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被人砸了窗户玻璃了!
自家地板上分明还落了块拳头大小的石块。
刘生恼火,披了件外衣就下了床,来到窗户口探头朝外看去,外头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除了冷冽的北风什么也没有,他对着窗外骂咧一句,
“是哪个王八蛋扔的石头,给我出来,出来……”
一时倒也没想起会是陈北那小崽子干的。
他媳妇也下了床,看着那满地的碎玻璃,都没法下脚,说话直哆嗦,是给冻的,道:
“孩他爸,你就别嚷了,没准是院里邻居的孩子贪玩给砸的,你这一吼,傻子才会认,人早溜了。
还是想想这怎么弄吧,不然晚上咋睡啊!”
刘生这个憋闷,今儿一天事情就没顺过,恼火道:
“你回床上躺着去吧,我去拿些纸板、报纸先堵一堵吧,等明儿白天叫个师傅来装块玻璃。”
也只能这样了,女人回到了床上,刘生出了卧室找了些废旧报纸,忙乎一番把进风的窗户口给堵上了,回到被窝里,这报纸堵的也是四处漏风的,屋里也没个暖气,冷风“呼呼呼……”往屋里灌。
到了后半夜,外头都是有零下七八度了,这屋里头也差不了多少,床上两人都给冻醒了,加了被子也没用,身子蜷缩着,脑袋都捂被窝里去了,瑟瑟发抖的,这人睡得也是迷迷糊糊,没踏实过,这一晚上可真是煎熬。
早上刘生起来,顶着俩熊猫眼,年纪大了,睡眠本来就不好,是面色蜡黄,一脸的萎靡不振。
“阿秋!阿秋!”直打喷嚏,脑袋也是昏昏沉沉的。
真是要了老命了!
这边下了床,穿好衣服裤子,鞋子还没穿上呢,早就起来的自个婆娘在外头大喊着,
“孩他爸,快来,快来,不好了……”
“阿秋!咋的了又?!”
刘生心气不顺的朝门口喊一声,穿上鞋子出了卧室,见自个婆娘和大儿子、二闺女都围在门口位置,他这疑惑,过去道:
“怎么了又?一大早的,嚷嚷个不停!”
自家二闺女把身子侧过一边,道:“爸,你快来看看,咱家门口被人泼油漆了。”
“啥?!”
刘生一听,紧着几步上去,到门口一瞧,这怒火是噌噌噌往上涌,都顶到嗓子眼了,只见自家门口,木门上,旁边墙面上,还有地上,全是被泼了鲜红的油漆,是一片狼藉。
最让人恼火的是,那上下楼的楼道墙面上,还用鲜红油漆写了几个大字欠债还钱,还我血汗钱,刘老赖!
异常的醒目扎眼!
刘生这个气啊,胸口剧烈起伏,怒吼起,
“陈北,你个小兔崽子王八蛋,劳……劳资要你好看!”这会就是再迟钝,也知道是谁的了。
一旁刘斌一听,还真没想到这事会是陈北那混球干的,
问道:“爸,你说这是陈北那混球干的?”
“不是这小王八蛋还能有谁?”
刘生怒不可遏。
刘斌当即火起,二话不说,回屋去厨房拿了把菜刀,就要冲出门,嘴里骂咧着,
“劳资特么劈了那王八蛋!”
有其父必有其子,什么样的父母教出什么样的子女来,这般嚣张霸道模样,跟他老子倒是一模一样的。
“啪!”
刘生一巴掌拍他儿子后脑勺,怒斥道:
“打什么打?动点脑子,你赶紧去边上的派出所报警去,让警察过来,今儿我非要让这小王八蛋进里头蹲着去。”
刘斌龇牙咧嘴,给拍的生疼,嘴里不满的嘟哝几句,不过也不敢违背他老子的话,菜刀一放,出门报警去了。
另一边!
陈北这会还躺在床上,睡得迷糊,刘梅从外头端碗稀饭进来,给放到一边桌上,见儿子还在那睡着,说道:
“起床了,都八点了,你这懒的,你没看你妹妹都起来了。”
陈北迷糊着从床上爬起,坐在床上是直打哈欠,才外面进来的陈雪道:
“妈,小北昨晚跟隔壁的王叔下了一晚上的象棋,都到凌晨一点多才回来,你说能不困嘛。”
第10章 上门
刘梅也是有些疑惑,道:
“你这孩子对这些东西可是一点不感兴趣的,还跑去跟人下象棋?”
陈北道:“在里面待着无聊,跟别人学的”,
也没多说,伸个懒腰,下了床把衣服穿上,拿了洗脸盆去了院里公用的洗漱池洗漱,这个点院里邻居都起来了,大人上班孩子上学,还得排队洗漱。
这洗漱完手都冻僵了,半夜起来上厕所更是遭罪,得去外面的公厕,得赶紧想法子赚钱啊,家里这条件得好好改善下。
洗漱完坐到桌子边吃早饭,咸菜、米粥,稀的啊都见不着几粒米。
忙乎好,刘梅也坐到一边吃起来,道:
“小北,昨儿个去厂里,我都忘问你了,怎么样了?”
其实怎么会忘呢,只是见儿子回来也没个动静,怕是要不回来了。
陈北喝着粥,道:
“妈,人刘主任说了,赔偿金可以拿,现在已经在上面审批了,他说顺利的话,个把星期就能批下来了。”
不想让他妈担心,给这么说着。
“真的啊?!”
“这我能骗你!”陈北道:
“人刘主任当面跟我讲的。”
刘梅嗓音都提高几分,高兴道:
“那敢情好!”
家里现在真是一分钱没了,过两天都要断粮了。
陈北点着头,“妈,你就放心,到时我一定把爹的赔偿金给拿回来。”
一旁陈虎听着这话,黝黑的面庞上露出一丝笑容,道:
“你们看吧,我说厂里是不会不管的,眼下只是有些困难,过了这一段就好了。”
陈北听着心里都是发笑,老爹啊老爹,就你这种老实人,他刘生不欺负你,欺负谁去?
这边正说着,外头有人喊,
“这是陈北家吧?”
刘梅起身过去开门,见外头是俩穿藏蓝色制服的警察,不管什么年代,老百姓对这些穿警服的都是心存敬畏的。
有些慌乱道:“同志,你……你找我儿子有什么事嘛?他……他在屋里。”
一个警察道:“我们找陈北了解点情况,方便进去吗?”
刘梅愣了愣,心跳的厉害,心道自个儿子在外头犯什么事了嘛?怎么把警察给招来了?
“妈,是谁找我啊?”
陈北起身过去,见门口俩警察,淡然道:
“警察同志,我是陈北,你们找我有事啊?来,先进来说吧。”
把人给请进来,还给倒了水,然后坐到人对面,面色轻松,一边他老爹、老妈、大姐却是紧张不已,都不知道什么事。
俩警员打量人一番,一个道:“我们接到报警,向你了解点情况,刘生这人你认识吧?”
“刘生?”
陈北点头,“认识啊,这我爸厂里的后勤部主任,怎么了?”
警察道:
“昨晚这位刘主任家里,半夜被人砸了窗户玻璃,家门口也被泼了油漆。
我就跟你直说吧,这位刘主任说这事是你干的,昨儿上午你还去他办公室找他,吵架发生冲突了,有这事吧?”
陈北道:
”同志,我昨天确实是去找刘主任,也确实是跟人吵架发生冲突了,但事出有因,你听我讲。
我爹是厂里的一名职工,去年一次意外,这右腿残疾了,人也被厂里给开除了。
这我们认了,但是本来厂里答应给一笔赔偿金的,这位刘主任也答应过我们的,可是这人老是找各种各样的借口、理由给推诿、搪塞。
这都大半年了,我家前前后后去了不下五六次,但人就是不给解决,这么给拖着,你说这是不是欺负人?
我爹可是家里的顶梁柱,你看看我家这一大家子人,没了经济来源,真是有一顿没下顿的,每天吃的就是米糊糊、咸菜。
我昨儿真是急了,跟刘主任吵了几句,但也就此而已。
说什么砸人玻璃,泼油漆,怎么可能。”
警察点点头,问道:“那你昨晚夜里零点到一点这时间段,人在哪里?”
“我昨儿个下午回来,都没出过院子,跟隔壁邻居下象棋到深夜,你要不信,你们自个去查查。”
其中一个警察便出开门,过了会就回来了,对着另一警察点点头。
刚开口的警察又说道:
“那你知道这个刘主任,平日里有没得罪过其他什么人?”
陈北耸耸肩,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倒是听过些闲言碎语,反正这人在厂里风评不好,那后勤部主任位置是个肥差,人坐那位置上,经常克扣下面工人的福利待遇,得罪的人怕是不少。
至于真假我就不清楚了。”
俩警察又简单问了问其它问题,然后便离开了。
待人离去,刘梅这脸都有些白,忙道:
“小北,你……你这还跟人刘主任吵架了,把人得罪了,那这赔偿金还能拿得到吗?”
“妈,你放心!”
陈北宽慰着,
“咱之前跟人好话说尽,低三下四的给人求饶,人理都不理你,你说咱再这么求饶有什么用?
人只会觉得咱好欺负,愈发不把咱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