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学武有些怀疑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皱眉道:“不是都给了丧葬费嘛,跟人事处啥关系?”
“听说是闫解成的父亲,早上来这边好一顿哭了”
沙器之自然认识闫解成,也认识闫富贵,听见这件事的时候也是哔了狗的表情。
“人事处谢副处长接待的对方跪在办公室里不起来,一直在那哭”。
“呵呵”
李学武冷笑了一声,接过沙器之抵来的条子看了看。
上面确实是人事处咨询的问题,是想问他的意见,要不要遵从惯例,安排亲属接班。
当然了,人事处可不会背这个锅,人本来就是保卫处的,出了事应该先来保卫处的。
可闫富贵不是找过李学武了嘛,知道再找也没用了,直接来了轧钢厂。
现在人事处给条子上写的是问能否亲属顶岗进厂,并没有确切哪个人来接。
这是给他留的口子,也是谢大姐缓和问题的手段。
李学武眼皮耷拉着,想着三大爷又玩花样,真以为自己说了不管人事,他找人事处就能把事办了?
要顶岗进厂,那闫解放就得去训练场,或者在保卫处这边。
别的先不说,搞个瘸子当保卫,谁保卫谁啊?
现在可不是五个老头四颗牙的安保环境,真搞个瘸子来,李学武的脸都得丢没了。
人家都会以为轧钢厂没人了呢,选这么一个出来。
不是枉私也有弊啊!
所以他损到家了,拿起钢笔在条子上唰唰点点,写了自己的意见。
沙器之接了条子,见李学武又低头看文件了,便拿着出了门去回复。
到走廊后,他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
同意,请人事处妥善安置该同志遗孀生活待遇问题。
好么!一句话定生死啊!
先不要往后看,这句话的关键在前面。
安置,不是安排。
这是啥意思?
该同志,不是闫解成同志。
这又是啥意思?
最后才点出了遗孀二字,你说人事处会怎么安排?
沙器之跟李学武的时间不短了,对领导生活环境也是有所了解的。
尤其是四合院里的那些破事,闫解成给李学武开过车,对他更是了解的多。
他们家这种情况,真要是有关系,或者给领导开车这种关系沿存下来,这还叫个事?
都不用条子啊,一句话,点哪个岗,给安排就是了。
人事处那边也不确定李学武的意思,所以给送来个条子。
真想直接安排,那就跳过去好了。
如果在条子上签署了意见,就证明李学武是有意见的。
现在意见有了,人事处谢兰芝看了一眼就都明白了。
“闫老师,事情有结果了”
她叫了眼巴巴望着她的闫富贵,微微一笑道:“按照几个部门的综合意见,我们基本上同意了你所提出的顶岗申请”。
“真的!”
闫富贵猛地站起身,惊喜莫名地说道:“感谢!感谢您!哎呀,您实在是解决了我们家的大问题啊!”
他激动的眼泪都要再次落下来,出来的时候还以为要花钱送礼的,没想到这就成了。
还得是找明白人啊,叭叭地求李学武有啥用!
谢兰芝也是很为他高兴的样子,解决了这么一个大蘑菇,她真的很高兴。
从办事员手里接了招录手续,在人事处意见位置签了名字。
“这样,您拿着手续去办顶岗吧”
“好好!”
闫富贵很是郑重地接了文件,由着办事员送出了办公室的门。
等站在了走廊上,他忍着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打开了顶岗文件。
【同意由闫解成遗孀葛淑琴顶岗进厂,岗位应由保卫处协调安排……】
“嘎!~”
第862章 工伤
“京城红星广播电台~”
“京城红星广播电台~”
“试播调音……嘟……”
……
沙器之微微躬着身子,目光专注地调试着柜子上的收音机旋钮。
等喇叭里传来了清晰的试播声音,他这才惊喜地抬了抬眉毛。
李学武这个时候也是放下了手里的文件,目光看向了正在发声的收音机。
副处级以上干部办公室标配,用于收听新闻的,算是一种级别福利吧。
沙器之见领导关注了过来,笑着解释道:“还没有节目呢,正在设备调试阶段”。
说着话,将收音机关闭,走过来给李学武续了热茶。
“还是中午吃饭那会儿听他们说的,厂里广播站正在调试广播电台,我就试了试”。
“听着倒是还蛮清晰的”
李学武收回目光,看着面前的茶杯说道:“这是咱们厂宣传工作的一个大进步啊”。
“是”
沙器之附和道:“大家都在议论呢,说以后坐在家里不出门都能知道厂里的事了”。
他收起暖瓶,走到茶几边放好,转回身继续道:“听了太多广播了,要是能听到咱们厂自己的广播,对于工人们来说也是一种思想进步”。
“你想的倒是多”
李学武没在意沙器之把这件事抬的这么高,可能跟他在这项工作里做了一些努力和帮助有关。
他的秘书总不会戳他的肺管子,说他做的工作不够好。
我与城北徐公孰美嘛~
两人正说着话,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李副书记好~”
“呦!稀客啊!”
李学武见来人是宣传处处长卜清芳,笑着站起身迎了过去。
广播站站长单南奇也在,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年轻的,是于海棠和袁华。
卜清芳是老宣传了,比李学武的资料高,工龄长,正儿八经的前辈。
跟他叫李副书记也是带着玩笑的语气,半是恭惟半是亲近吧。
两人相处的很好,卜清芳在他这个小团体里还是很积极的。
在谠委会议上,几次都帮他说话,支持他的讲话和决定。
两人都是谠委委员,级别对等,只是他在谠内的身份要高一些而已。
请了几人到沙发上就座,沙器之已经开始忙着倒水了。
卜清芳笑着打量了李学武的办公室,道:“我这还是第一次来你这呢”。
“说明您外道了”
李学武笑着坐在了单人沙发位上,看着卜清芳玩笑道:“也说明咱们需要更多的沟通啊!”
“这话说的好,今天还真就是有事来征求你的意见了!”
卜清芳言简意赅,直插主题地说道:“您可都说了,我就不外道了,您也别装假!”
说完给单南奇招了招手,同时也给李学武解释道:“广播站那边有工作拿不准,您给指点指点”。
“真的假的!”
李学武好笑地看了有些谄媚的单南奇一眼,对着卜清芳道:“您是专家啊,我哪儿能给提意见!”
“你瞧!”
卜清芳故作不满地指了李学武嗔道:“刚才还说不要外道的,这会儿又要装假!”
单南奇坐在一旁,笑着解释道:“是我,上次见您和李主任去检查工作,对我们广播电台的指导意见很宝贵”。
他说着话的时候还看了卜清芳,话语里听得出的忐忑。
“我就想跟您再请教一下,如何把广播电台做好”。
李学武看了看他,脸上的表情认真了些,卜清芳说话,和他说话,自然是不一样的。
卜清芳这个时候也是看出了单南奇的为难,知道他为人不咋地,可在工作上是没问题的。
所以这个时候也是帮腔道:“这不是嘛,怕打扰了你工作,非得求着我过来”。
“镇场子是吧!”
李学武见卜清芳说话了,便笑了笑。
看着单南奇尴尬地摆着手,他倒是没再给对方压力。
“你还是真会找关系,就知道我在卜处长这里得说真话是吧!”
“没有没有……”
单南奇也不是年轻干部了,在广播站里也是很有威严的。
可面对着跟手底下于海棠年龄差不多的李学武时,他总感觉有股子压力。
在李学武身上,他完全感受不到年轻人的跳跃和放纵,找不到什么可以鄙夷和攻击的点,可以说是无懈可击。
就像是在面对铜墙铁壁,没有接触的办法,又怕广播站真是运营后他提出意见或者不满,到时候就是他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