当决策者呢。
这些人给自己的团体起了个代号,叫东风。
很应景,但李学武觉得他们在毁了这个词。
另一个伙人则是主张务实求进,觉得工人们应该主动参与到轧钢厂的管理中去,发挥工人的积极性,提供更好更宝贵的经验。
这些人主要是既得利益者,或是有分房要求的,或是谋求家人进入轧钢厂工作的,也是比较有条件的一些人。
这些人给自己的团体也起了个代号,叫红旗。
李学武知道自己的安排都应对到点上了,这才几天啊,形势变的也忒快了。
有工作组的推波助澜,也有外部形势的变化和影响,今天有这两个组织出现,那其他工厂也一定是有的了。
下午开始,有的车间就已经开始组织学习和讨论了,这些个人都自发的去往一个地点参与活动。
李学武站在三楼用望远镜观察着,他竟然看见了刘光天的身影。
这小子是哪个派的?
而在明显是红旗的那一方,李学武还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是李学武认识的人多,而是这人好像还成了带头的组织者。
“是王敬章!”
萧子洪也站在了李学武的身边,他手上也拿着一个望远镜,是沙器之给的。
嘴里叫出王敬章的名字,萧子洪微微皱眉看向了李学武。
而李学武没有很惊讶,虽然他不知道这里面有王敬章的事,但这个人真是病急乱投医了,说疯了都不为过。
李学武还在看着,他的望远镜里能看到大多数人,大多数人都是抱着包热闹的心态站在一旁的。
这就是国人的好奇心理了,啥都想看看。
只要有人围在一起,就有人想要往里挤,哪怕里面只有两条狗打架呢。
李学武在望远镜里分析着参与的人,也分析着看热闹的人,这样能计算出现在这件事产生了多大的影响。
没参与的,李学武也能想得出原因,无非就是家庭环境,或者出身问题。
萧子洪是发现外面出了事过来的,因为就在保卫处,这也是他的业务范围内了。
以前在工程处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是现在不成了,真要是有了问题,保卫处第一个就得上去。
不过李学武只是看着,并没有让人过去,更没给保卫科和消防科打电话。
今天闹不起来,两个团体都在膨胀阶段,各自宣传着自己所代表的思想和主张。
人数这么少,真就是对立了,那也是先把内容学会了,再把思想升华了,最后才能开始讨论呢。
大讨论的结果就是谁也说服不了谁,那就大辩论嘛。
如果大辩论都解决不了分歧和矛盾呢?
呵呵~物理说服呗~
文的不行来武的,不然你以为孔子是个好好先生形象?
那位可是以理服人的狠角色,能驾车,能骑马,能拎着大刀砍人的主。
这场不久的将来必然发生的辩论赛,李学武觉得一定很精彩。
“要不要给保卫科打电话?”
“不用,没事”
李学武放下手里的望远镜,交给了一旁的沙器之,对着萧子洪笑了笑,说道:“不好意思啊,你刚到保卫处,就让你经历了这个”。
“唉~时也命也”
萧子洪叹了口气,对着李学武说道:“我都在怀疑我是否能胜任得了这个工作”。
“慢慢来吧,谁还不是这样呢”
李学武安慰了他一句,随后对着沙器之说道:“跟厂保卫科说一下,白天这种事不要管他,但是晚上一定要坚决执行安全管理条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