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神性,与血月的魔性,在诺兰的身体碰撞着,然后,莫夜煌就看着诺兰的身体像是癫痫病人一样,疯狂的抽搐起来。
正当莫夜煌考虑着要不要插手的时候,白袍甘道夫,哦不,智慧源泉的身影已经悄然出现在诺兰的闺房中。
这位老迈的主神,看着抽搐的诺兰,也是微微摇了摇头:“昔日你登临神位之时,我便对你说过,纵然你是象征命运的神,也需对命运有着敬畏之心,要慎重考虑命运神权给你指引的方向,哪怕那看起来是通往成功的坦途,但看来,你始终没有把我说的话听进去。”
这位老爷子似乎有些无奈,而看到莫夜煌似乎有些不解,智慧源泉叹了一口气,解释了两句:
“世间从无完美,哪怕是我等主神也一样,掌神之权,也为神之权所影响,有时候这就是神之殇,命运三姐妹太过依赖命运神权了,神权给与指引,告诉降临诺兰身上有着最大的收获,所以就来了,一切皆是遵循着命运的指引,但也渐渐走向歧途。”
莫夜煌听了,便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他此刻对灵修之道的了解也非常的透彻,他知道灵修之道孕育的这些主神,并非那种所谓的信仰神,凡人的信仰对们来说其实可有可无,而们的根基,在于象征性,以及伴随着象征性而来的干涉力。
这是一种略微抽象的概念,简单点来说,一旦铸就灵性通天塔,成就贤哲之境,便已走到了灵修之道的极限,剩下的,就是无尽的堆砌灵性通天塔的体量,但弱小的贤哲,铸就的灵性通天塔也只是一小块浮岛,而主神铸就的灵性通天塔,却是许多大陆重叠而成的庞大国度。
而在堆砌体量的同时,体量的形态也会带来特殊的变化,就好像一座巍峨山峰耸立,自然而然会干涉着周围的生态与气候,如果不是山峰,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只要足够庞大,也会有同样的干涉力。
如果将自身体量,向着万里长城的方向堆砌,渐渐便拥有了特殊的意义,让自己成为虚空中的万里长城,象征着防卫与隔绝,如果让自己的体量向着博物馆的方向堆砌,最后诞生的,便是收藏世间一切智慧的终极博物馆。
奈瑞世界的这些主神,就是通过体量的堆砌,让自己的灵性通天塔最后演变为这种奇迹建筑,获得了庞大的象征干涉力,这便是们的神权之基。
虽然在莫夜煌看来,这些主神依旧未曾超越灵修之道的极限,只是玩出了一些花样而已,就等同中华一番世界,普通厨师用灶台炒菜,强者厨师驭气飞行,在大气层之上借助罡风来炒菜一样,本质依旧是炒菜,只是愈发花里胡哨而已。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些主神的境界,也足以迷惑他人,让普通的灵修者以为铸就灵性通天塔的贤哲之境上上,还有一个让灵性通天塔演变为奇迹建筑,以此铸就神权的主神之境。
莫夜煌虽然知道这些,但原本也没多想,因为在他看来,这种花里胡哨的花样没什么意义,只能说修成了一些强大的神通而已,但眼下看来,其中门道还是比较深的。
因为,这种象征性,居然会反过来影响主神,而智慧源泉露出这幅无奈的表情,虽没说的太明白,但莫夜煌也能猜到一二。
掌控着神权,以及被神权影响,这是一个模糊但也重要的界限,虽然智慧源泉没有明说,但命运三姐妹显然被智慧源泉归纳到后者去了。
而这位修行年限悠久的老迈主神,显然没少见其他的新锐主神,被自身神权所惑,最终渐生颠倒迷离,最后崩陨归无。
但此刻,莫夜煌却有一些不同的看法:
“嘿嘿,所谓的神之殇,也并不能算是纯粹的错误与迷途,因为这的确是向着某个道路延伸而去,只是,路上的坑多了一点而已,如果能走通,也许可以带来一些全所未有的可能性呢。”
智慧源泉对此并没有说什么,不过,从的神色来看,并不是很认同这句话。
第二天,当诺兰起床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酸疼,仿佛昨晚上来了一场激烈的1V9召唤师峡谷比赛一样,纵然她浑身是铁,都被打到不成人样了。
好不容易爬到梳妆镜前,诺兰看到了自己的模样,然后微微皱起了柳眉:
“我的眼睛……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此刻诺兰的双眸,变成了左边瞳孔纯金,右边瞳孔殷红的异色之瞳,看起来有一种异样的妖异魅力,而以这双眸子凝视着梳妆镜,便隐隐从镜中窥探到一些难以言喻的东西。
镜中倒影的女子,背后浮现着一个虚幻不定的巨轮,莫测的转动着,燃烧着魔焰的九头魔鸟,趴在巨轮上,一点点用魔焰焚灼着。
诺兰还记得老师说过,如果灵性获得提升时候,人很容易从一些具备映射能力,诸如镜子或者其他类似的东西上,窥见一些源自于虚空,或者源自于不知名处的信息。
面对这些信息,既要解读与理解,领悟其中的奥秘,但也要慎重皆被,防止自身灵性迷失于虚空之中。
自从在残缺的盖亚神话图谱中做出突破后,诺兰的确察觉到自己的灵性修为大幅增长,所以对自己能够窥探到这些信息,倒不是很在意,只是,身为学渣的她,根本没办法解读这些信息,也只能放着不管了。
梳洗一番后,酸疼的身体也恢复许多了,而诺兰反而感觉自己的精神好了许多,内心的疯嚣渴求也淡了许多,但今天学院依旧放假,她依旧没什么事做。
犹豫一下后,诺兰看了看窗外,外面是风和日丽,万里无云的天气,她决定出去逛一逛。
自从来到皇家国立大学后,诺兰身边永远环绕着帅哥与美女,此刻孤身出门,倒是一种久违的宁静体验。
皇家国立大学的学生放假,但学校外的高档商业街依旧营业者,人来人往甚是不少,诺兰做贵女打扮,洋装奢华,举着蕾丝边遮阳伞,虽无随从,只有一只近乎宠物般的虚空小黑龙趴在其肩上,但也有一种端庄的雍容,以及妖异的威严。
诺兰以异色的瞳孔,凝视着这繁华热闹的世界,不知道为什么,心情愈发不错,甚至嘴角勾起了一丝浅浅的笑容。
【世若繁华,命运似锦,我便微笑】
诺兰的心底,似乎有如此之言闪过,但闪烁的速度太快,就像是一个不经意泛起的念头一样,瞬间而来,瞬间而去,诺兰自身根本没有察觉到这些。
但笑了一下后,诺兰的眸子不经意间扫过了一间高档商铺的后门,微微皱起眉头。
金碧辉煌的商铺,连后门都修建的甚是华美,浮雕与铁栅栏皆有之,员工穿着精美的礼服,仪态甚是端庄,因为这些员工服务的对象皆是达官贵人,容不得丝毫失礼。
而在这间高档店铺的后门中,一个穿着黑礼服的店铺员工,不耐烦的掏出手帕,捂着嘴鼻,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一群衣衫褴褛之人,正扛着一个精美的雕像,向着店铺内运去。
经过皇家国立大学的熏陶,诺兰此刻也拥有了不俗的艺术修养,她知道那个雕像是以卡斯米亚艺术风格雕琢而成的,这种卡斯米亚风并不算太高端的艺术流派,先雕琢出雕塑胚胎后,便会以药液浸泡,然后在浸泡中完成最后的雕琢与修缮工序。
这样制造出来的雕像,造型清晰,美感坚固,本身也可百年不朽,为很多低级贵族所青睐,因为采买一个大师之作,便足以应付两三代人的艺术排场需求,不至于隔个几年就采购一批。
所以,虽然并不是什么高端艺术流派,却因为普及较广,皇家国立大学内才有老师专门讲授这些知识。
雕像虽洁白华美,但背后也藏着污垢,长期与药液接触,也会让身上多了一股挥之不去的腐臭味,所以,擅长卡斯米亚风雕像制作的大师,皆是负责雕像的粗胚雕琢,然后,交给学徒或者其他工人来负责最后的侵泡工序。
而眼下这些衣衫褴褛之人,便是这样负责低端工序的工人,浑身腐臭的他们,行走于这高档商业街中极其格格不入,他们自己也知道这一点,运送雕像时也是佝偻着腰,尽量走边上,不敢与外面那些上流人士,高等国民多接触,仿佛有一条无形的界限,将他们隔绝为两个世界的存在。
这界限,并非真实存在的,只是人心定见所规,社会秩序所划。
与高档商业街上那些人不同,生活的重压在他们的身上刻下了浓郁的痕迹,他们有的是中年人,但还有的是未成年人,虽然没有询问过,但诺兰观察他们的长相,也知道应该是亲属。
如果是贵族,或许不知道这代表着是什么,但诺兰平民出身,却很清楚其中的含义。
平民也是分等级的,有余力能够上学,获得最基础的契约召唤兽的,才有资格在就业市场中想办法谋一份工作,如果连学都上不起的,那么,父母辈做什么的,子孙辈也只能跟着做什么,而且这种发展,还要家庭不出什么意外,不然的话,只会堕入更深层次的深渊。
看见这一幕,诺兰陡然笑不出来了,方才的好心情也彻底消失了。
【繁华皆虚,唯有毁灭是永恒的】
莫名的呢喃低语在诺兰心扉中回荡着,随之,她眸子中的血色瞳孔愈发灿烂,而瞳孔最深处,魔焰炙燃的九头魔鸟鸣叫着。
诺兰渐行渐远,但方才被她注视的高档商品后门,却发生了一些特殊的剧情。
运送雕像的工人,在搬运时不小心蹭了一下高档商店员工,让他那精致的礼服,染上了非常明显污迹,他的脸色瞬间大变,因为他们的礼服也不是属于他们的,而是属于商会的,一个月送洗两次,如果期间出了什么事需要额外送洗,钱也是要他们自己出。
所以这个高档商店员工心中怒气骤起,猛然一脚踹了过去,把一个半大的小孩子踹倒,让场面有些混乱,如果是在以往,这场混乱很快就会平息,因为这些工人知道,哪怕他们也知道眼前这个人只是商会的雇员,但也是挨着上流社会的边,不是他们惹得起的。
但意外还是发生了,那个被踹到的半大小孩,眸子中骤然泛过一抹血光,咬着牙,狠狠扑上来与那个雇员扭打起来,那个雇员自然对此感到震惊,没想到这些家伙居然胆敢反抗,便狠狠叫嚷起来:
“你们这群贱民居然敢动手,小心埃文商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那些本来要劝架的大人,听到此言,眸子也泛过一抹红光,于无数选择中,做出了最极端,也是最坏的选择,他们心中长久积累的怨气骤然爆发,居然联手揍了上去。
这一幕,很快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但这些有资格出入首都高档商业区进行消费的高等国民,也只是以看猴戏的眼神,看着这一切。
在他们眼中,这个雇员,虽然有一定的社会地位,但与那些贱民没有什么区别。
被不断围殴着,又被周围的人以看猴戏的眼神注视着,恼怒的雇员脑子骤然一抽,眸子泛过一抹血光,也做出了最极端的选择,他的手缓缓摸向裤兜,那里有一柄锋利的裁纸刀。
本不应该反抗的人,反抗了。
本该出手相助之人,选择袖手旁观。
本该放弃抵抗的人,选择了玉石俱焚。
一切的一切交织起来,让事态都渐渐滑向了不可控的极端,而在极端之中,孕育着深渊之恶。
而在不远处的一个露天饮品店中,恢复人形的莫夜煌,身穿着体恤与牛仔裤,虽然打扮的和此世之人格格不入,但也有一股异样的潇洒感,而智慧源泉穿着礼服,头戴宽沿帽,拄着文明拐棍,像是一个衣冠楚楚的绅士那样。
莫夜煌举起一杯饮料,缓缓喝了一口,然后放下杯子,悠然说道:“我第一次去虚空时,发现血月已经渗透到命运三姐妹的神国中,那个时候我还没察觉到异常,眼下看来,却是命运三姐妹的神权,被血月克制的太厉害了,编织的命运,轻而易举就被血月收束,然后引导至破灭。”
智慧源泉也喝了一口饮料,随后笑道:“但反过来说,如果命运三姐妹能够冲破血月的封锁,的力量将会迅速攀升到五大主神之巅的境界,说不定,还有铸就盖亚之境的可能性呢,这只怕也是命运三姐妹遵循命运指引,冒险一搏的原因吧。”
莫夜煌嘿嘿一笑:“命运的指引?那是血月的指引吧。”
智慧源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笑着,笑的很是意味深长,莫夜煌没有多深究智慧源泉这个笑容,他微微转眼,发现那边的事态已经到了接近深渊边缘了,那个雇员掏出了裁纸刀,狠狠捅向某个围殴他的工人。
血月敲奏着命运的琴键,奏响了破灭的音阶,因为这一幕,也是神话仪轨运转的一环。
雇员象征着【屈服于资本阶级的狗腿子】,而这些工人,也象征着【底层受压迫之人】。
这一刀下去,不只是一场凶杀案那么简单,而是会扩散到整个世界,埋下动荡浩劫的种子。
而就在此时,神话仪轨的另一方,也因此而动。
从虚空之上,一道道意志骤然降临凡尘,附身于这些人身上。
那个被捅的工人身上骤然绽放出淡淡的光辉,化作强横防御力,化解了这一刀,却是一位亚神级的神话存在,借他之体而绽放着威能,解开了这一场杀劫。
259.一场光暗神魔斗
在工人身上绽放的神光,也只是一闪而逝,犹如阳光的闪烁,在这混乱的场面中,也并没有什么人能够发现。
包括那个心生极端,拔刀就捅的雇员也一样,他也只是以为自己捅歪了而已。
那些工人见到雇员掏出武器,也是吓了一跳,而被捅的那人,更是眼神出现了一抹犹豫之色,因为他已察觉到了事态开始失控了,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只怕就没办法收场了。
而这个工人之所以有这般明悟,并不只是他自己机灵,而是降临于他身上的神话存在给与的帮助。
“冷静点冷静点冷静点冷静点,给我冷静一点,继续打下去,你这一辈子就要毁了,不仅是你,你身边的人通通都要毁了。”
这个神话存在此刻化身为工人脑海中的天使,在工人脑海中以黑人饶舌RAB的说唱速度,疯狂劝他冷静一下。
这段饶舌RAB极其有效,工人真的渐渐冷静了下来,下一瞬间,血色的光辉回荡于他的脑海中,化作恶魔之音:
“不要怂,就是干,开弓没有回头箭,已经打了人了,你以为那人不会报复吗,你和身边的人已经没有退路了……”
充斥极端负面情绪的呢喃低语,冲击着工人的心神,让工人的眸子又渐渐泛起了血丝。
这是一场光暗神魔斗,并不宏大,只是一个普通人心中两个声音的碰撞,仅是一念的抉择。
一念成神,天下太平。
一念成魔,刀兵四起。
莫夜煌看见这一幕,露出了古怪的笑容:“真是有趣啊。”
以莫夜煌的眼力,可以很清晰的洞悉那个附身于工人身上的神话存在到底是什么,这个神话存在真正的形态,是一棵老迈而富有生机的树,而的所凝聚的象征意义,是“坚韧的生长”。
承风霜,载雨露,岁月磨砺灵自成。
而此刻,这个神话存在以自身的象征,点化着工人,让其知晓什么是坚韧的忍耐,不屈的生长,可谓老木常春之韵。
不过,血月此刻也随之而动,血月虽混乱而疯狂,但在毁灭领域,是最强的专家,顷刻间就针对这个神话存在的象征,演变出针对性的攻击。
性如刀,灵如剑,性灵交汇成锋锐。
血月给与了工人一种决绝的极端勇气,让他不管不顾,挥出那决定自己人生的决绝一击,于冥冥中演绎着金克木之韵。
这种交锋,虽然是血月占据上分,但那神话存在也极其坚韧,丝毫不退,竭尽全力与血月争斗,一时之间,工人也堕入犹豫之中,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
那个雇员见自己一击不成,依旧红着眼,咬着牙,准备再捅,却在此时神话仪轨又有动作,一位冥冥的存在凝聚象征,降临于他身上。
这是一只形态如猫般的存在,凝聚的象征,是【优雅的礼仪】
获得这般象征后,这个雇员猛然转念一想:“我是有身份的人,怎么能够和这种人一般见识,哪怕我和他以死相拼,做的那么难看,回头也必会被嗤笑,指不定还会让家人蒙羞。”
神话仪轨依旧发挥着作用,随后又有一个存在从虚空中降临而下,凝聚的象征是【公正之义】,这般象征降临于旁观者的身上,那个旁观者陡然念头一转:
“这场面也弄得太难看了,劝阻一下吧。”
如此情景,接踵不断的出现,一位又一位的虚空存在接连降临。
血月虽有大威能,单挑绝对猛的一塌糊涂,但还没发育成熟,一下子被这么多虚空存在联手殴打,也是有些顾此失彼。
场外人开始劝阻,场内人开始犹豫,那浓郁的硝烟味渐渐散去,看似只是一场吵架斗殴的平息,实则却是一场人道杀劫的散场。
“傲慢的残忍的资本阶级狗腿子,变得知礼,麻木而暴躁底层民众,变得坚韧,冷漠而袖手旁观的旁观者,变得公正,骤然一看,社会风气猛然一清,确变得更好了,这就是你们这些虚空神对现实的规划吗,或者说,这就是你们希望的世界吗?”
莫夜煌似笑非笑看着智慧源泉,智慧源泉也笑道:“你似乎有些不以为然?”
莫夜煌低头,看着杯中的饮料,这是一种多种香草侵泡而成的花茶,香味非常独特,但味道却一般般,很有上流社会的风情,讲包装与排场,但内里却没什么改变。
“这个问题,你也应该心知肚明的,你们已经不是第一次举行神话仪轨了,到头来,你们到底改变了什么呢?又或者说,一个需要时时刻刻修剪枝叶的盆栽,就算美观,一旦遇上真正的大风大浪,撑得住吗?”
智慧源泉伸出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这个问题,有些逾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