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严格要求自己的祝老来说，这种靠私人关系来干的事情，还真是第一次。
“嗯，那我们现在就开始，这工艺不难，关键是浪费时间。”秦阳说着，来到了车间的一个角落：“把咱们外国客人提供的材料搬到这边来！”
钨粉、镍粉、铁粉三个袋子被搬了过来，秦阳仔细看了一番检测报告，然后才满意地点点头：“嗯，不错，不错！现在，咱们按照比例混合。”
“秦工，我要不要回避？”祝老问道。
这可是全世界最先进的技术啊，第一步就是三种原材料的配比，这个配方就是绝密的。
“不用，祝老，我们厂在您面前，没有任何秘密，我相信您也会给我们保守秘密的，这三种粉末的混合质量比是 95.5比3.15比1.35。”
秦阳一边说，一边开始测量质量。
铁是最便宜的，但是含量也少，镍其次，钨是最贵的。用钨合金打造的穿甲弹，价格也相当昂贵，这个年代就得好几万一枚。
不过，钨合金是最好的穿甲弹材料，不用钨合金，就得用贫铀了。还好国内有钨矿。
三种粉末称量好了之后，被秦阳倒进了搅拌机里。
“其实，液相烧结技术原理很简单，将这些粉末按照比例混合，压制成长杆，然后加热到高温，铁和镍的熔点比钨低，所以首先融化，这些熔融状态的金属就会填充到钨的颗粒之间，等到钨达到半熔化状态后会与液态的铁、镍等形成牢固的矩阵结构，待冷却之后将成形的钨合金杆进行反复的锻打和轧制，最后制成钨基合金弹芯。”
秦阳一边说，一边手轻轻抖动，将袖筒里放的第四种材料倒了进去。如果只用三种材料，无论如何都无法完美的，必须要用第四种材料！这个时代，还没有人知道！
所以，秦阳有资本拿这个技术来换数控机床，而且，也不会帮助英国人提升技术，就算是秦阳不提供技术，到了82年的时候，欧洲人也能找到正确的配方。
“是啊，说技术原理是不难，但是，这些金属的比例如何，加热的工艺又是如何，这些都是绝密的。只有一次次反复实验才行，钨太贵了，咱们也浪费不起…美国人研制了这么久，也才搞出来套钢套的穿甲弹，虽然够硬，却容易变脆折断。”
“嗯，我们也是偶然找到合适的配方的。”秦阳说着摆了摆手：“好了，祝老，今天的工作结束了。”
结束了？
祝老惊讶地看着秦阳：“这么快？”
“对啊，我们要在搅拌机中搅拌二十四个小时，明天再来！”
第118章 接待外国人的规格
时间已经到了中午，首都农具厂的食堂里，也热闹起来了。
食堂打饭的窗口里，有四口大锅，摆了四样菜：猪肉炖粉条，豆角炒肉，西红柿鸡蛋和烧茄子，两荤两素，搭配合理，前来打饭的职工排队拿着饭盒打饭，而且只收粮票，不收现金！
“你们首都农具厂的职工食堂伙食是越来越好了啊！”看着这一切，董领导笑呵呵地说道：“你们平时都是这么吃的？”
“大家伙干得多，咱们厂里的营养也得跟得上。”朱自忠说道：“董领导，带老外来咱们食堂吃，是不是有些怠慢了？咱们厂有专门的招待经费，完全可以去外面下馆子。”
“这也是老外要求的。朱厂长，我看你们得做好准备，这些老外看样子是不打算回去了啊！”董领导说着，向后面看了一眼，潘领导正在招呼着老外们，从食堂门口进来。
“朱厂长，你们可不能怠慢了外国友人，不去外面下馆子，那也得专门炒几个小菜，给咱们的客人端上来。”潘领导喊道：“还有，收拾个干净的桌子，你们这食堂里，怎么连个包间都没有？”
“嫌弃咱们的条件不好，完全可以走啊。”就在此时，旁边桌子上吃饭的人开口了：“咱们又没有请你们来。”
潘领导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他看了过去，是一张熟悉的脸。
秦阳！
“秦工，你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潘领导黑着脸：“你还有些上下尊卑的观念吗？”
“尊卑？什么尊卑？”秦阳不满地瞟了潘领导一眼：“是不是我见了你，还得给你跪安啊？”
“你！”
“你什么你！看看祝老，人家是咱们军工元老，还不嫌弃咱们的伙食差呢，刚刚打饭的时候，祝老还坚持要给咱们饭票和伙食费！潘领导，你们要在咱们厂吃饭也行，伙食费就算了，饭票可不能省。”
秦阳一旁，低头吃饭的祝老抬起头来，对着潘领导一笑，然后继续低头吃。
朱自忠的头很大啊！秦工，咱们这个厂子现在是你说了算，不过，也好歹给我个面子啊！你这样做，让我很为难啊！
此时，见到秦阳之后，几个老外都很是惊喜，他们纷纷坐在了秦阳的对面。
罗伯特首先开口：“秦，进展如何了？”
“进展？我们把材料混合起来了，到了明天再压制成长杆然后加热。”秦阳一边吃一边说，没有半点对客人的尊重。
潘领导的脸都白了，董领导想要说几句，不过，此时英国人和秦阳已经叽里咕噜地说起来了，他们插不上嘴了。
“搅拌一天的时间？是不是有些长？”
“当然不长了，好饭不怕晚，不充分搅拌，怎么能让这些粉末彻底的混合在一起？你们是不是搅拌的时间不够？”
“是的，看来我们得改进一下工艺，搅拌更长的时间！”罗伯特说了起来：“搅拌之后，加热的温度有什么讲究吗？”
“当然有了，不过现在还不能跟你们说。”秦阳瞟了罗伯特一眼：“等到你们把机床送过来，我会把详细的工艺告诉你们，如果你们还不放心，我也能手把手的教你们做出合格的产品来。”
“好，好！”罗伯特连连点头。
“既然坐下来了，要不要一起吃？猪肉炖粉条，很好吃的。”
“好的，好的！”
潘领导的脸色无比难看，但是又不能说什么，这些外国人是怎么回事？居然没有看出来，这种接待的规格对他们是一种侮辱吗？
他们的面前只有一碗混合到一起的菜，甚至馒头还得用手拿着，他们这样能吃得下去？
看那用筷子的手法，太生疏了，这食堂的服务员，还不给尊贵的客人弄些刀叉过来？
“咱们也在旁边找地方坐下来吃吧！”董领导开口了。
于是，一众人围着秦阳他们，坐在了旁边一起吃，听着秦阳和老外一边吃叽里咕噜地交谈着。
“其实，说起穿甲弹来，贫铀材料比钨合金还好用。”秦阳继续吹嘘。
“你们还研究贫铀材料？”罗伯特惊呆了。
“是的，贫铀材料最大的特性就是自锐，而且在穿甲的过程中还能燃烧。不过，这种东西有辐射，所以不能在自己的国家使用，我们奉行的是防御政策，所以只是在研究，并没有打算装备。”
穿甲弹就是靠着尖端撕开对方的装甲的，用钨合金，或者是其他的合金材料制造的穿杆，在穿甲的过程中，越扎越钝，但是贫铀材料就不是了，越磨越尖锐！而且，磨完了还能燃烧，帮助穿甲。
可惜，有放射性啊。
“贫铀材料不仅仅能做穿甲弹，还能做装甲材料。”秦阳说起这些来，就是滔滔不绝：“我能和你们打赌，贫铀装甲比你们的乔巴姆装甲还好用，你们信不信？”
一顿饭过后，罗伯特等人对于秦阳的学识终于算是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史密斯没说错，这是一个很厉害的人！难怪一眼就能看出热护套的问题来！
看来，在出口数控机床上，也不能做手脚了，对方一定能看出来的！
一顿饭连吃带说，整整吃了一个多小时，等到吃完之后，秦阳抹了抹嘴：“各位，我要去工作了，你们回去吧，请放心，咱们一定会把合格的穿甲弹交给你们的。”
“秦，您说明天才能混合好，今天下午，能不能带我们转转？”
“好啊，没问题。”秦阳说道：“我带你们去体验一下我们的气枪吧。祝老，您也一起？”
于是，当天晚上，几名外国人兴高采烈地各自扛着气枪，拿着一堆战利品回来了。
“怎么样，我们的这把枪不错吧？”
“没错，你们生产的气枪，是我们用过最好的气枪！”
“各位，要不要联系你们国内的气枪经销商，采购一批我们的狮牌气枪？精度高，价格低，质量一流，保证在你们国内大受欢迎！”
“好，没问题！我认为，每年至少能卖十万把！”罗伯特说道：“不过，秦工，您能不能明天让我们去看看你们是怎么造穿甲弹的？”
秦阳认真思考了一番：“如果今天晚上能签署了外贸合同，而且给我们打了首付款的话…”
“当然没问题！我们先抽调一笔资金，给你们当定金！”罗伯特立刻就做出了决定。
什么？秦工忽悠了一把外国人，又打开了气枪销售新的市场？听说了这个消息，所有人都呆住了。
潘领导的心里很不是滋味，秦阳今天的表现，让他憋了一肚子的气，回去之后，必须得向上级汇报一下！
看看，你们一直惯着秦阳，结果变成什么样子了？
第119章 咱们东方文化源远流长
夜色已经深了，某大院的办公楼，依旧是灯火通明。
“潘领导，非常抱歉，韩领导没有时间见您。”秘书带着歉意向潘领导说道。
“韩领导没时间，那方领导呢？”潘领导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就打算给领导打秦阳的小报告呢，结果，一个个领导都没有时间见他！
“方领导还在开会，估计开完会得十点多钟了。”秘书说道。
“好，那我等着。”
“方领导在开完会后，可能还会找某些人座谈，时间会很晚很晚，您还是回去吧。太晚了，方领导也很累的。”秘书继续说道。你等得起，咱们方领导还等不起呢。
哼，这是不给自己汇报工作的机会！潘领导的脸色很是难看，不过也不能说什么：“好吧，那我就先回去，明天再来。”
他站起来，走出了房间，到了外面的走廊上，见到一个人匆匆而来，顿时就是一喜：“张工，好久不见了！”
201所的工程师张万和停下了脚步，仔细看了潘领导几眼，才认了出来：“老潘？你怎么来我们系统了？”
“唉，最近咱们外事部门接到了邀请，帮助外国人和你们军工系统联系合作，我这不是来汇报工作了吗？谁能想到，领导一个个都很忙，改天吧。”
“老潘，我看你这表情，怎么很不高兴的样子？”
“唉，碰上了个愣头青。”
“谁？”
“960厂的秦阳，听说过吗？”
“秦工？听说他很厉害啊！怎么惹到你了？”
“嘴皮子倒是挺厉害的，胆子也够大的。对了，他最近在搞什么先进的穿甲弹，把英国人都给忽悠住了。”
“穿甲弹？什么穿甲弹？他们960厂不是在研发轻型重机枪吗？”
看到张万和一幅迷惑不解的样子，潘领导突然有了主意：“你们不知道？你们201所可是专门研发装甲车和配套武器的啊，我还以为他是在你们的指导下搞的研究呢。”
“不知道，我就是负责搞穿甲弹的，我也不知道这个项目啊。”
“那个秦阳，还真是野心勃勃啊，不满足在轻武器领域里的发展了，居然还想要抢你们201所的饭碗了！”潘领导说道：“他们一个造枪的，居然跑来掺和造炮的，哼，一点规矩都不懂。他们嘴里喊着什么市场经济，什么竞争才能进步，其实是想要把其他的兄弟单位都给挤垮了，这样他们就能当老大了。”
“哼。”张万和被激怒了：“他们还没那个本事！等到了明天，我就去960厂看看！他们一个造枪的，还能搞什么穿甲弹？在咱们国内搞大跃进就算了，居然还想要去外国人面前显摆！”
“对啊，我也是怕他给咱们造成不良的国际影响了啊！”潘领导终于如愿以偿了。
罗伯特等人没有走，留在了960厂招待所里过了一夜，第二天大清早，就跑来找秦阳了。
“秦，接下来的压制，是不是需要特制的橡胶包套？我们已经给准备好了。”罗伯特说道。
“的确，这个是需要的，谢谢你们了。”秦阳一番感谢：“走，我带你们去咱们厂里的食堂吃饭！”
秦阳带着一群外国人还有祝老，吃过了早饭之后，晃悠着才来到了四号车间旁边的五号车间。
“其实，这工艺也不是很难，就和造瓷砖差不多。”秦阳笑呵呵地指挥着几名工人把搅拌充分的粉末放到橡胶包套里，密封好，然后放到了静压机下面。
“瓷砖？的确是的，都是磨成粉末，混合之后压制成型，然后烧制，不过，这温度可不同，秦，你们烧制这种穿甲弹的弹芯，要多高的温度？”
“温度嘛，就得看经验了。”秦阳笑着说道。
看经验？
等到来到了高频感应炉前面的时候，众人就明白过来了：这炉子太简陋了，根本就没有热电偶，无法准确指示温度啊！
电源接通，秦阳拿着一个铁钳夹起压制好的一个穿甲弹穿杆，放了进去。
穿杆在几秒钟内就变红了，外面开始冒烟，然后内部也开始发红，最后甚至红里带白。
温度多高？没有人知道，只看红色的状态，肯定是超过一千五百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