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房间里，聂翠莲一把搂住了自己的儿子，当张萍在外面骂的时候，她只能是默默地躲在家里流眼泪，现在，她终于什么都不用怕了，她的儿子已经长大了！
第20章 将气枪卖给狗大户
秦保国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他敏锐地意识到了，所有人看自己的眼神都和以往不一样了，不过，他也没有多想，直至有人热情地上来打招呼。
“秦厂长，回来了？”
“吆，老王，你可别乱叫，我秦保国啥时候成厂长了？”
“昨天的时候啊！厂里已经把你的厂长提名给报上去了，估计很快就会批下来了。”老王笑呵呵地说道：“秦厂长，您啥时候开个升官宴啊，咱们一起热闹热闹。”
厂长提名？
“那原来的厂长呢？调走了？”秦保国更糊涂了。
“杨兆祥贪污受贿十几万，已经被带走调查了，这还多亏了你家阳子检举揭发，否则咱们厂所有人都蒙在鼓里呢。”
听到这话，秦保国的脸色顿时一变，怎么又和自己的儿子扯上关系了？这个秦阳，在家里也不闲着，总惹事吗？
他原本是打算先回办公室的，但是现在却改变了主意，大踏步地向家属院的方向而去。
“阳子，你又闯什么祸了？好啊，你还没起床？”进来之后，秦保国将公文包放在一旁的写字台上，看着日晒三竿依旧睡觉的秦阳，伸手就去揪秦阳的耳朵。
“哎吆，疼，疼！”
秦阳从舒服的被窝里面起来，看向了秦保国：“爸，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你干了什么好事，老实交代吧！”
于是，秦阳也只能是一五一十地将最近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该隐藏的地方当然要隐藏一下，毕竟老爸这个人爱憎分明，可不喜欢儿子玩阴的。
总之，一切都像是杨兆祥咎由自取，秦阳只是适逢其会而已。
听完了之后，秦保国也叹了一口气：“一失足成千古恨啊！老杨当了厂长之后，就越来越骄横跋扈了，现在果然出事了，人心不足蛇吞象啊，他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又没地方去花。”
“爸，你已经当副厂长了，这新官上任三把火啊，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我可没这个本事，我是搞技术的，不是搞行政的，等我和厂里说说，换别人当这个副厂长，我还当技术科科长就行。”
“爸，你怎么就这点出息？”秦阳白了自己的老爸一眼：“您以前不是说要把厂子当做自己家啊，怎么现在让您当家长，就不敢了？没半点担当。”
“好了，你小子就别激将我了，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秦保国说道：“你爸的眼界还不如你开阔呢，这次出去调查，果然气枪在社会上的确很受欢迎，而且还没有咱们这种压气杆式的气枪，咱们只要产品质量过硬，就一定能打开销路。”
“爸，你只看到了生产上的事情，你就没看到咱们960厂其他的问题吗？”
“其他问题？什么问题？”秦保国很好奇。
“咱们的960厂和其他的工厂也是一样的大而全。”秦阳说道：“从事生产的人员才占了不到一半，其他的什么职工医院、学校、电影院等等，都有大量的闲散人员，以前国家给开工资，自然无所谓。但是现在，厂子已经开始自负盈亏了，咱们生产线上这些工人，还得养活那样一大群闲人，厂里就算是暂时赚钱了，以后也得被拖垮。”
秦保国认真起来了：“你懂什么？这是为了解决厂里的职工家属就业问题，是为了让职工安心工作！”
“咱们960厂要搞军转民，要成为现代化的企业，就必须得把这些包袱甩掉，轻装上阵，才能发展下去。这些都需要主管人事的副厂长来主导，爸，你怎么这么抗拒？估计是没这个胆子得罪人吧？”
“放屁，你爸可不是怕事的人！”秦保国说道：“为了厂子的发展，你爸也愿意得罪人！”
“副厂长的这个职务，可不是个香饽饽，这是对你的考验，爸，你想想厂里之前的困境！”秦阳继续忽悠自己的老爹：“这种关键时候，你还能退缩吗？”
“好，这个厂长我当了！”秦保国的心中涌起了一股豪迈来：“新官上任三把火，我就让咱们960厂发生一次翻天覆地的变化！”
“爸，看你这么上进，我就再出点主意，给你帮帮忙。”
“说！”
“咱们将气枪卖给狗大户！”
“狗大户？”
“就是中东的那些土豪，Gold大户。那些人整天闲着蛋疼，就喜欢打猎，但是又不方便使用制式枪支，咱们的气枪绝对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秦保国的脸色严肃起来：“你确定？”
“那是当然，爸，咱们的气枪出现之后，很快市场上就会有人山寨咱们的，国内市场没什么意思，咱们直接赚外国人的钱！这样还能给国家增加外汇储备呢！”
对于钻进山沟沟里十几年的人来说，想要去外面闯荡的确是需要很大勇气的，秦阳只能是用各种利益来诱惑老爸，赚外汇这可是能为国争光的！
“可是，咱们好像还没有和那边的国家建交啊！”
“民间往来而已。”秦阳说道：“爸，现在咱们搞改革，就是在走一条从来没有人走过的道路啊，咱们必须要有开拓进取的精神才行，如果别人不敢去的话，我愿意去，和狗大户牵线搭桥，为了咱们960厂，我豁出去了！”
秦保国点头：“好，有关你的建议，我会汇报到厂务会上的，请大家商议。”
“商议？那还不得黄了？”
不是秦阳鄙视厂领导，这个时代的人，真的是没有魄力的，要打开国门做生意，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果然，厂务会上，刚刚升任副厂长的秦保国把这些方案抛出来，所有人都惊呆了。
“以前咱们厂生产的枪支的确出口过，不过那都是上级领导协调的。”销售科科长陈力水开口说道：“现在，咱们要自己把枪支卖出去，这可是两眼一抹黑啊！”
“对啊，和外国人打交道可不容易，万一不小心被骗了呢？咱们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其他兄弟厂都在国内卖，咱们也在国内卖，这有什么不行的？”
就连刘勇都在那边皱眉头，他考虑得更多：秦保国是没这个思维的，肯定是秦阳提出来的，这秦阳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出国旅游一圈吧？
他还真是够大胆的！
这会议开成了一边倒，几乎没有人会赞同这个出国推销的主张。
“好，那这个项目暂时搁置吧，我这里还有一个想法，是有关人事方面的重大调整，这个项目也直接关系到我们960厂今后的发展。”秦保国开始提出有关闲散人员的问题了。
第21章 先定个小目标：万元户
嘭！
被气枪的声音惊动，一只野鸡忽闪着翅膀想要从树上飞起来，不过下一秒却和石头一样掉落下来，张超一边兴高采烈地捡野鸡，一边满脸的欢喜：“阳子，你真是太厉害了，这简直是弹无虚发啊！咱们今天可有好吃的了。”
秦阳的脸上带着笑容：“差不多了，够吃就行了，咱们做叫花鸡去！”
“嗯，好，好。”
杨兆祥已经被抓了，杨旺财在某个深夜从医院失踪，去向不明，张萍也跟着一起消失，厂里也没有多管，只是随便打了个报告上去而已。
这件事几乎成了传奇，在每一个人的嘴里传播着，而秦阳这个当事人也是整天乐呵呵的，借口试枪，跑出来打猎。
今天的收获还算是不错，两只野鸡，可以做成好吃的叫花鸡了。
张超一手拎着一只野鸡，一边往回走，一边向秦阳说道：“阳子，你出国的提案被那些人给驳回了，他们真是鼠目寸光，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秦阳笑了笑：“超子，你难道不觉得我是趁着这个机会出国旅游？什么帮厂里销售气枪都是借口？”
“当然不是。”张超连连摇头：“阳子，你是个很能干的人，真想要出国，根本就不用沾厂子的光。”
秦阳的心中很是感慨，到头来反而是这个玩伴最信任自己，其他的那些人，居然都不相信自己！
人和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咦，阳子，那边好像围起来了一大堆人？”
“管他呢，咱们吃叫花鸡…咦，好像是我爸？”
960厂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其中的电影院是很多人打发时光的好地方。
电影院依山而建，外面有很多台阶，此时，秦保国就站在其中最高的台阶上，他的身后是电影院的大门，他的面前是大批的职工。
“秦厂长，我们也是厂里的正式工，曾经为厂子做了很多的贡献，现在，厂里把我们当包袱，要甩掉我们，这也太没人情味了吧？”
“没错，秦厂长，咱们把最好的青春奉献给了祖国，奉献给了三线军工厂，现在，厂里要过河拆桥，这可不行！”
“哪怕杨厂长在的时候，也没有打过咱们的主意！”
最后这句话更是让秦保国的脸色难看，他原本就是搞技术的，根本就不擅长这个，现在被这么多人堵住，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来，他感觉都无法回答了。
“各位工友，各位亲人，你们安静一下！”秦保国扯着嗓子喊道：“大家为了厂子的确做了很多贡献，厂里也不是要赶大家走，这也是上面的意思，上级对咱们三线军工厂非常重视，前些年就在号召咱们出山进城了，现在，国家已经改革开放了，到处都是机会，大家只要有想法，就可以出去自谋职业！”
秦阳在人群的外面不住的摇头，自己的老爸赶鸭子上架，果然不是这块料，其实厂里也有其他的能人，但是没有人来给秦保国帮忙，都准备看笑话呢。
别人袖手旁观，自己不能啊，于是，秦阳只能将气枪递给了一旁的张超，然后从旁边绕过人群，嗖嗖地爬上了电影院，来到老爸所在的门口，又嗖嗖地下来了。
“阳子，你来干什么？”秦保国正是焦头烂额呢，这个计划目前还在商讨之中，没有形成最终的决定，也没有对外公布，但是不知道被谁走漏了风声，然后他就被堵在这里了。
完全就是措手不及，不过，事情总是要公布的，现在既然遇到了这种情况，那就干脆给大家伙说开了，只是没想到，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啊。
“都安静点，有什么好吵吵的？”秦阳没有搭理老爹，对着下面的人群就喊了起来：“看你们这样，还以为是天要塌下来呢！不就是厂里要压缩非生产的一线人员吗？有什么好说的？看你们的年龄，都经历过精兵简政的年代吧？怎么还这么没出息！这穷山沟里啥娱乐活动都没有，你们有啥留恋的？”
“这好歹是个工作啊！”下面有人开口了：“咱们要是离开了这里，又能干得了什么？”
“好歹是个工作？厂子要是黄了，所有人一起发不出工资来，有什么好留恋的？”秦阳看着这些人：“你们的眼界开阔一些不行吗？出去了随便干点什么，不比在厂里赚这三瓜俩枣的强？”
“哼，你倒是说得好听，出去了咱们能干啥？”
“能干的多了。”秦阳说道：“比如说，咱们厂里目前正在生产气枪，大家完全可以从厂里批发气枪，然后拿出去卖，厂里必须得优先照顾大家伙，给咱们二十五块钱的批发价，你们转手就能用三十五块钱卖出去，一个月卖上十把气枪，就能赚一百块钱，不比你们赚死工资好？”
秦保国着急了，想要将非生产的人分流出去，但是却没有给这些人考虑好后路，他们能满意就怪了。
如果把他们安排到首都的其他工厂去，他们当然没二话，但是，其他工厂也开始改革了，想要安插三线工厂的人进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960厂的这些闲人平时混日子习惯了，又怎么会放下铁饭碗，出去自己找商机？
秦阳当下就给这些人提供了一个方案：卖枪啊！
960厂已经开始造气枪了，不过还没有正式开始售卖，干脆来个推销员的方式，让这些闲人们跑出去推销气枪，一举两得。
“哼，你说得容易，哪里有那么好卖的。”下面又有人开口反驳了。
“一张报纸一杯茶过一天容易，能创造价值吗？”秦阳看向了下面的人：“自己要求厂子这个那个的时候，想想自己给厂子做了什么贡献！时代早就变了，还想着躺着得过且过是不行的。好吧，我给你们开个头，先定个小目标，赚他一万块钱，当个万元户再说！”
小目标，万元户？
秦保国睁大了眼睛。儿子的理想还真是远大啊！
去年的时候，报纸上报到了养猪大王黄新文的事情，靠着养猪发财致富奔小康，成为了全国第一个万元户，不过，大家伙也都是听一听，要说谁能赚上万块…靠每个月几十块钱的工资太难了！
第22章 卖枪从砸场子开始
“老秦，你儿子满脑子的奇思妙想啊！”厂务会上，销售科科长陈力水在那里感慨：“这产品销售，原本就是咱们销售科的任务，现在秦阳既然想要来帮忙，咱们销售科当然要全力支持了。”
在以前的时候，销售科不过就是一个养闲人的部门而已，没什么具体工作，毕竟公平吗工厂是按照上级的计划生产的，需要各种原料上级调拨，生产好的产品直接被上级运走，根本就不需要跑出去销售。
现在，厂里要军转民，要自己来销售，陈力水是发愁的，万一卖不出去了怎么办？
没想到，秦阳居然站出来了，要帮忙卖枪，他当然是求之不得的了。
“好，既然销售科没意见，那咱们倒是可以试试。”朱自忠开口说道：“秦阳这个孩子说不定还真能闯出一条路来。对了，我这丑话说在前头，如果秦阳赚了钱，你们可不许眼红！”
“那是当然，咱们有什么眼红的。”陈力水说道：“如果这个方法可行，咱们销售科得给秦阳颁发个奖状！”
“奖状就不用了，这小子对这些荣誉不在乎，不过要是闯出来了路，那咱们厂转产分流的事情也就有眉目了。”秦保国说道：“以后咱们轻装上阵，厂子才能发展得更好。”
决议就这么敲定了，回到了办公室，陈力水的心腹高晨忍不住问道：“陈科长，销售的事情本来是我们销售科的，现在被别人给插手了，这不是越权吗？”
陈力水瞟了高晨一眼：“你想什么呢？你以为咱们这气枪是香饽饽，外面的人会蜂拥而来上门购买？咱们只要在这里等着就行了？”
于是高晨不说话了。
“这东西没那么容易卖出去的。秦阳还说什么要卖一千把枪，纯粹就是吹牛，在厂子里他可以为所欲为，出去了，社会得教他老实做人了，等着看吧。”
陈力水并不看好秦阳出去卖枪，所以才会直接答应下来，这样等以后枪卖不出去，他们销售科也可以撇清责任。
更何况，他也不能驳了秦厂长的面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