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这里是徐记家具厂。”徐二龙过去拿起电话。
“二龙,是你吗?”电话那端,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徐二龙听着声音,挺熟悉的。
可电流杂音太多,一时间,也听不出是谁。
“是我,请问你哪位?”徐二龙问道。
“我是袁记者啊。”电话那端,传来袁记者兴奋的声音。
“难怪我说声音这么熟悉呢。”徐二龙接着他的电话,也挺高兴:“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别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嗯,这一次,我来京城参加表彰大会,听说你现在在京城,所以,就打听到这边家具厂的电话,给你打过来了。”袁记者说。
“那挺好的啊。”徐二龙开心道:“既然来了京城,怎么也得聚一聚。你现在在哪儿?我过来找你。”
袁记者笑道:“还是我来找你吧。听说你开了家具厂,我也顺便看看,多多了解一些情况。”
他的要求,也挺合理的。
“行,那你来我这边,你能找到路吗?”徐二龙问他。
袁记者笑:“瞧你说的,我当记者,四处跑新闻,就算找不到路,一路上打听,也能找过来。”
“好。”徐二龙把自己这边的地址,说给袁记者听,甚至怕搞重,特意的重复两遍,确定准确无误,才搁好电话。
约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徐二龙去村口等着袁记者,就见得罗长寿裹着棉大衣过来。
“二龙,在等人啊?”罗长寿问。
第414章 袁记者获奖了
“我等我的一个记者朋友。”徐二龙如实回答。
“呃,记者朋友啊。”罗长寿若有所思的对徐二龙说:“徐二龙呀,你以前不是说你的朋友要到我这里来采访吗?就是这个记者朋友吗?”
徐二龙想起了这件事情,然后笑着对罗长寿说:“当然就是这个朋友。罗村长你的事我可是一直就放在心上,你看我这一赶到京城就马不停蹄的联络我朋友,让他过来采访。”
罗长事儿激动的搓着双手:“二龙这么大的事你怎么就不提前跟我说一说呢?你瞧我都一点准备都没有。”
他暗暗猜测着,昨天刀疤脸才过来闹了这么一场事儿,这今天徐二龙的记者朋友就过来采访,要是把这不好的事情给报道出去,这不是给村子抹黑吗?
“二龙你先在这儿等着你朋友,我现在就回去招呼一声,安排安排上,晚上我跟你们一起接风洗尘。”罗长寿说。
看着罗长寿的身影消失在村口,徐二龙继续等着袁记者。
好一阵,终于看见有个熟悉的身影在村口出现,徐二龙挥了挥手,大声喊道:“袁大记者,我在这里。”
袁记者抬头向着这边望了望,迈步走了过来,脚步在地里踩的咯吱咯吱着响。
“冷坏了吧!”徐二龙笑着问他。
袁记者重重的点了点头:“这边可比我们那边冷多了。”
“走,到家具厂里去,我们好好喝两杯,暖和暖和身体。”徐二龙说。
此刻罗长寿带了他的孙子赶过来,对着徐二龙说:“徐二龙别走啊,不是说好了吗,上我家那儿去喝酒,我已经在家里杀了鸡炖上了,这么一段时间没见,大家也好好坐着,一起聊一聊。”
他如此盛情相邀,徐二龙也自然不好驳了他的面子。
罗长寿在前面带路,徐二龙带着袁记者跟着罗长寿走。
一边走一边介绍着情况:“这罗村长是这村里的一把手,极为热情好客,我在这儿也一直承他关照。”
罗长寿陪着笑道:“我们村很热情好客的,欢迎你们来采风。”
罗长寿招待客人还是挺周到,这半天的功夫,他已经让家里人杀了一只鸡给炖上了,又把准备的一些年货也拿出来,摆了一大桌热情周到的招呼袁记者。
看袁记者搓着手,罗长寿挺有眼力见的,先让人端过来一碗鸡汤:“来,记者同志,先喝碗鸡汤,暖暖身体。”
袁记者也没有推辞,接过那一碗鸡汤,道了一声谢谢。
罗长寿又让家人给徐二龙端了一碗鸡汤过来。
热气腾腾的鸡汤下肚,徐二龙和袁记者都满足的长叹一声。
在罗长寿的热情招呼下,两人跟着上了炕,学着他们的样子,在炕头坐下。
罗长寿一边热情的给两人散着烟,一边问着袁记者,这段时间在哪儿高就?
袁记者笑道:“我们干记者这一行的,一年四季四处跑,这次是到京城来参加颁奖典礼的。”
看他那意气风发的样子,显然对这一次能到京城来参加颁奖典礼,非常得意。
徐二龙笑着道:“看样子这个奖项级别不低啊,这是什么奖?”
“当然是我们新闻界的最高奖项啦。”袁记者得意的大声道,恨不得告诉全天下。
毕竟这样的奖项,对于他这样一个县城地方报纸出来的小记者是一种莫大的肯定。
这也是他今天急不可耐跑过来找徐二龙的原因。
好消息当然要跟好朋友分享。
何况,他能获得这样的奖项,也跟徐二龙给他提供的许多素材有关。
比如当初天旱,提前预警,让大家做好抗旱救灾的准备,减少农民的损失,这已经让他在圈中出名,成为知名记者。
比如深刻揭露假冒伪劣产品横行,冒着生命危险揭示纸皮鞋造假产业这个产业链。
再比如现在这个英雄流血又流泪的报道,更是在全国从上而下引起强烈的反响。
让大家都关注到英雄们的现状,为改善现状做了许多的努力。
“好厉害。” 徐二龙冲着袁记者比了比大拇指:“你真是太优秀了,是我们全县人民的骄傲。”
袁记者嘴上谦虚道:“哪里哪里,我能取得这些成就,跟你们的支持是分不开的。”
徐二龙端着酒杯:“来,为你取得的这些成就,我们干杯。”
罗长寿跟着举起了酒杯:“这样天大的好事值得庆祝,我们好好喝一杯,今天不醉不归。”
以前啊,他还总担心徐二龙说什么记者朋友采访什么的,是在忽悠他。
可今天这么一看,这个记者朋友还挺有分量,都能得到新闻界的最高奖了,能跑到京城来领奖,还真的挺有本事。
几杯酒下肚之后,大家的话题就越聊越畅快,罗长寿就试探着把他的想法说出来:“这个……袁记者,你看什么时候方便也给我们村子写写新闻报道什么的?”
袁记者楞了一下。
大家要报道村子的新闻,一般也是找华西村之类的报道啊。
或者要报道的就是那种特别贫困特别贫困的乡村。
像现在这个罗家屯儿,既不特别富有,也不特别贫穷,跟全国各地所有的乡村差不多。
作为一个有良心的记者、一个才刚刚获了奖的记者,袁记者也有自己的准则,这写新闻稿件总要言之有物吧?
总得有一个极为吸引人的新闻切入点吧?
徐二龙慢条斯理的吃着菜,看着对话有些陷进僵局,他不慌不忙的对罗长寿道:“现在全国各地都在忙着改革开放,对外招商引资,也不知道罗村长对这一块有什么想法和建议?”
罗长寿一排大腿:“对,我们也要对外招商引资,我们也要搞一些中外合资。”
可是这招商引资中外合资,这口号说的是挺好,上哪儿招商?上哪儿引资?
徐二龙缓声道:“不如,罗村长,你就把我当成招商引资的目标好了。”
“你?”罗村长看向徐二龙。
徐二龙缓缓点头,肯定道:“对,你就把我当成招商引资的目标,你也可以把村里的土地卖一些给我建成工厂。”
第415章 劝他进行招商引资
“这怎么行!”罗长寿直接一口反对。
“怎么不行。”徐二龙轻描淡写道:“你没做怎么知道不行呢?”
罗长寿依旧一个劲的摇头:“这土地可是国家的呀,我可没听说我们哪个村子有卖土地给别人建厂。”
徐二龙端着酒杯,依旧是那么慢条斯理的态度:“当年还在实行大锅饭的时候,小岗村的农民们就自己私下签订了承包合同。这在当时允许吗?不允许,可是人家私底下悄悄做了。他们受惩罚了吗,没有。相反,他们作为改革开放的第1人,载入史册。”
“同样,在以华西村为例,在大家都还在靠土地挣工分的时候,人家就在悄悄的私底下发展副业,开办地下五金厂。这合规矩吗?不合规矩。但现在,人家成了第一村,工业产值上亿了,甚至成了景点开放,供大家参观学习。”
徐二龙就拿着这改革开放初期大家都有目共睹的几个村子说事儿。
“罗村长,他们那些村子跟你们村子一样,曾经都是一穷二白,不管这些村子是在天南还是地北,但他们都有一点,为了发展他们都敢为天下先,就算明知道不符合目前的规矩,仍然敢作敢为。而时间也证明了他们的所作所为是正确的。”
徐二龙笑微微的拿眼看着罗长寿:“罗村长,这年头有句话就叫做,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前面这么多的例子都在这儿摆着,他们那些村的领头人并没受到任何惩罚,反而青史留名,难道你就不想效仿他们?”
罗长寿当然想,他当然也想做点成就出来让上面看看,否则也不至于那么积极的想让记者来替他宣传采访。
“但是……”罗长寿犹豫着说:“那些村子在怎么发展,搞这样搞那样,可也没说卖土地吧?”
徐二龙继续循循善诱的跟罗长寿讲解:“鹏城知道吧?”
“知道,我怎么不知道?人家那可是特区,人家可是喊的口号时间就是生命,三天就建一层楼。”罗长寿说。
“你知道就行,这特区以前就是一个小渔村,一穷二白,啥也没有。但现在划为特区了,要招商引资。要招商引资,当然就得卖土地给人家,否则人家过来厂建在哪儿?房子建在哪儿?”徐二龙说。
“所以人家就把那些土地给卖出来,建厂房,建楼房。”徐二龙继续讲:“这些现成的例子都摆在这儿。既然人家的土地都可以卖出来,怎么你们这儿的土地就不能卖呢?”
罗长寿被徐二龙的这一番话给说得心上心下。
不管是小岗村也好,华西村也好,还是小渔村也好,其实都是这么一个村子啊。
就因为人家村里的带头人有胆魄,敢为天下先,就带着村里的人闯出了一条血路,现在成了全国的模范村庄。
“这事……我好好考虑考虑。”罗长寿结结巴巴的说。
他端着面前的酒杯,只感觉自己一阵阵的口干舌燥,心中那股潜藏的欲望,被徐二龙的这些话给勾的七上八下。
“罗叔。”徐二龙换了个称呼喊他:“这事儿考虑考虑也是应该的。不过,也不适合考虑太久。毕竟这个历史机遇是可遇不可求。如果有别的村子,抢在你的前头,那你错过了,一步错就步步错。”
这话并非徐二龙危言耸听。
许多改革年代的风云人物,就是在这八九十年代,利用改革的先机,先富起来。
以后啊,再想寻求富裕的道路,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当市场越来越饱和,人家抢在前面的,已经完成了一切的原始资金积累,后面的估计连口汤都喝不上。
“嗯,我好好想想。”罗长寿说。
袁记者道:“难道我的采访,就从今天这一晚开始?”
“这话怎么说?”罗长寿问。
“许多历史的重要转折关键点,其实都是在一个平常的某一天诞生。”袁记者说:“比如七八年的那一个冬夜。”
罗长寿如同受到了极强的暗示,那么是不是以后会不会1984年的这一个夜晚为故事的开头?
徐二龙和袁记者酒足饭饱,两人互相搀扶着,离开罗长寿的家。
而罗长寿就盘腿坐在炕上,微眯着酒醉的醉眼,想着心思。
他的找他的上头靠山问问,这村里的土地到底能不能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