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民也是侧身坐着,一边吸烟一边给他讲着押运任务中应该注意的事项。
“砰!”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李学武的心里就是一颤
王一民坐的那侧望窗玻璃被一块飞石击碎,碎玻璃碴子溅了他一身,吓得他立即扑倒在地。
李学武激灵一下,打开56半的保险就冲着缺口伸了出去,身体侧着向列车外望去。
刘国友更是吓得一哆嗦,也侧着身子站到窗边跟着李学武一起向外望去。
外面很黑,看不到什么,但是听到了一群小孩儿的欢呼声,显然这块石头是这群小孩扔的!
刘国友一下子就窜了出去,站在外面的通过台冲着那帮小孩就是一顿臭骂。
可惜列车的速度不慢,转眼间就开出去很远,他的骂声在火车的运行声中能传出多远,那帮孩子能不能听到都是个问题。
韩战也被巨响吓醒了,手里端着步枪就要跳下来,被王一民拦住了,讲了情况,这才躺下。
见刘国友走出去骂街,李学武关心的问向王一民道:“王师傅,打到你没有?”
王一民庆幸地说道:“还好我是侧身坐着,就是崩身上点玻璃碴子,没打着的”。
李学武收回56半关了保险,重新挎在胸前,帮助刚站起身的王一民清理身上的玻璃碴。
王一民也有点儿后怕:“大前年,小马押运的时候就是正脸坐着,结果被一个小孩扔的石头打破玻璃后直接砸到了他的脸上,鼻梁骨都砸塌了,还有玻璃扎在脸上,当时就昏了过去,你可要记住了”
李学武用墙角的扫把和铲子收了玻璃渣,口中回应道:“还是您经验丰富啊,不然今天我非倒霉不可”
王一民倒是很谦虚:“学武,这没什么,走多了你也就懂了,这些都是咱们保卫科多年押运所摸索出的经验”。
李学武点头说道:“好在是虚惊一场,这事儿咱们回去要总结一下,我记下了”。
骂了好一会儿,刘国友才气冲冲地回来拿起电话就要了前车,交代下一站暂靠。
刘车长显然是气坏了,这会儿说话的语气都不好了。
现在车厢里的温度一下子就下来了,中间的取暖炉根本顶不住窗口往里窜的寒风。
李学武倒是挺能整,用棉被把还挂着的玻璃拽了下来,然后用棉被堵上了窟窿,这样才不觉得那么冷。
刘国友从背包里拿出一本电报用纸,放在了他值班的小桌上,让李学武用信号灯给照亮,说是准备拍电报。
刘国友见李学武懵懵懂懂地看着他,也不管他,还是王一民,收拾完碎玻璃,坐在一边给李学武解释其中关窍。
这玻璃碎了为什么要发电报呢?
遇到石击列车并造成损失的这种事情,必须拍发电报声明,否则,守车窗户玻璃碎了,就是车长的责任。
而拍发电报一声明,就没他们什么事儿了,责任便到了辖区车站派处所的身上,因为他们负有对沿线人民群众进行“保路护路”的宣传教育职责。
拍发声明电报主要是主送单位部门和抄送单位部门有说道,其它的把事情写明白就行了。
像发生石击列车这样的事情,主要联名车站派处所、分局安全监察室、所属列车段和所属车辆段等。
电报写完了,列车也快到第二个车站了。
列车进入车站停稳,刘国友拿出刚才写好的电报,和李学武一起跳下车去了车站运转室。
因为这趟车有押运员,所以必须带着押运员。
而李学武这边刚才吓得枪都打开保险了,必须在押运日志里写明白列车被袭击的详细情况和处理方式,所以也必须跟着去。
刘国友进了转运室跟值班的人员打了声招呼,看来是熟悉的
招呼完便把拟好的电报拿了出来说道:“老郑,刚才在区间有一群小孩儿扔石头把守车望窗的玻璃打碎了,这个电报你们给我传一下电报所。”
现在暂停的三等小站根本不设电报所,列车上有需要拍发的电报投给他们车站后,他们都是用电话把电报的内容读给电报所,电报所记录完与他们核对内容无误后拍发。
老郑看完电报内容惊道:“哎哟,押运的同志怎么样,伤着没?”
刘国友回道:“没伤到,只是崩了押运的同志一身玻璃碴子!”
“那就好,那就好!”
老郑一边说着一边继续看着电报的内容,一看是发生在本车站派处所管辖范围发生的,操起电话就给派处所打了过去。
电话接通后,他把情况跟派处所值班的民警说了一下。
时间不长,值班民警便风风火火的走进了运转室。
民警一进运转室就对刘国友说道:“车长,您这封电报别发了,这个月我们辖区已经发生三起石击列车的事件了,您的这电报一发,我们所这个月就完了”。
李学武疑惑地看着进来的民警,不理解这完了是什么意思。
刘国友摇了摇头说:“这可不行,你们怕担责任也不能让我担责任啊,这可是有押运的货运专列,这什么性质?再说了换一块守车玻璃得扣我1块钱呢”。
民警急忙对着挎着枪的李学武和刘国友说道:“同志们帮帮忙,守车玻璃我们负责给您换,只要你不拍电报就行”。
说着还塞给李学武一盒香烟。
李学武看也没看又给塞了回去:“同志,你们的情况我理解,我们押运这边没问题”
见民警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李学武也点头了,刘国友只好点头说:“好吧,只要你们在开车前把守车玻璃给我换好,我就不拍电报了”。
“谢谢师傅,谢谢师傅!”
民警一见刘国友点头了连声表示感谢,并又拿出香烟给了刘国友和李学武一人一支,这次两人都接了。
点上火后,民警说道:“师傅,你们先忙着,我这就去换玻璃,保证开车前给你们换好”。
说完,一阵风似的出了运转室。
果然,这个民警的工作效率很高,不知道他从哪辆守车上起下来一块望窗的玻璃,给李学武他们的守车安上了。
刘国友检查了一下,安装得还比较牢固,终于点头表示可以不出电报了。
列车从车站开出后,以后的路途除了换车头就不再停靠了。
李学武觉得自己的押运生涯开始就不平静,现在终于平静下来了,三人又各自点上一根烟,开始吹牛打屁。
第59章 又出事了
车长刘国友是在铁路上工作很多年的老车长了,对一些铁路上的见闻很是熟悉,说起话来也是很风趣。
王一民对着李学武说道:“押运的时候多跟车长沟通交流,他们都是经验丰富,身经百战的老同志了,有些经验是值得咱们学习的”
这句话是王一民在捧刘国友,这一趟任务全指着车长帮忙安排伙食。
李学武自然心思通透,开口接道:“是啊,才走出多远,就遇到这么件事儿,而且时刻还得跟值班的信号员对信号,可见铁路工人兄弟也是很辛苦的”
刘国友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说道:“像我这样的铁路工人脾气没有一个好的,都是工作环境的原因,地方上的同志跟我们交往,还以为铁路的工人都是暴脾气,狂妄自大呢”
说着说着就说开了,刘国友讲起了自己的乐子。
“上个月我们几个车长好不容易赶上大雪,除雪后在一起吃饭,为了解乏御寒,喝了点儿小酒,结果我喝大了,醉倒后不省人事。”
“我被抬回家后,正赶上家里有事儿,老婆试着用各种办法给我醒酒,都无济于事,于是去街道打电话询问我的同行朋友。”
朋友说,要不你喊一声:“‘下雪啦!快到岗除雪!’试试看。”
“老婆不理解,但照做了。”
回到家一喊,没想到声音未落,我老婆说我噌的一下从床上蹦起来,精神抖擞,大喊:“走!拿工具……”
哈哈哈哈!
聊了有一个多小时,韩战睡醒了,起来与李学武换班。
李学武被这一通折腾的已经不困了,更何况刘国友讲的还是李学武从来没听说过得,听着很有兴趣,便让王一民先去休息。
王一民打着哈欠脱了外衣就上了床,韩战则是端着水杯去倒热水喝。
就在这时,高速运行的列车猛然一顿,随即发出紧急停车的刺耳尖叫声,一下子把韩战甩得坐到了地上。
“啊!!!”
李学武也是被甩得肩膀的撞到了前面的车窗外框上,列车带着尖叫声又滑行了百十米左右才停了下来。
刚才的叫声是韩战发出的,因为刚接好的热水洒到了手上。
“别出声!”
李学武轻喝一声,拉开保险举着长枪就蹲在了望窗右下角,飞快地探头看了一眼,又蹲了下去。
外面黑乎乎的,没有什么光亮。
这会儿王一民连外衣都没穿,抱着长枪就滚下了床,不知磕在什么上,只听闷哼一声。
韩战也甩了甩手,蹲着身子,摸着长枪就往另一端的望窗挪了过去。
刘国友急忙站了起来,都顾不上还蹲在地上的韩战,急忙跑到望窗探身出去向前查看情况。
李学武他们是保卫,是起到保护和还击的作用,自己是车长,什么情况都得主动查看情况。
外面的夜色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李学武与挪过来的王一民交换位置,挪到韩战身边扶着韩战帮他查看伤情。
与李学武换了位置的王一民拿了长枪,打开了保险,就冲出了车门,站到了外面平台上。
列车完全停了下来之后,李学武看韩战的手只是红了,没有外伤,这才端着枪站在车门口。
到了车门这时发现机车方向有晃动的灯光再往后面走。
刘国友挤出门,站在平台上看向前面的灯光,嘴里呢喃道:“火车可能是压人了”
李学武来到王一民的身边问道:“王师傅,这事儿怎么处理?”
王一民缩回身子说:“咱们只保货,不管人,让车长处理”。
这时韩战已经整理好自己,端着枪站在了几人身后说道:“刘车长,那我们下去看看吧。”
刘国友摇了摇头说道:“我们现在不能下车,压人只是我的判断,得等司机找我们时再下车,这个时候我们冒然下了车,如果不是压人了,只是机车小故障什么的,列车一开,我们就漏乘了”。
李学武,韩战和王一民见外面没什么事便回了车内,一边从车窗向外查看着前面的情况,一边等待着。
过了大约五分钟的时间,拿着手电筒的司机跑了过来。
刘国友趴在平台扶手上问道:“韩大车,发生了什么事儿?”
韩大车站在线路旁,望着刘国友说道:“刚才撞了两个人,车底下只有一个,另一个我找了半天才在线路下面的护坡上找到”。
“死了没有?”刘国友问道。
韩大车回复道:“车底下的那个死了,路基那边那个没死,还呼哧呼哧喘气呢,您快下来看看吧”。
“好的”。
刘国友进车厢后招呼李学武和王一民一起下了守车,跟着韩大车向前面走去......
撞人的地点在列车的中前部,韩大车是和司炉一起下来找人的,副司机留在机车看车,司炉等在撞人的地点。
韩大车领着几人先到了箱车碾压人的位置,用手电筒照了照。
“不成了,脑袋都没了”王一民嘀咕了一句就不再看。
李学武什么场面没见过,仔细打量了一下感觉不太对。
按理来说脑袋没了,身子不应该还有起伏才对,这人怎么还有轻微起伏。
见几人有要走的意思,李学武指着车底那人道:“你们看,他是不是还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