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又将牛继宗赶了出去，宝玉看着明白这是老公爷有话对自己说，难道是生意上的事，可是这事完全没有必要避开牛继宗的，毕竟如今这些商事老公爷是不可能直接参与进来的，一是面子问题二是精力也不够了，老公爷如今怎么说也是古稀之年了。
虽然这位老公爷并不是一代镇国公而是二代目，是和自己祖母算是一个辈分之人，虽然比祖母年龄稍小怕也不过是几岁而已是。他们这些老人在家里掌握下大方向还好，亲自参与这些琐事肯定是不行的。
“如果不是生意上的事情，那会是什么呢？自己并没有参与其他方面啊。”
宝玉正暗自琢磨。
“你前日送了继宗一杆枪？”
宝玉明白了，原来是那杆枪的问题，老爷子不是傻瓜，如此贵重的一杆枪就这么送出去。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道理，他们比年轻人更懂。
这“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能送这么贵重的枪自然是所图不小，牛家虽然贵为镇国公不过也是萌荫先辈辅佐太宗之功。如今陛下却是对老一辈传承颇为忌惮，尤其现在太上皇虽是已经禅让，可朝内党派林立而且还有很多人忠于太上皇，皇上对老一辈又加了些小心，因此这些年里老王公重臣更多是赋闲在家，子孙亦不得志便慢慢沦落为纨绔子弟。
“老公爷明鉴，那可不是送给牛大哥，是借。”
宝玉笑着道，虽然对宝玉来说借就是送，可是说出去至少不给人留话柄。
“小子，莫要在这里咬文嚼字，说说你想要什么？”
“老公爷多虑了，小子只是觉得和牛大哥比较投缘，又恰好获得这杆枪。小子是个书生也用不到这些东西，素来知道牛大哥喜好舞枪弄棒，有恐牛大哥不收便暂且借于他。”
宝玉看着镇国公脸色还很是严肃，便接着道：
“老公爷，小子有个问题不知当不当讲，牛大哥如今年龄已经过了二十。为何不去军队谋个一官半职？”
老公爷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
“你如何看我大周如今这文武之间的关系？”
宝玉倒是没想到镇国公会问这个问题，毕竟自己现在不过总角之龄，妄谈国事可是不好的。只是如今怕才是老公爷对自己的真正考验，一个答不好恐怕不仅仅是未来的合作问题，连自己赠枪都会成为图谋不轨了。
“如今我大周重文抑武，与其说是天下昌平不需要太多的武将军人，不如说是太宗本身就是武将出身而担心未来有人掌控军队后失控。”
“如今各州各府皆是文人为尊，军人只负责练兵，各州各府的知州和知府才是负责军政要务的长官，更是兼职司掌后勤补给。如此下来即便是有人想发动军队造反，也根本不可能有后勤补助，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没有补给自然也就事不能成。”
“当然重文抑武造成的结果就是国家军队战斗力十分不足，如此才有了北面纳贡来换取片刻安宁。只是老公爷您也知道，现在陛下重文抑武是国家的策略，不是个人能改变的。”
老公爷听完宝玉的分析，也是赞叹，不愧是冉冉升起的新星，对大周政事看的很是通透。
“小子你应该也知道，继宗已是承袭了爵位。我本欲他去考个功名，有了功名也方便捐个官员。但他不喜学文做个文官也不似其他纨绔一心玩乐图个逍遥，他一心想的是参军入伍，征战沙场，杀敌掠地光宗耀祖，他是我家之继承，教我如何放心。”
“老公爷所虑在理，只是牛大哥既然想要参军，想阻拦怕是会让他郁郁难安，那不如换个方法，比如参军可以，只不过不去北疆和西边就好了。”
宝玉明白老公爷的担心，牛家这一辈也和贾家一样多如跗骨之蛆，实乃家族蛀虫。
“你知不知道我们牛家老家就是西边，继宗去到西边会有更好的保障。”
“老公爷，您是希望有好的保障，还是一个更好的前途？”
“你说如果我把继宗交给你，你能帮我带好吗？”
“老公爷这有些强人所难了吧，我不过一个孩子，怎么去照顾一个成年人？”
“那你是要还是不要？”
“当然要，可是你也知道牛大哥的性格，您都管不了他，怕他根本不会听我的吧。”
第60章 成交
老公爷自是明白宝玉担心什么，言道：
“这个你放心，以后他会对你言听计从的。”
“老公爷，我还有问题，您就这么确定牛大哥跟着我是可以的吗？”
老公爷沉思一会道：
“继宗承袭爵位已是镇国公府继承人，如果他还可以为自己争一个公候自是最好，如若不然也可回来继承家业，如果万一，那也是天意，至少他跟在你身边更安全，可能性也更大些。而你也需要他或者是牛家帮助不是吗。”
宝玉明白，这些老人无不是人精，鸡蛋可不会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如今这样是最好的选择，牛家有人出走也有人承袭，无论未来会出现什么问题，至少可以保牛家血脉不灭，这或许才是许多世家可以存留千年的原因，这也和当年诸葛家分侍三国一个道理。
“老公爷是觉得的我值得投资吗？”
“投资？”
“就是您觉得我值得您冒险下如此重的赌注吗？”
“继宗痴长你几岁，如今也就识得几个大字，四书五经更是不读，科举一路是肯定走不通了，行军打仗或许可以，可他为人处世方面并没有老柳家那小子的本事。”
“那老公爷，柳大哥无论是年龄和人脉都要比我强，您老人家为什么会弃他选我？”
宝玉是真的疑惑，毕竟他和柳芳比起来，虽然如今圣眷在身，可是年龄和这京都人脉都不及对方。
“本来确实是选的他，只是如今的你好像是一个更好地选择。”
“呃，您老真实诚，连托词都不用吗，说的我怪不好意思的。”
“你是聪明人，不需要拐弯抹角。”
宝玉明白镇国公的意思是，他牛继宗跟着自己，但也可以说算是半脱离牛家，只挂个继承人的名义保留个退路。万一出事也是自己的。如果是这个样子宝玉倒是可以接受，但同时他需要考虑，如果只是这个样子，他要付出的成本也要降低，交易就是交易，是要相对公平的。
这就是一个赌局，牛家是想不劳而获，用最小的成本换取其最大的利润；对他而言，虽然可能少了牛家的可用资源，可也少了很多负担，这笔买卖还算合适。
“成交”
这一老一少就这么简单的将牛继宗给卖了。
“老公爷，那我就不打扰了，小子先回去了。”
宝玉出门见到牛继宗。
“兄弟，老爷子跟你说什么了？”
“牛大哥都是一些小事，府里还有事情，我先回去了。”
宝玉拱手行礼，转身离开牛府。
“继宗你进来”
牛继宗快步进来。
“你还是决定不参加科举，准备参军吗？”
“爷爷，不是我不想科举，可是您也知道我不是那块料，如果我有宝玉兄弟那文笔，肯定去给您考个状元回来。”
牛继宗没有迟疑还是坚持。
“你觉得宝玉这孩子怎么样？”
“很好啊，人聪明还有文化，做事也稳妥为人还大气。”
“如果你真的想要自己去讨个未来，那以后你就跟着他吧，你既然觉得他做事稳妥，那不如将自己的未来交给他。”
“他？可他还是个孩子。”
“孩子？如果一个孩子可以两位王爷吃瘪，那这个孩子必是大才，不然就老老实实在家里做你的一等伯吧，我可不希望有一天因为你连累了府里几百号人的性命。”
“好，爷爷，我跟他混。”
牛继宗纠结很久还是决定相信爷爷的眼光。
“这事就这样定了，你父亲那里我会和他说，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今日我们得谈话不可为外人道。记下了吗？记下，你就出去吧。”
牛继宗跟镇国公行礼后离开。
“国公爷，您就这么看好哪个小子。”
这时后堂出来一中年人对镇国公问道，看样子这位应该是镇国公的幕僚了。没想到如今的四王八公多是闲职，镇国公府竟还养着幕僚，看来这老一辈也并不甘心家族没落啊。
“你对他如何看？”
“按照先前得到的消息，此子以前消息极少，从一年前忠顺王世子一事开始显露头角，行事大胆，办事稳妥，为人极其大方，单那西山林场半年就给各路送出去上万两银子。如今在这京都之中，但凡是管点事情的多少都受过他的恩惠。”
“是啊，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如果不是自家收了人家这么贵的礼，我这宝贝孙子还真的舍不得。”
宝玉从牛家回到荣府，思考着镇国公的意思，是真的要在自己身上下重注还是有别的想法，这些老一辈的没一个省油的灯，尤其是他们背后是不是也参与的皇权的争夺犹未可知。
宝玉这时也想起来原文中薛蟠请宴那次冯紫英提及的事情，那才是宝玉那次差点被打死的根本原因。只是如今自己能用的人太少了，牛哥虽然人是莽了一些，可是对军事方面的理解倒是不差，背后又有镇国公府的大背景。
如果牛哥可以进入江淮禁军系统，再加上自己的金元政策，完全有可能几年之内控制江淮路禁军，到时只要自己控制住军政两府就可以完全掌控两淮，后边才可以发展经济，未来才有可能实现工业革命。当然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牛继宗会听自己的吗，还有他值得几分信任？不得不承认这是个问题而且是个很麻烦的问题。
“二爷，太太叫你去她那边吃晚饭。”
袭人的声音打断了宝玉的思绪，宝玉站起身来，任由她帮自己整理衣服。
“姐姐，今天家里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没有啊，很平静，只是听说马道婆被山贼截杀了。”
“山贼吗？”
宝玉可不相信山贼这么巧就知道马道婆有大笔银票在手。
“也罢，死了倒也干净。”
宝玉暗暗叹息。
“走吧，去吃饭。”
虽然马道婆的死在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不过这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几天以后的太后寿诞的事情。
宝玉吃过晚饭，回到房子又给林妹妹讲了几个聊斋的故事便早早休息。
第61章 寿诞献礼
宝玉后几日时间也并未离府，一直在家里看着宫里来人培训母亲和宝钗学习礼仪和演习。
终于等到了太后寿诞了，宝玉这也是第一次见识皇宫内的寿诞，并没有想象中的奢华，比之宝玉前世参加过的二代同学举办的生日会那是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如今这不过是太监将寿礼呈上，送礼之人根本不可能进入后宫，只能在外边跪谢。不过他们也都并不在意，反正这一切的目的不过是为了陛下，只要皇上看得见，谁会在意太后能不能看见。
如今宝玉倒是跟着母亲二人进了后宫，毕竟他还是个孩子，又是皇上干儿子还是这麻雀的发明者，所以被特许进来献礼。
“民妇拜见太后娘娘，民女拜见太后娘娘，小臣拜见太后娘娘。”
三人跪倒行大礼，三呼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
“谢太后娘娘”
“来孩子，过来这边。”
太后招呼宝玉靠近，当今圣上虽近年沉迷修道，但并未断绝垂幸后宫，其实身边子嗣是有不少的，所以太后其实是有不少孙子孙女的，尤其今年传陛下修行有道需多加道侣，后宫更是多了几位贵妃娘娘。
其实人啊年龄一大就希望能享那天伦之乐，可现在皇子们大都忙着争权夺势，外加太上皇也把控着一部分朝政，皇子们虽有心在太上皇面前孝敬一番博一下祖父祖母的支持，却也不便太过明目张胆，免得被当今皇上猜忌。
所以平日里也就几名公主会来请安问好，加上皇宫之内本就是人情淡薄，身边自然也就少有子孙亲近，如今遇着宝玉倒是有些亲近之意。但是宝玉不清楚这是无心之举还是有意为之，毕竟自己现在也算得上皇上身边的红人，太过靠近太上皇会不会不合时宜。
“孩子，你就是宝玉吧。”
“回娘娘，小臣正是荣国公四代孙贾氏宝玉。”
“丫头，你也过来。”
宝钗赶忙跪拜行礼起身，走近太后位置复跪倒在地。
“民女，紫薇舍人薛氏后人薛氏宝钗，拜见太后娘娘。”
太后左右在二人脸上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