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李怀德和李学武摆的这套阵还真是狠,这一次稍稍处理不好,那有可能就是万劫不复的情况。
就算是事儿办成了,多半也是吃力不讨好的情况。
别看现在一个个的都在谈论分房子的事儿,可真要让他们或者他们的亲属去工地上帮忙,情况可就不是这么个情况了。
就这么点儿钱,能起几栋楼啊,到时候还不是人脑子打出狗脑子来啊。
这事儿杨凤山不知道吗?
他是久经考验的老干部了,经历的风风雨雨多了。
如果没有大领导的要求,他可能不会这么的激进,或者说严肃。
但现在外部的正治形式正在发生激烈的变动,他必须要把厂里的风向带着跟自己走。
如果风向跑偏了,他自己也就没有机会带这股儿风了。
要不怎么说雪崩之下,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呢。
一件事并不都是表面上那么的简单,会有很多各种各样的因素干扰着。
“厂长,这件事不是简单就能决定的,我的建议是上会讨论一下”
景玉农想要权利,也想要成绩,但她不傻,更不会用这么激进的方式去争。
倒不是她多正直,而是原则使然。
只要是能担任领导职务的,就没有好糊弄的。
都有自己的独立思维和处事原则,景玉农做了多年的主管领导,当然不会叫杨凤山给带偏了。
杨凤山看了看景玉农,并没有着急回答是与不是。
无论是厂办会议还是谠委会,都不是说开就能开的。
这也是为什么他要把这些相关的领导请到自己办公室来谈的原因。
“之望同志已经在做项目计划了”
杨凤山双手抱着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先前在会上已经统一了意见,大家对居民区的建设都没有异议,还有再开会的必要吗?”
“我是这么认为的”
景玉农看着杨凤山说道:“如果不经过财务,或者不经过我,那我持保留意见”。
第465章 再爱我一次!
杨凤山微微皱眉,他也是没想到景玉农这么的难说话。
“账上能投入的资金有多少?”
“不足七十万”
景玉农翻了翻面前的笔记本,随后解释道:“这还不包括边疆催办的货物欠款”。
说着话抬起头看着杨凤山解释道:“从上午开始,边疆催款的电话打了三个了,说是不能毁了轧钢厂的信誉,先前预定的上百万元的货物如果不收,将会对这次赈灾支援活动造成很严重的负面影响”。
“谁催的?”
“边疆办事处主任金耀辉”
一听这个人名,杨凤山眉头皱的更紧了。
这次边疆行拢共就赚了一百多万,可随后的货物预定费用也达到了一百多万。
他现在很生气,明明知道这是李怀德做的扣儿,可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不仅如此,在景玉农的面前更是不能发火儿,不仅显得无能,更无理。
为什么?
因为赈灾支援边疆是轧钢厂统一上会同意的,大家都在这次活动中露了脸儿。
再有,这次轧钢厂带头搞得这种模式被上面认可了、表扬了,如果不是因为地震的事情,相关领导近期就要过来进行调研了。
不说上面的压力,单说李怀德那边,他都没办法打招呼挪用这笔钱。
如果没有这次的居民区项目,那边疆的货物会源源不断地到达轧钢厂,轧钢厂再销售出去,折出来的钱再返回边疆。
良性且简单的经济循环模式下,会给轧钢厂创造持续性的盈利,完全可以说是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
现在抽调边疆的资金,或者断了边疆的采购,那不是打轧钢厂自己的脸嘛,以后这只会下金蛋的母鸡就要断了。
怎么办?
如果对边疆办事处缩紧职权范围,控制办事处的自主权利,那么这个项目就要煮成夹生饭了,他是吃,吃不下去,不吃,他就得下去了。
如果放权,不仅完不成领导的部署,轧钢厂这边的权利架构一定会发生根本性变化。
任何一个身处局中之人都能看得出当前的业务交叉很矛盾,李副厂长在业务上表现出了更加积极的态度。
而杨凤山看到的是,一个联系紧密,业务能力贡献突出,组织构架完整的组织正在逐渐影响轧钢厂。
到那个时候,他可真就是失去对轧钢厂的掌控力度了。
即使他还是厂长。
这步棋走得真是又别扭又不情愿。
在地震当天的救援现场,景玉农提起这个项目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大好办。
没想到的是,在这个关键时刻,多做多错,倒真的是被人家抓住了把柄。
他倒是没有怀疑景玉农提那个建议的用意,李怀德如果真的团结了景玉农,那他尽早儿给人家让路算了。
倒是谷维洁,他是怎么都没想到新来的这位谷副书记会跟……。
会跟他们搅和在一起。
对于这些新来的厂领导,杨凤山是既防备着,又要团结着,因为这些人一个个的都着“造反上位”呢。
谁不想当厂长啊,谁不想当一把手啊,谁又愿意仰他人鼻息干工作啊。
“看来想给工人们做点儿实事儿还真难”
杨凤山苦笑了一下,说的这句感慨也算是缓解一下两人之间略微紧张的气氛。
对面已经有了一个副书记了,就不好再把主动靠拢过来的副厂长推过去了。
“同志们,团结就是力量!”
两人正说着话,窗外突然传来了广播的声音。
杨凤山微微错愕地看了一眼手表,确实到了下班前的广播时间。
广播声响的突然,两人一时之间竟然都没有开口说话。
听着广播里关于在厂长杨凤山的带领下,全厂同志一起奋斗,抗震救灾,建设工人新家园的宣传,两人更没了说下去的兴趣。
即使说的是他,夸的也是他,可杨凤山的眉头在苦笑过后再一次紧皱了起来。
这播音员的声音还真好听,就是这宣传稿的内容听着不大舒服。
看来这位谷副书记已经等不及出手了,怕他不往下跳,又在后面推了他一把。
“行了”
杨凤山看了看脸色为难却又关心模样的景玉农,笑着说道:“暂时先这样,容我再想想,你们要是有什么解决经费的建议,随时找我”。
景玉农见杨凤山不谈了,便也笑了起来。
“我哪儿有那个能耐,要说这点石成金的本领,还得看保卫处李副处长啊~”
说着话已经站了起来,边要往出走边说道:“要说这李副处长办事儿还真是出了名的作风严谨”。
“哦?”
杨凤山这会儿也站起了身,准备送送景玉农,李学武的能力他是了解的,但这严谨又是从何说起啊?
见杨凤山有兴趣,景玉农也就先他一步边往门口走边解释道:“保卫处所有罚款和业务盈余款项都到财务处做了备案,备案的用途不是办案特殊经费就是基础设备设施建设费用,呵呵”。
“呵呵”
听见景玉农那意味深长的笑声,杨凤山也跟着轻笑了一声。
他倒是没有对于李学武这种略显“鸡贼”的行径做什么评论,那点儿小钱儿他还不至于跟一个处级领导红脸。
再有,一把手一般不会对处级领导干部做评论,更不会对具体的业务进行干预。
因为不在具体岗位上,不了解相关的业务需要,真去瞎几把指挥,到最后可能真的要被啪啪啪打脸。
对于李学武这种性格强势且业务能力也强的处级干部,他更不会乱说什么了。
因为这种人打脸更疼。
他也知道景玉农借着这个话茬儿说的是下午给李学武解除联合企业办公室主任工作的事儿。
是在试探他的态度,试探他到底有没有决心要跟对面亮刺刀。
那位不在家,正面刚的只有这位保卫处的负责人了。
送走了景玉农,带着走过来的徐斯年回了办公室。
“给保卫处下通知了?”
“是”
徐斯年走过来把桌上的茶杯收拾了,这些工作本不用他的,杨凤山还有个专职的秘书。
可这种行为恰恰能体现出他在杨凤山这儿的地位和亲近程度,更能表现出他现在要说而不好说出的话。
“看来咱们两个的谈话结果大致相同啊”
杨凤山轻笑了笑,项目进展不理想,跟主要负责人意见相左,现在联合企业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还撂挑子了。
这些工作上的不顺利并没有让他多沮丧,干工作就是这样,现在这种局面还算是比较好的,更恶劣的他也遇见过。
好在主动权还在他的手里,打还是不打,暂时还都由着他。
如果真的由人家说的算,那他在轧钢厂的时间也将进入倒计时了。
“厂长,要不我晚上约他再谈谈?”
徐斯年站在办公桌的侧面,想要再努力努力。
就像他所说的,全厂八成人都知道李学武和他的关系好,在杨凤山这儿就更不用说了。
但自始至终杨凤山办什么事儿,说什么话,都没有避着他,还是一如既往地信任他。
这让徐斯年难得地主动开口要跟李学武去谈一谈。
虽然知道谈几次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但能让厂长看见自己的努力也是好的。
“不用了”
杨凤山摆摆手,看着落日的余晖,说道:“他是我招进厂的,从见他第一面我就知道这个年轻人是个信念坚定之人,也是一个敢于任事也勇于任事之人”。
徐斯年皱着眉头说道:“我相信他,他不是搞小山头儿的那种人”。
“呵呵”
杨凤山看着徐斯年说道:“我没说他搞小山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