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柱刚开始的时候一想起家里挂着的“伟人”画像，心里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认为自己干这种事愧对他们。
但自从被单位通知他要面临下岗，并被李海超这么一个毛头小子侮辱后。
他终于搞明白上头政策了。
那就是国家放开他们了，谁有能力赚到钱，就过自己的好日子去。
国家也不再负担一些混吃等死之人。
故而，他充满了信心。
只是心里有些不得劲，回来后左思右想，还是给马玉林的老丈人，也就是他的老战友周济光，咬了咬牙打了个电话过去。
两老头这么多年隔着县相爱相杀，沟通方式很不一样。
一接通就开口：“电话费贵，长话短说，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去长宁县自从喝酒。”
“周济光，我觉得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小马这么优秀的孩子，你怎么整天还在我面前骂他？”
那头周济光顿了下：“马玉林？”
“对！”
“秦老倌子，你怎么还和马玉林那混账扯上关系了？”
“电话里说不清，我说了电话费贵，电话里吵架也是要成本的，你直接跟我讲，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找你当面吵！”
“行啊！明天来我家！我炒两菜和你好好吵吵！”
“你这老倌子，你老糊涂了，居然和他扯上了关系！”
…
第49章 恰似温柔
南云县以前品相较好，达到三斤以上的活母鸡，平均售价大概在1.2元一斤左右。
但由于鸡瘟的谣言，现在菜市场的价格已经跌到了八毛左右。
而且行情依旧不容乐观，这么下去的话，估计还要下跌。
连同周边的长宁县，以及巴川县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马玉林还想过一天再去收货，不着急。
货收到了，那肯定就要找买家。
继续在周边卖那是肯定不可能的，因为都知道了南云县有“鸡瘟”的事。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把收到的货倒往长洲。
这天他在工厂里忙活了一整天，脑子里再次想起了哥哥和妹妹。
这事还需要那人回来后，才能搞明白他在苏联那边到底什么情况。
至于妹妹，眼瞅着几天就要高考了，到时候趁着这次贩卖鸡的事好好去看看这丫头。
当然了，还有替他挡了一刀子的那个兄弟。
这段时间他忙来忙去的，把这事给耽搁了。
觉得自己还是直接找上门为好。
工厂里，小彤彤特别喜欢玩，也非常的聪明懂事，没事就给在厂里做竹席的人递递工具什么的。
周丽娟在仓库边上点了货后，有些担忧的走了过来：“仓库里货积压有些厉害。”
“还有，我们账上钱也块没了。”
以前他们收的都是些散货，靠着秦国柱他们零零散散的带私货。
几十块几十块的赚还行，但大批量销售，这种模式远远跟不上。
加上马玉林在村里的名声太臭了，他有自知之明，人家在这里给你白干肯定不愿意。
于是马玉林就主动提了出来，你做出一张席子，我当天就给你结算一张席子的钱。
这些妇女们刚开始不当回事，后来一看，还真给我结算了？
这每天都能赚个五六块的，一下就看到了发家致富的方向。
也都是一些狠人，全家老小一起来工厂里干，经常晚上十二点了，还有人没回家，在工厂里没命的干活。
主要农民想赚几块钱，真的太难太难， 他们只有力气，也认为力气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故而才会这么拼命的想要赚钱。
加上这几天马玉林的心思在码头上。
一个不留神，工厂账上就没钱了，目前他们积压的席子已经达到了一千张左右。
迫切需要出货，不然也会带来巨大的资金压力。
周丽娟从没做过生意，所以一看到账上没钱她就特别担心。
但马玉林是什么人，心态异常平静。
点了点头：“所以我们这两天还是要加快脚步，别担心。”
看周丽娟头发被汗水浸湿，紧贴在额头上。
马玉林本能的去帮她整理头发。
但周丽娟也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缩了下。
这动作就像是马玉林以前在家里打她时候一样，只要看到马玉林抬手，她就会这么害怕的惊下。
马玉林看她这样，心情一阵沉重，轻声细语的说了句：“别怕。”
周丽娟低着脑袋看了看她，似乎心里也做了很大的决定。
点了点头。
当马玉林的手指触碰到她额头的时候，马玉林明显的感觉到了周丽娟的身体在发抖。
以前马玉林只要一打她，第一个动作就是打她的头，所以他非常敏感马玉林的手触碰到她额头。
马玉林看到了发际线处有一条疤痕。
他想起来了，这是以前他一次喝酒发疯，一巴掌打在了周丽娟的脑袋上。
周丽娟没有站稳，倒在地上的时候，脑袋磕在了边上的一条凳子上，当时流了很多的血…
内心一阵沉重，愧疚压的他透不过气。
最终长呼一口气说：“这里还疼吗？”
周丽娟赶紧缩了回去，似乎也不愿意回想起这些事。
躲躲闪闪的赶紧离开：“我去整理下今天的账。”
彤彤看爸爸终于有时间了。
赶紧丢了自己手上的东西小跑了过来。
很是自然的张手：“爸爸，我要抱抱。”
马玉林的心情平静了不少，一把把他给抱了起来，在她的小脸蛋上很是疼爱的亲了口：“好，爸爸抱抱！”
“痒，咯咯咯，爸爸胡子扎人。”
“爸爸不刮胡子就是胡子大盗。”
“好啊，你竟然说爸爸是大盗，那爸爸变成大盗了哦！”
马玉林一把把瘦弱的女儿给举了起来，然后迎着门外的阳光奔跑，笑着。
周丽娟这头虽然已经离开了，但心思全在刚刚的事情上。
她望着父女两的温馨场面，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
不过，忽然一想起刚刚马玉林手指替她整理头发的温柔。
她的心情又一阵凌乱。
刚开始的时候，她固执的想要王婆把马玉林身上的这个“鬼”给赶走。
因为她接受不了家里有其他的男人。
但现在呢？
她也开始凌乱了。
至少这个“鬼”是真的爱彤彤，不是吗？
不也挺好的吗？
至于她自己，什么幸福不幸福的，在这几年来贫苦的生活中，早就被磨去了所有的期待。
日子能过，女儿能开开心心的长大就行。
反正她此时此刻的心情，很乱很乱…
边上的妇女们也一个个望着马玉林感慨：“要是这人真是马玉林就好了，可惜了。”
马玉林身上有个“鬼”的事情，已经是村里人所共知的事情了。
他们也总认为这个鬼是专门替马玉林来还债的…
更神奇的是，在马玉林被“鬼”附身后，王麻子也变好了。
他们再也不用担心晚上自家墙角蹲着一个人了。
夫妻之间晚上，也可以放开了…
村里这天还发生了一件事。
那就是李海超真回来牵坟了。
不过场面有些惨烈。
因为李海超带着做道场的师傅来迁坟的时候，竟然看到了一个老头正在他家祖坟边上撒尿。
老头自称师从龙虎山，在这里布置八卦阵…
李海超从不信这些鬼东西，你敢往我祖坟撒尿。
那我能忍吗？
所以和老头干了一架，老头也是个狠人，被打了后不服输，于是就跑到了镇上一个电话打出去后。
一拖拉机他的徒子徒孙过来了小阳村。
最终全进了局子里写检讨…
这些事马玉林全当成了一个笑话听。
周丽娟回家后，望着后面那个已经迁走坟留下的空地，心情忽然一阵失落。
王婆师傅说过：马玉林变好，那是因为这个坟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