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学武一听这边开了嗓便是浑身一紧,起了鸡皮疙瘩。
唱这段的不是那边站着的几个姑娘,而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
可这明明是个小伙子,唱出来的声音却是比姑娘还要好听。
这还不算完,这小伙子脸上的表情和肢体动作,要多姑娘,有多姑娘。
这不是唱词啊,这是预言吧!
这惊讶的还在后面呢,一个小伙子走上前,和这个小伙子搭了戏。
“公主啊!”
“我和你好夫妻恩爱不浅,贤公主又何必礼仪太谦……”
看着李学武惊讶的眼神,旁边这几位都知道李学武刚才说的不是自谦,是真不懂京剧。
而坐在一边的丁万秋混不在意,已经听进戏里面去了。
京剧它就是有这种魅力,不用看真人,光是听唱腔和唱词就能想象的出来演的是什么。
这感情都在这柔回百转的腔调里,神不知魂不觉地就把你带入进去。
如果你要是见着真人了,那得了,别看这是两个小伙子,你准把一个当成公主,一个当成驸马。
是不是这么神,这个时候就是这么神。
梅先生当年靠着嗓子赚大洋捐飞机,后世谁有这个能耐?
当然了,这两个只是年轻人,难免的功力不成熟,但李学武听着身上麻痒痒的。
门口站着的那些年轻人其实都在打量着李学武,从一进门就开始打量。
凭什么这位是由着丁万秋亲自接进来的,凭什么后介绍啊。
现在是,凭什么大家都是年轻人,他坐着,自己等人就要站着。
站着还不算,还得给唱着。
年轻人嘛,不服气都是有的,可小伙子多是不服气,姑娘们却是满眼的好奇。
这人长的真高,真壮,真吓人。
这要是在旧社会,指不定多吓人呢!
在听到李学武说不懂京剧的时候还都以为年轻人谦虚呢,可现在看着,这可不就是真不懂嘛。
而且看着李学武惊讶的眼神,便都捂着嘴偷笑了。
别人听的入神,李学武却是没有,他也把那些门口打量自己和笑话自己的表情看在了眼里。
可为了礼貌,也为了尊重,还是稳稳地坐在椅子上,努力认真地听着。
等两人把这个选段唱完,坐在李学武身边的于先生为了礼貌,先是客气地跟李学武问了评价。
“好,唱的真好”
李学武点着头地说道:“一唱三叹,意味深长”。
见着李学武这么说,于先生微笑着点点头,甭管这位听得懂没听懂,这给出的评价还是正面的。
唱戏的两个小伙子也是客气地跟李学武颔了颔首。
他们也不知道李学武是个什么身份,但知道李学武不是梨园行里的人,他的评价没什么可值得高兴的。
他们在乎的是这五位先生或者那边坐着的另五位先生的评价。
别问,刚才还五位先生呢,现在怎么十位了?
这个时候女的,也有叫先生的。
指的是在某个行业里,多指文化行业里技艺高超的女子,也称为先生。
只不过今天丁万秋介绍李学武的时候是朋友,那些人也都是朋友,便把那五位女士介绍成家人了。
就在那边几位先生点评的时候,李学武偷偷跟身边的丁万秋问道:“这是唱的哪位公主和驸马?”
屋里众人:“……”
“嘻嘻”
一直留意这边的几个姑娘见着李学武疑问的表情,虽然听不见李学武说了啥,可也都猜出来了。
而李学武身边坐着的,正在点评的于先生则是一口气闷在嗓子里,差点儿噎着。
“呵呵,四郎探母,杨家四子杨延辉和铁镜公主”
丁万秋小声地跟李学武解释了。
“哦~~~”
李学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杨家将他知道,铁镜公主不大认识,跟铁扇公主应该没关系吧。
这问题他也没敢问,怕身边的几位老先生吐血。
看见李学武的表情,这屋里的几人表情更复杂了。
这是懂了,还是没懂啊。
不行了,这儿待不得了,真听不懂,他也不爱听。
李学武刚想起身跟众位告辞,那边于先生已经点了徒弟继续表演了。
他也是较上劲了,自己大小也算个角儿吧,这么唤醒不了记忆吗?
这四九城还有没听过戏的?
而李学武这边则是在心里喊道:这……这特么点评的也忒快了吧。
只见刚才给自己开门的那位姑娘飘着便挪到了屋子中央,双手遥指了一下斜上方,腿别到了后方便开唱。
“海岛冰轮初转腾”
“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
“那冰轮离海岛”
“乾坤分外明”
……
知道李学武不懂,丁万秋便先介绍了。
“贵妃醉酒”
李学武看了看丁万秋,眼神里全是:你特么也忒看得起我了吧,你以为你说出名字我就能听得懂了?
该说不说,这姑娘唱的确实好,他虽然不懂啊,但也知道这是旦角。
而且是旦角里的正旦,青衣。
不过他的知识面也仅限于此了,再说啥他也是听不懂了。
姑娘这个卖力啊,把贵妃的雍容华贵和马嵬坡下的凄惨悲凉都演绎的淋漓尽致。
可都做给了瞎子看,聋子听。
李学武的耳朵里都是咿咿呀呀的声音,眼睛倒是能看得出姑娘已经尽力了。
“李同志,您看这段唱的怎么样?”
“顶好的”
李学武搜肠刮肚地说道:“余音绕梁,耐人寻味啊!”
说着话赶紧跟丁万秋提告辞。
“丁兄,家里还有……”
见他要起身,坐在一边的于先生不干了。
咋地,我徒弟唱的这么难听?都愤而离席了?
“李同志,别忙”
于先生按着李学武的胳膊说道:“我徒弟唱的不好,我给您唱一段儿”。
李学武:“……”
玩不起了是吧!
李学武瞪着眼睛看了看于先生,又看了看一旁偷笑的几人,最后把询问的目光看向了丁万秋。
“呵呵,于先生童心未泯呢!哈哈哈!”
丁万秋出声算是给李学武解了围,笑着给李学武说道:“我们聚在一起也不光是听戏,也准备商量事儿来着”。
他这一开口,屋里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就连刚才较真的于先生都安静了下来,坐在椅子上皱起了眉头。
他们也是没想到丁万秋会跟这个年轻人说他们的事儿,正因为不知道李学武的身份,他们更担心。
“丁大哥,有事你们先忙”
李学武站起身就要走,可却是被丁万秋死活拉住了。
“兄弟兄弟!”
丁万秋拦着李学武把他按在了椅子上。
“算是老哥求你了”
见着丁万秋这么说,李学武便不再起身,看了屋里人一眼,又把目光看向了丁万秋。
“最近的事儿你知道吧”
“不知道”
李学武很坚决地摇了摇头。
嘶~
丁万秋也是牙疼,愁眉苦脸地看着李学武说道:“今天就算你不来,老哥也要去找你了”。
李学武挑了挑眉毛,示意丁万秋说。
“你也知道老哥的身份,唉~”
丁万秋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是真不想走啊,这一走可能就客死异乡了”。
“不是!”
李学武伸手拦了一道,说道:“丁大哥,你这话,我怎么没听明白呢?怎么就客死异乡啊?”
“兄弟~”
丁万秋愁眉苦脸地看着李学武说道:“您就别为难哥哥了,快帮我想想主意吧”。
“这……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李学武皱着眉头装听不懂,站起身看了周围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