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几天辛苦一下,去盯着劈柴胡同,如果付斌没有异动就不用搭理他,但凡他往出搬东西或者有逃跑举动,直接扣押他!”
“是”
韩雅婷知道李学武跟付斌已经要撕破脸了,答应了一声,又问道:“是要等杨书记来吗?”
“还不是时候”
李学武摇了摇头说道:“再填一把火,把水烧的再开一些,让想捂盖子的人觉得烫手”。
韩雅婷点点头,转回身去分文件去了。
跟李学武接触的时间愈久,韩雅婷愈加敬重和佩服李学武,而对李学武的个人感情越来越少。
这可能就是领导干部位置越高,关系越简单的原因。
刚开始的时候韩雅婷对李学武还是有好感的。
青年男女,在一个办公室工作,两个人都很优秀,说话还合得来,难免会心生情愫。
可跟李学武办了这么些案子以后,韩雅婷对李学武已经没了那些想法。
韩雅婷知道李学武是个好领导,但不一定是个好丈夫。
因为她看见了李学武太多的阴狠狡诈,尤其是李学武的不留情面。
这次韩雅婷猜测付斌可能真的要提前退休了。
可是万万没想到,李学武给付斌安排的不是退休后的颐养天年。
而是直接一步到位,把墓地都挖好了,现在就差抬着付斌入土为安了。
试问一个正常的女人哪里敢让这样的人睡在自己身边,说不定什么时候入土为安的就是自己了。
李学武这边说完了话,站在办公室的门口看着街道院里的大树愣神。
午后的阳光渐渐失去了温度,被骤然而至的风雪慢慢侵蚀。
闫解成拎着两个布口袋样式的东西,有些为难地走出街道的里院门,正看见李学武从办公室出来。
“走,回轧钢厂”
李学武招呼了闫解成一句便往吉普车边上走去。
可刚走了两步,李学武的脚步就是猛地一停,皱着眉头转身仔细看了看闫解成手里拎的东西。
“这特么啥玩意儿?”
闫解成见李学武问,还有些不好意思抖了抖手里的两个东西。
“这...这是我爸的自行车”
“啥玩意儿?”
李学武拔高了嗓门,瞪着眼睛再次仔细看了看闫解成手里的玩意儿,他怀疑是这货没睡醒,跟自己在这胡说八道呢。
但李学武这么仔细一打量,嘿!可不就是三大爷的自行车......车把上的把套嘛。
北方的冬天特别的冷,不仅仅是人需要穿衣服,就连物件儿也得穿衣服。
大院儿里的自来水管子和水龙头得用碎布包裹住,不然会冻。
装热水的玻璃瓶得用毛线织个水瓶套,像是给水瓶穿件儿毛衣似的进行保温。
三大爷的心肝小宝贝就有衣服,冬天骑车子的时候手迎着风,那是能冻掉手的气温。
所以人们在骑车的时候不仅仅要带手闷子,讲究的还会在车把上系个把套。
就像后世电动车的把套。
现在李学武看见的,闫解成手里拿着的,就是三大爷自行车上的那副把套。
别问为什么李学武和闫解成都能认得出这是三大爷的。
因为别人的把套即使用的是旧衣服,旧布匹,那也是蓝色棉布,或者正常点儿的布料,可就是没有用旧裤衩改的。
哎!三大爷的把套就是家里穿旧的裤衩改的。
从裤裆口裁开,裤管正好顺进车把。
给里面絮上旧棉花,套在车把上,就跟车把穿了一件儿裤衩子一样。
这还不算现眼。
最现眼的是骑的时候,三大爷的两只手伸进把套,就像两只手伸进某人的裤衩子里一样。
要不怎么说识别度高呢,闫解成从几十台自行车里一眼便刀住了他爸爸的车子。
可走到跟前儿这么一看,好么,心凉了半截,除了车把是他爹的,其他部件儿都是别人的。
胡老三他们太专业了,所有的自行车都被打乱了顺序重新排列重装。
这也是为什么刘主任他们放弃了把这些杂牌货改回来的计划。
现在把那三个混蛋叫来,他们也找不上号儿了。
让李学武颇为无语的是,闫解成还真给他爹把自行车...车把套给找回来了。
见李学武看着这边,闫解成还提起来给李学武看。
“得得得”
李学武后退了一步,表示对这玩意实在提不起兴趣。
就算是后世的豹纹都没有三大爷的这个骚啊。
“你就准备提着这个回家跟你爹交差?”
闫解成无奈地回道:“我是想把车把一起拎回去的,可刘主任不让,这把套还是刘主任法外开恩了呢”。
李学武看着闫解成认真的样子,也是暗自佩服这爷俩儿的关系。
“得了,你看着办吧,你把这玩意儿塞后备箱去,我看着上头”
闫解成也知道好赖,干笑着把车把套放进了后备箱。
等拉开车门子上了车,见李学武已经坐好了,闫解成打着了火儿,往院儿外开去。
上了大道,闫解成从后视镜里看了看李学武,见李学武的眉头没皱着,神态轻松,便壮起胆子问道:“科长,咱们那自行车是怎么赔偿的?”
李学武就知道闫解成会这么问。
虽然闫解成跟三大爷已经分了家,可这打断了骨头连着筋,哪里是说断就断的。
更何况闫解成在三大爷的管教下生活了这么些年,三大爷的一句话,闫解成哪里敢不管。
可管归管,这闫解成明明知道拎着两个把套回去定会给他爹心疼个够呛,但还是这么做。
不得不说,闫解成这么做多少带着一点儿报复心态的。
至于问李学武怎么赔偿的事儿,那有可能是怕他爹遭不住,用来抢救他爹小心眼病发作的。
“暂时定的是赔偿现金,这些物品会放在回收站那边发卖,三大爷要是想再买个自行车,可以去回收站那边买”
“好嘞,回去我就告诉我爹”
李学武看了看坏笑的闫解成,心想,这孙子要是回去就告诉他爹,还用得着拎那两个丢人现眼的把套回去吗?
这坏的冒水也不知是跟谁学的。
不搭理闫解成,李学武把眼睛闭了起来。
见李学武闭眼睛,闫解成是不敢打扰的,该知道的已经知道了,所以专心开车,不再问问题。
进了轧钢厂,李学武在办公楼门前下了车。
闫解成拉开车门子问道:“科长,一会儿还用车吗?”
李学武转回身看着闫解成说道:“可能得跑长途,准备一下,晚上开车回家”。
“是”
闫解成答应一声,把车开进了院里的小车队的车库。
因为李学武随时用车,闫解成便等在这边,不回护卫队车库了。
李学武进了保卫楼,没有回办公室,而是直接上了三楼。
见走廊没有人,办公室的门也关着,李学武也没管付斌在不在,直接走到头儿敲了付斌的门。
“进”
听见付斌在办公室,李学武拿着文件推开门。
付斌见开门进屋的是李学武,皱着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看着脑门上拧成疙瘩的付斌,李学武正色地汇报道:“报告”。
付斌放下手里的电话摆摆手,示意李学武坐到他的办公桌对面。
这个意思就是要谈公事了。
李学武刚一落座,付斌便开始发难了。
“李科长!李学武同志!你还有没有点儿组织性,纪律性?嗯?”
李学武点头道:“是,我接收您的批评”。
付斌用手轻轻捶着桌子说道:“文学处长走的时候是说了要给你一定的权利,可是没有说让你不来上班的权利吧?怎么搞的?”
看李学武认错的态度好,付斌也不好上纲上线,可话里的意思却是没有变。
李学武点点头说道:“实在是街道那边,乱的很,我已经焦头烂额了”。
街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付斌当然知道。
本来这是付斌喜闻乐见的事情,即使李学武十天不来上班他都不会找的。
可现在情况不大对劲儿啊。
今天广播的数量还是昨天那些数儿,街道那边就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般,什么消息都没有。
本来自己的儿子应该把特殊消息汇报上来的,可现在那个臭小子也不知道跑哪儿玩儿去了。
刚才付斌跟已经回了东北准备接调令的付海波通了电话。
对于付斌的担忧,付海波倒是不在意。
就算是几百头猪让李学武抓,也够李学武抓一阵儿的了。
不可能出现一网打尽的情况。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就是付海波的原话,自信的让付斌都害怕。
付斌听了侄子的分析,虽然没再坚持自己的意见,可对于事情的走向有些担忧了。
付海波现在感觉副处长的位置离自己很近了,就差一步之遥了。
所以对于这边的状况不大关心,即使那些混蛋被抓了,只要弟弟付长华不被抓,那什么事儿都没有。
退一步讲,即使弟弟被抓,只要弟弟咬死了,那付海波该上位还是上位。
付海波相信自己跟弟弟的感情不会变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