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动手了!”
得知辽兵偷袭, 赵武却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惧, 神态之间,满是难以抑制的兴奋。
一场大战, 镇北侯一系的将领,皆是大出风头,就他坐了这么久的冷板凳, 什么功劳都没捞到!
本想借着掌握山海关捞点功劳粉饰一下脸面,哪想到侯爷的军令竟是坐观其变。
军令下达,他哪敢不从,只能备受煎熬的等待着!
现在辽兵叛变,他坐镇山海关, 只要将这场叛变镇压了, 把山海关握在了手中, 这就是泼天之功!
“按预定计划, 镇压叛军!”
强忍着心中激荡, 赵武有条不紊的下达着命令。
这段时间,他可不是什么都没做,按照侯爷的行事方式,他早就召集将领,针对辽兵叛变,做出了不知道多少预案!
如今, 总算是派上了用场!
一道道军令下达,驻守山海关的京军, 亦是随令而动,周密且详细的预案布置,足以让京军在这场等待已久的平叛战争中,取得绝对的上风。
而同样是在这一天,在那血腥暂停的塔山城。
一夜过去, 城外后金大军尽撤, 取而代之的, 俨然变成了辽镇边军。
此等场景, 对塔山城中,早已对辽镇恨之入骨的京军将士而言, 又岂会不知是什么情况!
于是乎,停歇了不过数天的血腥,亦是再次与塔山上演, 只不过,这一次,刀锋所向,乃是指向了同胞,亦或者说袍泽……
杀戮!
血腥!
辽东这一天的消息传出,彻底震荡了整个天下!
而对大明京师而言,则是再一次的,由喜转忧!
正如当初漠北大捷之后,辽东骤变带来的阴影一般。
这一次,漠南大捷之后,辽镇彻底撕破脸皮,举镇兵变,则是如一个轮回一般,大捷的喜悦,再次被掩盖!
所有人的目光,亦是再次汇聚在那一支横扫漠北漠南的大军之上,再一次寄希望于那一次次挽狂澜于既倒的镇北侯之上!
侯爷还在,天就塌不了。
京蓟市井乡野之间,这句话,亦是广为流传。
……
“该来的,终于来了!”
辽河河畔,李修听着斥候打听的辽东变局,亦是忍不住感慨一句。
变数,终于确定!
不管是好是坏,以后,总算不用为之纠结了!
此等感慨之下, 众将噤声,皆是沉默伫立着, 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传令, 命赵武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山海关握在手中,且,掌握山海关之后,派出一支偏师,向广宁进军,威慑辽镇!”
“传令严顺,命其暂时死守塔山,待本侯大军抵达辽东,再见机行事。”
“传令东江镇,告诉毛文龙,缩头乌龟也做够了,再缩下去,以后就不要出头了!”
“朝鲜那边,也去通知一下,让他们也动一下!”
“尔等,也都做好准备……”
安排了一番,李修才挥手示意众将退去。
此时,李修才转身,看向了身后的这副辽东舆图之上,眉宇之间,不经意间亦是闪过了一丝忧虑。
事实上,若就一场战争而言,漠南之战结束,他,就应该率军回师京城了。
两场大战,数千里奔袭,再加之寒冬的到来,已经让这支军队成为疲惫之师。
纵使大胜之势尚在,但此次威逼辽东,无论是天时,地利,亦或者说人和,皆不在己方。
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争,无疑是一场被局势所逼迫的无奈之举。
不得已而为之,他也只能尽力而为。
……
彰武县,养息牧河发源地,亦是历史上后世鞑子皇帝最喜欢游猎的养息牧场所在之地,以及大清永陵,东陵,北陵的牧养地。
当然,此时的彰武县,还是默默无名,只不过,在这个风雪交加的冬日,彰武县,亦是汇聚了天下人的目光。
一路横扫漠北漠南的镇北侯大军,与后金主力大军,对峙在这广袤的雪地里!
尽管还未曾有过实质性的交锋,但,风雨欲来的压抑气息,亦是已然充斥了这片天地间。
严格而言,双方皆是疲惫之师,双方,也皆是内忧外患,故而,对峙数天,双方除了斥候的交锋外,也未曾真正派出一兵一卒正面厮杀。
显然,不管是李修,亦或者代善,都不想这场战争再继续下去了,双方,也没有继续打下去的资本。
对后金而言,漠南大败,损兵折将,塔山之战亦是耗尽了精力,后方不稳,军心动荡,开启大战,不是好时机。
而对李修而言,辽镇乱局,天气寒冷,将士疲惫,当然,最最重要的,便是那足以拖垮任何一支大军的漫长后勤线!
辽镇叛变的情况下,亦是不可能获得丝毫粮草物资,十余万大军,每一颗粮食,皆是从蓟镇,到广袤无尽的漠南草原,再至辽东,跨越数千里,足以让任何统筹此后勤的官员为之绝望!
唯一庆幸的便是,当初漠南大捷,缴获牛羊无数,随军而行,亦是可以支撑一段时间,足以完成他的谋划。
世人皆将目光汇聚在这两军对峙之上,而两军主帅,无论是李修,亦或者代善,却皆是将目光放在了辽东。
辽东的两处战场,山海关与塔山的结果如何,将直接导致这场战争走向何处!
第两百二十九章 这一天!
第两百三十章 惊天剧变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亦是自古以来便是毋庸置疑的真理。
而对宫中的宦官宫女而言,这句话,更是时时刻刻皆在上演的血腥。
自天子遇刺后,脾气便是喜怒无常,对待宫女太监,更是动辄杖毙!
这么长时间以来,对不少宫女太监而言,也琢磨出了一点门道。
天子大怒,要么就是涉及外朝之事,天子不顺心,要么就是涉及如今的太子,那更是丝毫差池,就是殃及一大片人。
漠南大捷,天子笑得合不拢嘴,但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如今,辽东又来惊天大变。
宫中,再次彻底陷入压抑。
只不过,这份压抑,没持续太久,便化为了彻彻底底的恐怖!
天子昏厥,生死不明!
在崇祯二年岁末中旬的这一夜,本就因辽东局势而蒙上了一层阴影的京城, 在这个惊天消息的传出后,更是彻底沦入了深渊!
百官惊惧, 京城震荡!
而皇宫, 更是恍若天崩。
乾清宫中, 王承恩曹化淳以及锦衣卫指挥使李若链几人齐聚,皆是跪伏于龙塌之前。
刚刚将天子紧急救醒的太医, 已是被锦衣卫看押监视,严防天子病情泄露出去。
天子平躺于龙塌,较之李修出征之前, 短短几个月时间,天子的身躯,俨然已经消瘦了不止一圈, 其模样,俨然已是形如枯槁。
“扶……扶朕起来……”
天子声音嘶哑, 那形如枯骨的手臂,看得王承恩几人亦是心头一颤。
难以想象,正当青壮年纪的天子,竟已成这般模样。
命不久矣, 俨然已成定论,也是一个在场所有人都不愿去想的事实。
王承恩曹化淳两人跑上前, 小心翼翼的天子扶起身。
简简单单一个起身的动作, 还是在人搀扶的情况下, 天子面色俨然就有些异样潮红,缓了好一会, 才艰难出声:
“京城, 没动静吧……”
“回禀陛下,勇卫营已经接管了皇宫,内外城的城门, 东厂锦衣卫也动了起来,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好………看好京城……让锦衣卫速速派人……派人去辽东,通知李哥, 让他小心行事, 可以……可以的话, 尽快结束战事……回京!”
短短几句话,亦是说得从未有过之艰难,如风中残烛,摇曳舞动,似乎随时,都将彻底熄灭一般。
“陛下您放心, 锦衣卫已经派出人马了,很快,侯爷就会收到消息的……”
“好……”
天子点了点头,似是耗尽了所有力气,轻靠在床榻上,没再言语,唯有那若有若无的气息,还在证明着天子那所剩不多的生机。
如此场景,王承恩几人对视一眼,皆是无比黯然。
“陛下要歇息了,几位公公,还有李大人,赶紧去把陛下交代的事情办好吧。”
这是,坐在一旁的周皇后,才缓缓出声,这一次天子病重,周皇后却是明显比之前要稳重不少。
而年不到两岁的小太子,此刻,似乎也是感觉气氛不对劲,乖乖的站在周皇后身前,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奴才遵命……”
几人应声告退,殿中,亦是恢复于寂静。
只不过,那形如枯槁的天子,却成了一块压在所有人心头的巨石。
内宫如此,外朝,亦是如此!
唯一庆幸的便是, 如今之朝堂,至少不是和以前那般群魔乱舞, 多番清洗之下,隐患, 已经控制到了最小。
但……危难见人心。
天子身体情况不好,早已是众所周知之事,那愈发消瘦,俨然已经形如枯槁的模样,俨然已经清晰说明了一切。
如今,又骤然昏厥……
如今之京城,已是暗潮涌动。
当然,对有识之士而言,则是满满当当的无奈与不甘。
国势起起复复,动荡不休。
如今这般危难之际,又来如此大变……
奈何……为何……
……
京城的局势,在消息蔓延至辽东之前,自然是难以改变辽东形势丝毫。
那养息牧场,两支大军依旧在对峙,只不过,对李修和代善而言,谁都知道,这对峙局面,已经维持不了多久了。
山海关之乱,局势已然清晰。
被辽东众将以及代善寄予厚望的山海关辽兵,明显没有起到预料的作用。
乱起不到半天时间,便有被京军彻底镇压的态势,俨然局势超出预料,在袁崇焕的统筹指挥下,广宁三卫亦是立马派出大军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