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村民一听,果真转头去找村长说好话。
毕竟一个村的,大多都姓罗,沾亲带故的不少。
当然,也免不了给村长送点东西,送点鸡蛋啊,送点水果什么的。
最终,罗长寿带了十几个人,站到徐二龙的小院子里。
院子中顿时显得有些拥挤。
罗长寿对着徐二龙,也显得有些难为情:“这些人,都是我的亲戚……他们现在地里的活忙完了,也就想找点事干,挣点烟钱……”
“行,既然你老带来的人,我肯定会给面子,我就把家具,按着批发价给你们。不过,许多事情,我还是交待在前。”徐二龙笑道:“这东西,肯定不能扎堆在一个地方卖,大家还是自己先划个条条款款出来,谁在哪一方,大家先说清楚,省得自己在那儿瞎折腾。”
这么一说,果真,那些人,就开始自己在商量了,谁去哪一个地方卖。
虽然有点争执,但在罗长寿的调解下,大家最终,还是达成了一些协议,谁在哪个片区,都有了指定。
然后,大家开始装货,往自己的板车上拉家具。
原本快堆满家具的小院,顿时又显得空空。
徐春生被这场景吓着了。
他这几天带着徒弟埋头苦干,还在担心做了这么多的家具出来,是不是太多了。
可没想到,这转头来一拨人,居然一下就把家具全给清完了。
不行,得快些加油努力了。
他这边用电锯,呼呼的切割着板材,两个徒弟就忙着给装钉。
徐二龙看着两个徒弟经过这几天的培训,已经干得有模有样了。
毕竟这东西,确实简单。
想想某家家居,就全是板式结构,许多人都是买回家,直接拿个螺丝刀就组装了,根本不是一个啥技术含量高的活。
徐二龙直接宣布,两人已经是熟练工,从现在开始,每个月有二十块钱的工钱,等以后,正式出师后,可以根据每天生产的业绩,再提高工钱。
叫罗强的这个徒弟,听着这话是大喜过望。
都说学手艺,要学许久。
可没想到,在这儿,居然只学这么几天,就能拿工钱了。
而且,以后正式出师后,工钱还能再提高,比工厂的工人收入还高,这怎么不令人高兴。
但另一个叫罗志勇的徒弟,想法就有些不单纯了。
凭什么自己在这儿当工人,才能拿二十块钱的工钱啊?
罗利民就这么拉几套家具出去卖,一天挣的钱,就比自己一个月挣的钱多。
这个想念冒出,罗志勇心中总有些不平衡了。
看着罗强还在那儿傻乐,罗志勇跟他低声嘀咕:“这一个月二十块钱的工钱,有啥值得这么高兴的?”
“为什么不高兴?”罗强道:“我即能跟着学技术,也能有工钱,以后出师了,工资还可以增长。等多攒些本钱,我也可能学着自己开家具厂啊。”
罗志勇道:“这得猴年马月啊。你看看罗利民,人家一天就挣得比我们一个月多。”
罗强道:“人家有这个本事挣这钱啊,换我这种笨嘴笨舌的,怕跟人打交道,我就老老实实凭手艺挣钱就行。”
毕竟这世上,不是人人都能说会道有做生意的头脑和手段。
徐二龙听着两人的嘀咕和牢骚,也不作评判。
毕竟这世上,人各有志,每个人的习性禀性不同,想法和做法自然不一样。
虽然做生意,看着是赚钱,可风险也大,一着不慎,赔得倾家荡产的事也是常有。
而手艺人,看着挣的钱不如生意人多,可决不会出现倒欠一屁股债的事。
第319章 生意不是那么好做的
折腾一天,早上拉货出去卖的人,陆陆续续回来了。
果然,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大伙儿看着罗利民和项小琴两人,拉一车家具出去,全给卖光,挣了那么多钱,也幻想着,自己拉一车家具出去,全部卖光。
可轮着他们,就根本没这么好的运气。
运气好的,卖了三五件家具,挣了十来块钱。
运气不好的,一件家具也没卖出去,还得搭上力气拉板车,甚至还得搭上在外面啃两个馒头的钱。
由此也可以证明,这世上,不是人人都有做生意的头脑,或者,有些人,哪怕有做生意的头脑,可没有这一点财运,也是无可奈何。
徐二龙以前在批发市场,可是看见无数的店铺,哪怕彼此相邻,卖相同的货,一个店铺就可以门庭若市,而相邻的店铺却冷冷清清。
这是货不同吗?其实是同样的货源,同样的商品。
是位置不对吗?批发市场彼此都是格子间,就一个格子间的距离,能差哪儿去?
这只能归功于,有些人,就是有做生意的头脑,也有这个财运。
而另外的人,就是财运差了一些。
经过这一天的折腾,这是给村民们泼了一盆凉水,大家也不再象之前那样狂热。
徐二龙也希望他们能冷静冷静。
他要从中挑选 合适的人出来,当作长期合作发展的对象。
唯有徐春生和温老五对这个结果,有些诧异。
早上呼啦啦的来这么一群人,把一个院子的家具全给搬空了,害得他们还得赶紧的加紧生产。
可现在,这一群人,又呼啦啦的拉了这么多货回来,院子里,又要占满了。
徐二龙开始清点数目。
还好,虽然退回来的货不少,但从统计的数目来看,还是销售得有三分之一左右。
这样的数据,已经很好。
今天挣了十几二十块钱的人,心里已经在琢磨,明天还来继续拉货卖,说不定,明天还会更好。
只卖了一两件家具的人,心里也在反思,今天讲价格的时候,态度应该好点,说不定,就可以多卖出去一件家具了。
而那些一件家具也没卖出去的人,已经歇了心思。
算了,自己不是做生意的那块料,忙进忙出,是白费力气,还不如人家在这儿做家具的人。
人家多稳当的,不管家具卖不卖得出去,还是有工钱。
有人就跟徐二龙半真半假道:“不如,我们也来这儿当学徒吧?”
“行啊。”徐二龙爽快的答应:“既然你们是村长的亲戚,不看僧面看佛面,这点要求,我肯定能同意。不过,规矩还是照旧,二十块钱的拜师费,学得快的,几天上手后,就可以按熟练工开工资。”
这以收徒弟的名义招人在厂里干活,任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于是,一番操作之后,徐春生的名下,又多了两个徒弟。
徐春生腰包中,又多了四十块钱的学费。
这把温老五给羡慕的。
这收一个徒弟就是二十块钱,如果收上一百个徒弟,那不两千块钱了?收一千个徒弟,那就是两万块钱了。
唉,人家靠着收徒弟,就能当万元户,自己啥时候才能当万元户?
以前在乡下,村里的人大家都差不多,没有多大的差距,温老五自然也就得过且过。
可在这儿,他跟徐春生是同吃同住,两人年龄相差不大,又同在异乡,情况也差不多,甚至徐春生之前的处境比他还差。
结果徐春生迅速的翻身,已经成了大家口中尊称的徐师父。
虽然这其中,靠得有徐二龙的帮扶,但徐春生自己也算争气。
反看自己呢?靠着徐二龙,除了吃吃喝喝,结果还是一事无成。
温老五开始进行着人生的重要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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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徐二龙离开家,送温叶去京城读书后,张金芳按照着徐二龙的吩咐,好好的照顾着家。
平日里,除了买菜煮饭外,剩余的功夫,她也会去皮鞋店看看,再去百货公司转悠转悠。
这段时间,大家闲谈的话题,就是“严打”。
每天县里的宣传车,在公路上来来回回的宣传,“从重从快严厉打击刑事犯罪活动”,什么“可抓可不抓的,坚决抓,可判可不判的,坚决判……”
张金芳是听得心惊肉跳。
无知者无畏。
这句话,是极有道理。
张金芳以前的日子,过得还算平静。
可现在,这宣传车四处一宣传,张金芳突然感觉,这世上好危险,怎么这么多抢劫的、杀人的、耍流氓的?
张金芳不敢掉以轻心了,她现在,每天都要坚持送小玲上学放学。
否则,自己如花似玉的闺女,被人杀了抢了怎么办?
这天早上,她把小玲送到学校后,提了菜蓝子,按惯例,去沙井菜市场买菜。
刚走完一坡梯坎,背后突然有人匆匆跑过,把张金芳给撞了一下。
对方撞了她,连句道歉也没有,直接跑开。
张金芳被这么一撞,站立不稳,身体向后一仰,险些栽倒。
还好身后伸过来一只胳膊,稳稳扶住她。
饶是如此,张金芳还是崴了脚。
顾不得钻心的痛,张金芳下意识的就摸摸自己的腰。
她的钱,可都是搁在这儿的表包中。
据说,各种扒手小偷,就是靠着撞人的那一瞬间,就把别人的钱包给偷了。
还好,表包中鼓鼓的,证明她的钱还在。
张金芳稍稍松一口气,钱没被偷就好。
回过神来,她才察觉,刚才多亏别人在背后扶了她一把,否则啊,她还真顺着这梯坎摔下去了。
“谢谢你啊,同志。”张金芳回身,向后面的人道谢。
身后扶着她的,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看上去,倒是仪表堂堂,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服,挺正派的一个人。
“不客气。”对方说:“刚好看你要摔倒,就伸手扶一把而已。你的脚没事吧?”
“没事。”张金芳皱眉回答。
刚才崴那一下,虽然不至于骨折,但绝对是扭伤了脚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