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国内的工业都是师承毛子的,包括工人的管理和福利制度。
而在工人福利中,不仅仅有苹果和带鱼,还有疗养制度。
正式工,工龄够,就能享受这种福利,脱产带薪休假。
评价一个工厂的好坏,福利待遇占据了最为关键的环节。
你听老人讲,某某单位福利待遇可好,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轧钢厂当然也有这种福利,不过以往都是去北戴河,轧钢厂工人享受的也是钢铁部统一的疗养院。
这一类疗养院接收轧钢厂的工人是要跟钢铁部内部划账的。
也就是说,工人去疗养的钱得是轧钢厂自己出。
所以了,在哪儿疗养不是玩呢,建设属于自己的疗养院,就是一个大企业的终极目标。
现在国内但凡是大型单位,都有自己的疗养院。
北戴河沿岸一溜儿,你就数吧,特别多。
李学武看李怀德脸上红扑扑的模样,笑着问道:“山上的景色还可以吧?”
李怀德就等着他呢,不然早躺下了。
“才回来?”
他说着话下了床,招呼李学武到书桌旁坐下了。
“你说的这个项目,我今天倒是想了很多啊”。
李怀德点头笑了笑,随即问道:“怎么样,吉城那边顺利吗?”
“挺顺利的,我二叔在那边牵线搭桥,见到了林业主管后勤工作的马局”
李学武的回报简洁而高效,话里全是重点信息:“贸易关系已经确定了下来,下一步就等他们那边主动跟咱们联系了”。
“关系我交给了当地的经销单位维护,到时候他们会同钢城联系,所有的贸易都走一条线”
最后,在李怀德满意的表情中,李学武点头道:“程序您放心,合规合理,他们也在意这个”。
李学武把在吉城的情况和下一步的计划都做了解释说明。
李怀德点头表示理解,对于李学武的工作给予了肯定。
“好,辛苦你了”
李怀德笑着说道:“吉城是炼钢厂跳出钢城的第一步,也是咱们轧钢厂在东北布局的第一步”。
“走慢一点没关系,重要的是走稳妥些”。
他坐在办公桌后面,面带笑容地说道:“你对炼钢厂和吉城的意见我跟玉农同志他们沟通过了”。
“他们跟我的意见一样,都是叫同志们放手去做,不要有包袱,也不要有负担”
“玉农同志已经跟厂里做工作了,人事和财务的支持会加大”
李怀德点了点李学武,说道:“咱们打铁还得自身硬,贸易项目你一定要掌握好,这是关键”。
“如何把造船厂、炼钢厂,以及其他地方办事处联系起来,未来就要考验你的能力了”
“未来三年是建设之年,也是发展之年,更应该是收获之年”
李怀德很是认真地同李学武提了要求,他给了李学武这么大的支持,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自然不是学雷锋做好事。
李学武很清楚,当领导的都没什么耐心,别看他们嘴上说着要稳妥,要安全,可实际上心里恨不得你马上能给他拿出成绩单来。
他当然不会惯着李怀德,没讲困难,也不说形势,就说自己正在做的事。
给领导讲清楚你办了什么,他就知道能得到什么了,这叫默契。
他绝对不想听的你就不要说,你又不是管儿子,儿子不想听的话你说了都没用,更何况是领导呢。
从李怀德这边出来,李学武又找景玉农和徐斯年坐了坐。
当然了,女领导的房间不能一个人去,带上徐斯年是很有必要的。
李学武给景玉农汇报了一下吉城办事处的情况,沟通了贸易工作中的财务问题,以及下一步人事安排问题。
同时也跟徐斯年聊了聊营城造船厂码头作业的工作。
未来营城造船厂不仅仅要承担缓解轧钢厂工业产能溢出的压力,还要作为贸易的一环,来供应货物的调转任务。
钢城的内河码头是有吨位数限制的,而营城造船厂码头则是没有的。
找徐斯年同景玉农说话,还有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在事实上形成一个关系链条。
徐斯年不能靠向李怀德,更不能靠向其他人,最合适同景玉农站在一起。
李学武给轧钢厂未来布局的正治形势应该是以李怀德为主,但不能让李怀德一个人做主。
谷维洁的宣传和组织系,董文学的炼钢和安全系,薛直夫的纪监系,景玉农的人事财务系。
还有才来半年,绝对调不走,但能力很突出,野心也很大的程开元,这是李怀德的“治愈系”。
多方联合,共同协作,意见突出,有所制衡,这才是李学武给李怀德布的局。
至少在他有能力参与轧钢厂决策层游戏的时候,不能让李怀德倒了,也不能让他飘了。
李怀德为啥这么看重李学武,你就看李学武对他是多么的“用心”吧。
比特么教育孩子都费心,又怕他犯错误,又怕他让人整,还得防着他骄傲自满。
景玉农的小心思李学武懂,无非是女人的那点小心眼,以及从上面机关下来的面子。
她绝对不会长久依附于李怀德,只要给她机会,只要给让她站稳了脚跟,她绝对会给李怀德一个好看。
但这娘们有点缺心眼,不知道干群关系的重要,前期玩脱了,后期很受伤。
所以得给她找个助力,让她不至于一下子支棱起来,又不至于完全失去信心,倒向李怀德。
孤悬于外,手捏造船厂,并且拥有绝对地域优势,还需要在轧钢厂内有人支持的徐斯年就成为了李学武的首选。
李学武当然会支持自己的好大哥,可他现在仅仅是谠委委员,下一步能不能进管委会三五年的不好说,得帮他联系个“靠”。
景玉农正好有,他正好需要,李学武就当这个“媒人”给两人撮合撮合,搞一个联合。
徐斯年不用提醒,他在办公室混了这么多年,不用沾毛都是猴子。
当李学武提出要跟他一起去见景副厂长的时候,他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在收购造船厂的过程中,两人的配合还是很默契的,工作上也很顺利。
现在李学武要“做媒”他自然不会扭捏,欣然而来。
景玉农这边刚开始没反应过来,可当李学武都跟她汇报完工作了,却还赖着不走,跟徐斯年谈了起来。
尤其是谈到营城造船厂作为接海码头,连接钢城、津门、越州,以及中波贸易线的顶端港城。
在以津门为贸易调度和管理为中心的轧钢厂贸易图的位置便显得尤为突出和重要。
李学武跟她谈人事和财务,又谈贸易和航运,拉着徐斯年在这叨叨叨的,她再看不明白,听不懂,那她就是个棒槌了。
所以李学武递了话,她短暂的考虑了一下,便同徐斯年沟通了起来。
都是人尖子,根本不会说的很透彻,而且一定只说工作上的内容,三两句话就能说的清楚各自的态度和目标。
徐斯年跟董文学的情况一样,处级干部外放,造船厂的级别是副厂。
那么,他在半年后就会以副厂级身份重新站到轧钢厂的决策层队伍当中。
而未来的半年时间里,他要做的工作就是把造船厂内部稳定好,建设好,又要联系轧钢厂,摆平对他有意见的领导。
最后就是防着小人,别让人偷了家,夺了权,篡了位。
徐斯年来造船厂当初也是不愿意的,后来都定下来了,张国祁反到完蛋了。
这个时候他想想也就明白了,只要李怀德上位,他这办公室的位子永远坐不稳当。
现在跳出轧钢厂的局势,站在造船厂往回看,他真的很感谢好兄弟李学武。
这一招移花接木算是救了他的老命,也让他的正治生命焕发了第二春。
李学武现在给他指引第二条路,他自然要上道。
舔谁不是舔,有得舔自然不用费心自己选。
更何况景玉农有着很深厚的背景,只要不作死,他绝对靠的住。
两人都抛开各自的伪装和面具,在李学武的撮合下完成了第一步的沟通工作。
从景副厂长的房间里出来,徐斯年一幅舔到了的模样,李学武看着他的兴奋劲,忍不住地扯了扯嘴角。
“收!”
“啥?”
徐斯年的脸上还在笑着,却是见李学武给他做手势。
他还没看懂咋回事呢,李学武给他叽咕叽咕眼睛,道:“收敛点,你这个表情会让人家以为咱俩在领导屋里做了什么坏事了”。
“你要是愿意,回头自己沟通,别连累我,我还年轻呢……”
听着李学武的碎碎念,徐斯年整个人都不好了。
脸上的表情从捡了一百块钱,变成了发现钱上有狗屎的样子。
“我刚才还想谢谢你呢,这会儿只想弄死你”
徐斯年忍不住地回头看了看景副厂长的房间,心里又觉得这事不算亏。
也是了,景副厂长比他岁数还小呢,只是人家学问高,起点高,走在了他前面。
李学武看着他说完一句就不再言语,且脸上的表情逐渐偏向猥琐,不由得往旁边挪了挪。
“你干啥去?!”
徐斯年正想着叫李学武一起去他屋里坐坐,刚转脸,人下楼了。
“出去办点儿事儿,你先休息吧”
李学武的声音从楼梯里传来,他可不会回房间,彪子媳妇儿在呢,这个时候回去算咋回事啊。
楼下,他刚到大厅,便见着董文学坐在休息区,看见他招了招手。
“您一直在等我啊?”
李学武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刚跟景副厂长他们说了会儿话”。
“没事,我也是刚下来”
董文学示意李学武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
李学武看了看董文学的脸色,一边坐下,一边问道:“杨副厂长找您了?”
“没有”
董文学微微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随他去吧”。
“看来他是想一条道走到黑了”
李学武的左眼微微一眯,道:“那就放弃掉他,其他人您有什么想法吗?”
“杨叔兴吧,这个人可以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