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强子伸手抬了抬大春的手,示意他赶紧喝。
大春儿无奈,颤颤巍巍地捧着水壶,就像和喝御赐的鸩酒一般。
“嘶~”
这一口甜似甘泉,这一口清冽爽胃,这一口琼浆玉液,这一口……哕!
大春儿将水壶推给身边的大强子,捂着嘴就往厕所跑。
到了厕所一口吐了出来。
他们一晚上没吃饭了,胃里哪有东西。
大春儿干哕半天,最后呸了一口,吐出一块砂砾。
码的!这王吧蛋有尿结石!
站在车厢里的大强子看了看跑出去的傻春儿,又把视线看向了躺着的满经理。
他想的是,我们这边受罚也受了,您老是不是该收回成命了?
可这位满大爷躺在那里纹丝不动,谁敢相信他睡着了?
得,这是要看自己喝呢。
大强子没办法,一口闷了下去,都没敢唑么滋味。
刚走回来的大春儿见到这幅场景,再次捂着嘴往回跑。
“哕~”
他没有傻强喝的多,但比傻强恶心的厉害。
太特么狠了,要不怎么说掌柜的把他带在身边呢。
人不狠,站不稳,大强子这下算是豁出去了。
就连躺着的闻三儿都不得不佩服这个狠人。
“哎呀,你们俩是不是傻!是不是傻!”
闻三儿坐起身子,瞪着两人说道:“明知道里面使了坏还喝,傻啊!”
说着话拍了大强子一巴掌,示意他赶紧去厕所。
“赶紧去打新水漱口去!”
大强子现在杀了这孙子的心都有了。
逼我们喝的是你,现在出来做好人的还是你!
闻三儿不管那个,推了他一把,道:“别跟这儿愣着了!这味儿忒浓了!嚯!”
大强子叫闻三儿这么一说也忍不住了,拎着水壶就往门口跑。
车上的人看向这两人的表情都是罪有应得,看向闻三儿的眼神又都是好人一生平安。
闻三儿他们这种蔫坏损都修炼成精了,做坏事从来留的都是好人名。
因为好人难做嘛!
“看看外面的雪!”
李学武指了指窗外飘下来的冒烟儿雪,对着坐在对面儿的姬卫东说了一句。
姬卫东起初不大感兴趣的,随意地转回身看了一眼,见外面的能见度低的吓人了,这才趴了过来。
“怎么这么大!”
说着话还用手呼噜了一下窗玻璃,手捂着眼睛往外面看去。
“爱我草!这雪真叽霸大哎!”
“……”
李学武无语地看了看对面的姬卫东,轻声说道:“用地白风色寒,雪花大如手可好?”
姬卫东转回头看了看一车人的惊讶,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你这不够有气势”
“你特么嘴真硬!”
李学武不搭理姬卫东,拿着手电筒往外面照去。
这大雪天,站岗都是个问题了,外面岗哨的同志们要辛苦。
因为天气的原因,列车的岗哨是十五分钟一轮换,可还是抵不住的寒冷。
弓背的风最硬,李学武已经叫同志们固定岗变流动岗了。
他现在盯着的方向是弓内的方向,这边是个洼兜儿,大雪慢慢的随风都积攒到了这边,眼瞅着雪面儿要上到铁轨一平齐了。
“哎!看看!”
姬卫东趴在窗户上,手指点着外面对李学武说道:“你看看是不是来人了?”
“花眼了吧!”
李学武笑道:“你还真觉得大雪天的天山来个边疆姑娘啊!”
“滚!”
现在姬卫东的面前不能提姑娘二字,容易走火。
“你看看,远处真的有东西在动”
李学武观察的范围一直都是天色和雪色能映照的地方,还真没有像姬卫东那样往远处看。
照着姬卫东指点的方向,李学武用手电筒晃了晃。
“好像还真是~”
李学武迟疑了一下站起身,趴在窗户上仔细看了,天边真的有一片白花花的在涌动。
“是不是雪啊?”
李怀德的眼睛也红着,这会儿正端着茶杯在那儿吸溜着。
“不大像,我得让他们准备一下”
李学武摇了摇头,走到电话机旁,打给了前后车,让他们把轻机枪的方向调转了,冲着那边。
随后穿了毛皮衣服带着人跳下车,按个儿岗哨通知注意来人的方向。
望山跑死马。
虽然在火车上看见那边来人了,可等到真看清楚的时候,李学武他们都吃了一顿饭了。
“好像是牧民”
“这大雪泡天的也能放牧?”
李学武不信地摇了摇头,拿着望远镜开始观察了起来。
还别说,姬卫东这眼睛还真不白长,那几个人前面可不就是一群牛羊嘛。
“这是准备赶去吃啥?吃雪吗?”
李学武连毛皮衣服都没脱,为的就是等这些人来。
这伙儿人也不客气,赶着牛羊就进了火车的这个洼兜儿处,随后有人骑着马往这边赶来了。
李学武看马肚子都着雪了,这下面的雪得多深,人下去可能就剩肚子以上在外面了。
“我去会会他”
李学武将胸口别着的手枪拎了出来,抬腿儿就下了车。
他是保卫干部,这种事儿就应该他来做。
看见这边车厢下来人,骑着马那人也微微调转马头的方向往这边来了。
李学武就这么站在路基上,等着对方的到来。
“吁!~”
来人穿的比李学武还严实,如果不是下马后摘了面罩,李学武都分不清这是男是女。
“?”(同志?)
“”(您好)
“???”
李学武没听明白对方说的啥,眨了眨眼睛,说道:“我们是汉族的同志,车上没有边疆的同胞,请见谅”。
他又不是超人,什么话都会说,他就会说英语和俄语。
英语是前世学的,俄语这一世学的,要不试试东北话?
李学武也没管对方听不听的懂,一顿说啊,给站在车门口的姬卫东逗得呵呵直笑。
对方听见李学武的话一愣,随即笑了开来。
“您好,远方的客人,欢迎来到哈密”
李学武听见对方的话也赶紧学着对方的招呼方式回了一个礼节。
“不算客人,五十六个民族是一家,都是老乡,哈哈哈!”
对方显然是能听懂汉话的,见李学武这么说,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叫巴吐尔,是天山牧场的牧民”
这位巴吐尔拉了一下被风吹的不安分的马,继续给李学武介绍道:“我们出来放牧,突然遇到大雪,实在不敢走了,只能沿着铁路线走”。
李学武掏出烟给这位边疆汉子递了一根。
他也不确定对方会不会抽,可这不就是男人之间的礼仪嘛。
这位巴吐尔显然是会抽烟的,接过李学武的烟道了一声谢,由着李学武给点上了。
“看见你们车停在这儿,就想着过来避避风,等雪小了再走”
李学武给自己点了烟,抽了一口看了看圈在这处避风洼兜儿里的牛羊,一股子膻味扑了过来。
巴吐尔期盼地看着李学武的眼神,很怕李学武把他们驱赶走。
这么大的雪,他们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了,眼前这趟列车就是他们生的希望了。
“你们有几个人啊?”
李学武收回目光,看着巴吐尔问道。
巴吐尔则是伸出巴掌回道:“算上我,五个人”。
李学武看了一下马上,道:“先等等,我问一下领导”。
“好!”
巴吐尔显然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溺水者,哪里会嫌弃多等这么一会儿。
回到车上,李怀德和姬卫东已经在等着李学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