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跟女人一般见识,因为女人只重视家庭和爱人,这是天性,局限了一部分女同志的视野,连带着说话办事也显得小家子气。
大嫂虽然接受了高等教育,但是从小长在农村,家庭观念很强,这是好事儿,每个人的生活环境不一样,性格也不一样,所以不能要求所有人都跟你的生活方式一样。
家和万事兴嘛。
再者说,老嫂比母,小叔子是儿,赵雅芳不是老嫂子,但是也是长嫂,是家里的长房媳妇儿,自己可以看不惯,但是必须尊重。
这尊重可不仅仅是尊重赵雅芳的人,而是尊重礼仪,尊重传统,尊重自己。
自己可不想自己的儿子是一个六亲不认,纲常不分的浑蛋。
李学武笑了笑,打量了一下赵雅军的发型,理得还挺好,显然是昨晚去澡堂子洗澡时里面的师傅给理得。
“昨晚吃的好吗?”
赵雅军有点腼腆地笑了笑,第一次上家来,见李家大娘做了猪肉,吃的有点多,晚上被姐姐偷偷掐了。
“好吃,大娘做的菜好吃”
刘茵也挺喜欢儿媳妇的这个弟弟,憨厚,老实,人特别实在,睡觉前一直在找活儿干。
就是嘴笨了点儿。
昨晚刘茵就听见儿媳妇儿在房山(房屋外的两侧承重墙)训斥他弟弟,不让叫二哥,要叫领导。
刘茵也知道儿媳妇儿心思重,无非是怕李家嫌弃她的出身,嫌弃她的亲戚,怕麻烦。
但是亲戚不就是礼尚往来才有的亲戚嘛,刘茵也是多年的媳妇熬成了婆,特别理解儿媳妇儿的心情,自己当年也是结婚一年多心才踏实下来的。
“想吃什么跟大娘说,这儿就是你家一样,可千万别装假”
赵雅军冲着刘茵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是。
李学武冲着赵雅军问道:“会骑自行车吗?”
赵雅军一愣,有些不自然地说道:“不会,没学过”
李学武点了点头,红星村拢共也没几台自行车,这些孩子根本摸不着。
“那一会儿我驮着你,你牵着狗”
赵雅军憨厚一笑,道:“好...”
李学武看出赵雅军想叫自己什么,但是他姐又不让他叫二哥,所以有些犹豫。
李学武递给赵雅军一根烟,见他有些犹豫,开口说道:“你姐说的是对的,在轧钢厂不能管我叫二哥,叫科长,人多的时候李科长”
看到赵雅军有些疑惑但还是点头应了。
李学武笑着把烟塞到他手里,道:“出了轧钢厂的大门儿就得叫二哥,敢叫科长我就踢你”
赵雅军这才露出笑脸:“是”
从家里出来时,自己老爹交代的是听二哥的话,可没说听姐姐的话。
看赵雅军的样子,显然昨晚很是纠结了一阵子的。
李学武这是说给嫂子听的话,给她吃一颗定心丸,人心都是肉长的,人家养了20年的闺女,凭什么到你家就得跟你家一条心啊,还不是将心比心,以心换心啊。
“平时就在宿舍住,休息的时候就家里来住,在宿舍有人问你怎么进来的,就实话实说,别藏着掖着”
看里屋的大嫂放下扫把,感激地看着自己,李学武又说道:“咱们是亲戚,我对我嫂子就跟对亲姐一样,对你也是亲兄弟一样,但是咱们有言在先,不能拿我的名头去办事儿,有事儿来找我”
“我懂了,二哥”
“学武,嫂子......”赵雅芳有些不好意思地想要说些什么。
“见外了,嫂子,雅军是投奔我来的,我对他负责是应该的,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看着办事敞亮的二儿子,刘茵特别骄傲,谁能想到自己的二儿子能出息到这个地步。
“就是,雅芳,我昨天就想说你,雅军是你弟弟,学武也是你弟弟,都一样,可不能外道”
“是,妈,我错了”
见大嫂的眼睛又有大堤决口的危险,李学武赶紧对赵雅军说道:“穿衣服,咱们出发”
“哎!”赵雅军答应一声就跑去里屋穿衣服。
李学武先出了屋门来到西院,把自行车支了,还没等把烟抽完,赵雅军背着一个挎包,里面饭盒子稀里哗啦的响,去外院牵了黑子跑到李学武跟前儿。
“上车”
“哎”赵雅军答应一声,脸朝后坐上了自行车后座。
李学武知道赵雅军这是怕黑子出事,所以才脸朝后坐的,一般第一次坐车的是不敢这么坐的,也不知道他害不害怕,先蹬起来再说。
李学武的两条腿就是再加上一个人也蹬的动。
这一路骑的并不快,主要怕黑子被累到,好在路程不长,15分钟就到地方了。
一进大门,排队的人就看见保卫科的科长李学武驮着一人,还牵着一条狗,这真是少见啊。
不管议论的人群,带着有些畏首畏尾的赵雅军从小门儿进了厂。
“科长早上好”
“李科长早”
......
“科长,这是谁啊?怎么还牵着狗啊?”
从门外下车开始,这一路跟李学武打招呼的人便络绎不绝,赵雅军显然是知道了自己姐姐为什么不让自己在轧钢厂里管李学武叫二哥了。
权势都是自己的威仪显露和手底下人衬托的。
权利是阶级赋予的,势力是自己经营的。
第173章 收线器
赵雅军看着拦在大门口儿搜查工人的保卫队和护卫队队员是个很威风的岗位,而这些很威风的人见到自己这个二哥却都是老鼠见了猫一般俯首帖耳。
显然二哥的权势要比自己想象的要大的多。
最后打招呼提问的是许宁,他今天值班,正带队检查,见自己科长驮着一个小年轻,还牵着条狗,小碎步就跑了过来。
李学武见许宁问,也就随口一说:“我一亲戚,找领导有点事儿,这事儿咱们回头再说,早上没什么事儿吧?”
许宁仔细地看了一眼赵雅军,像是要把他的相貌记在心里一样,然后回答李学武的问题:“没有,就是实验车间的一个工程师带着零件想要趁着歇息时间打磨一下,说是做鱼竿的收线器用”
李学武愣了一下,问道:“人呢?”
许宁见李学武发问,显然是重视这件事的,便也正色回道:“正在值班室问话呢”
李学武把自行车和钥匙交给了边儿上的一个保卫,又指了指护卫队宿舍对赵雅军说道:“牵着狗去宿舍那边等着我”
“好”,赵雅军毫不含糊地应了一声,牵着狗过去了。
这黑子也是训练的真好,这会儿一声不叫,怎么牵着怎么走。
李学武带着许宁就去了值班室。
一进屋儿见有个带着厚底儿眼镜,穿着厂蓝色工作服,个儿不高,身体干瘦,斯斯文文的一个中年男人,正坐在办公桌边上喝着热水。
“科长”
李学武见是治安股的任安在值班,挥了挥手让站起来跟自己打招呼的他坐下继续,对着机要股的樊华点了点头,自己则是走到桌旁看了看询问记录。
这也是李学武上任以后做出的要求,所有正式询问和调查必须做笔录,两人签字,主管负责人签字确认。
因为厘清了责任,所以保卫科所有人办事都特别负责,事无巨细,就怕出了问题被问责。
记录上写的人名是扈正权,46岁,厂实验车间工程师。
李学武看了看桌上的东西,这玩意儿现在的人看着看不懂,但是李学武在后世见到过,就是甩杆的鱼竿用的绕线器,也叫收线器,装在鱼竿上就能看的懂了。
李学武拿起来看了看,还挺大,里面的轴和齿轮都是精加工的。
“扈工程师,这是您做的?”
面对李学武的询问,扈正权神色不卑不亢地答道:“闲暇时间做的小玩意儿,我岁数大了,无儿无女,孤身一人,就爱钓个鱼,所以就琢磨出这个玩意儿,平日里工作在嘈杂环境里,生活在筒子楼里,就爱趁着休息日独自一人平静地享受个垂钓的乐趣”
李学武也没在意,人一孤单就会给自己找个爱好,而且越待越独,钓鱼就是个很让人痴迷的娱乐游戏,因为钓鱼有一种欺骗的快乐。
“挺好的,您手艺很巧,有时间帮我也做一个,我也爱钓鱼”
“哦?李科长也是钓鱼爱好者?那咱们有时间可以切磋切磋啊”
“好说好说,您先去忙吧,这边我看问的都差不多了”
“那...那我就回去了,今天还有好些工作要做呢”说着就站起身,刚要走,又回头看向李学武,指了指李学武手上的收线器道:“这个......”
“嗷,看我,您收好”李学武装作忘记将收线器还给他了一样,赶忙将手里的收线器递了过去。
扈正权接过收线器,道了一声谢,转身出了门儿往实验楼去了。
许宁见科长站在窗户边定定地看着扈正权的背影,深邃的眼神和一抽一抽的伤疤显示着科长的内心在想着什么。
扈正权走路很平稳,拎着工具包,手里托着收线器,礼貌地跟同事打招呼,丝毫没有害怕和犹豫。
李学武跟屋里的几人打了声招呼就出了门。
门口的保卫将自行车钥匙递给李学武道:“科长,您的自行车锁好了,还在您的保留位置,您的钥匙”
李学武抽出一根大前门递给这名保卫,道:“不值班的时候再抽啊,注意纪律”
“是”保卫激动地应声答道。
这保卫科谁不知道自己的铁汉科长是个场面人,让人帮忙从不空手,平平常常都是一根儿烟。
倒不是这些保卫缺这一根儿烟,而是这根儿烟代表科长跟咱们保卫有一样的爱好,这代表着尊重,既平易近人,又严格要求。
李学武这招儿弄得保卫科众人都成了场面人一般,平时走路学着李学武昂首挺胸,两人一排,三人一列。
去食堂吃饭都是整齐地坐一张桌子,不说话,吃完就走,好像说了一句话就不像保卫科的作风了似的。
这事儿传到领导那儿惹得李副厂长直呼什么样的将就有什么样的兵,机关楼里再也没人说保卫科不作为了。
李学武拿着钥匙看了看门前的秩序就去找赵雅军去了。
值班室这边的任安问向许宁:“许股长,咱们科长真爱钓鱼啊?”
许宁正在沉思李学武刚才的反映,突然被任安打断,有些不高兴,说话的语气也不是很好:“屁,科长鱼都不吃,哪儿有那闲工夫去钓鱼”
任安疑惑了:“那刚才...”
许宁看着这个菜鸟,心道你还是嫩啊,科长的话哪儿有真的,标点符号都不能信,信他的人现在坟头草都快出来了。
“行了,不该打听的别打听,管住自己的嘴啊”
任安虽然有些郁闷,但是不敢跟许宁扎刺,这混蛋贯会拍科长马屁,为人又谨慎机灵,战斗力最差,却当着保卫股的股长。
许宁在值班栏上签了自己的名字后,将审讯记录递给任安道:“回去跟你们韩股长说,拿着这份记录上午10点去找科长签字,记住了吗?”
“是,记住了”
许宁摆了摆手就出了门。
任安旁边的机要员小樊笑道:“咱们保卫处最了解科长的人就属许宁许股长了”
任安不服气地嘀咕道:“溜须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