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放心,小的一直盯着呢,绝不会耽误老爷大事。”
“你明白就好。”
李修没再多言,对他而言,事情太多,他也不可能在一件事上投下太多关注。
事实上,这也是这个时代的通病,官僚统治阶级虽然完善,但真的是极为片面,一个官员,若是懒政怠政,那自然是舒服,但若是要做实事,那他就会发现,事情太多太多了!
对下面的官员是如此,对李修而言,更是如此。
整个大明,没有他不能管的,也没有他不能处理的事。
但,他只有一个人,他一天,也只有十二个时辰。
他现在能做的,只能说是循序渐进,先军后政,打牢自己本身的权势根基同时,也算是给朝堂官员们一个缓冲接受的时间。
而就军务而言,除了目前最急迫的战后封赏,还有一件事,亦是不容忽视,也是迫在眉睫。
那就是对辽东的封锁,亦或者说对战后以大明为主导的秩序维持!
这一战,虽然意外波折不断,但到最后,勉强还算是达成了一定的战略目的。
从漠南到漠北,再至山海关,东江,朝鲜,这个地名,联到一起,便是一个圈,一个将辽镇,将后金,封锁在其中的圈!
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战略封锁圈,比之最开始的战略设想,还有完善许多。
毕竟,一开始的战略设想中,辽镇也在封锁圈的一环中,但辽镇隐患若未暴露,这个封锁圈,无疑就有了一个致命的缺口。
如今,辽镇叛变,虽失去了这么一个支点,但山海关还在掌握,且,全方位无死角的掌握,虽战略压力骤增,不得不长期在山海关维持庞大军备,以面对辽镇及后金的压力,但对战略封锁而言,无疑是利大于弊。
而东江与朝鲜……
思虑于此,李修凝视着房中悬挂的舆图,目光,在这个圈上流转,最终定格在了东江镇上。
东江镇堪用,朝鲜势弱。
这两者,可互为犄角,补全这个战略封锁圈的最后一环。
而要完成这一环,势必要向东江投入海量的人力物力,增强东江镇之实力,才能达成这一环的圆满。
但如此,稍有不慎,又会造就下一个辽镇,尾大不掉!
“登州……”
思虑之间,李修的目光,亦是定格在了山东半岛的登州之上。
登州位于山东半岛的顶端,北望辽东半岛,东望朝鲜半岛,同时扼守着渤海海峡。
若在此驻上一军,同时操练一支水师。
那,战略封锁这一环,将真真正正的彻底圆满。
不管是为东江之后盾,亦或者东出朝鲜,再或者远征辽东……
同时,无疑可以很大程度上,削弱东江在这战略封锁这一环的重要地位,如此,亦是可以最大程度上避免东江镇尾大不掉的局面出现。
思虑至此,李修亦是忍不住一叹,明末这段历史,从不缺忠臣良将。
四朝老臣袁可立就曾在天启年坐临登莱,开创东江,厉兵秣马,练兵用戚继光“水军先习陆战”之法,积有战船四千艘,组成了一支五万余人的水师陆战军队。
甚至多次出兵辽东,战果亦是累累,只不过最终,忠臣良将,都躲不开朝野的纷争,黯然下场。
而以明末这人走政亡的尿性,袁可立一去职,登州的武备,自然是飞速衰落,如今,也只有东江镇,在毛文龙的支撑下,还存在着。
“又有何人堪用呢?”
李修皱了皱眉,他手中,可堪一用的人才,着实太少太少,每一个,要么就是身负重任,不可轻动,要么就是另有安排,也不能擅动。
如今他辅国理政,掌中枢大权,虽说整个大明,皆能为他所用。
但目前立足未稳,且以登州之重要性,将涉及最根本的兵权,他也不放心交给外人……
……
第两百三十九章 文武,地位!
尚是凌晨时分。
整个京城,尚且一片寂静,百姓们,则皆在睡梦之中。
而那一座座让无数普通人为之仰望的达官贵人府邸,此刻却已是苏醒。
皇宫之中,年幼的天子被宦官从睡梦中唤醒,在周皇后的操持下,换上一身像模像样的天子衮服,又是各种嘱咐起来。
新天子的登基仪式,早在守孝期过后,就立马举行完毕,如今,无疑是新天子即位后的第一场朝议。
而以如今的朝堂形势,这一场朝议的重要性,无疑是极为显然的。
午门之外,随着一辆辆马车的汇聚而来,一个个身着官袍的朝臣们,亦是三两成群,渐渐汇聚在这午门之外。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往日朝堂上的那些熟面孔,似乎皆已到来。
只不过不同以往的是,这一次,朝臣们亦是不时看向街道,似是在等候着什么。
这等候,也没持续太久, 原本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马蹄声骤响, 一支铁骑, 亦是浩浩荡荡的奔涌而来。
“停!”
最终, 于承天门外,伴随着一声呼喝, 众骑下马!
为首之人,显然是自天子驾崩后,俨然如日中天的秦国公, 其身后,则是英国公,破虏后,如山侯, 怀安侯等等诸多勋贵,以及一大票已经确定封赏,只不过还未落实的军中将领。
除秦国公一身蟒袍外,其余人,则是人人着甲,百战之将,百战之甲,伫立于此,瞬间将整个承天门外分割成了两个天地。
文, 武!
已然百余年没有过的场景,此时此刻, 在这承天门外, 俨然已成事实。
一道道桀骜不驯的眼神肆意打量着在场的所有文官, 亦是清楚的告诉着所有文官,他们可不是以前那帮靠着祖宗荣耀混吃等死的家伙。
他们,是开拓者,是荣耀与辉煌的缔造者!
他们, 亦是大明最精锐军团的掌控者!
此情此景,尽管早有预料,但对在场的文官们而言, 却依旧有些恍惚。
尤其是望着那一身蟒袍,如山伫立的秦国公,哪怕只是看上一眼,都仿佛有着泰山压顶的压力覆盖而来。
此刻, 原本还有的些许喧嚣, 亦是彻底消散,整个承天门外,亦是陷入了难以言喻的寂静与压抑之中。
嘎吱嘎吱……
好在,这份寂静压抑,并没有持续太久,便被缓缓打开的宫门所打破。
只不过,直到宫门彻底打开,在场文武,竟也无一人迈动步子。
以往,朝堂以阁老为尊,上朝,自然是按照阁老,再至各部尚书,再至各部官员,阶级分明。
可现如今,在这个体系之外,还多了一个全新的勋贵体系,更别说,还有一个奉先帝遗命,辅国理政,尽掌大权的秦国公!
气氛再次趋于凝固,文官们下意识的看向几位阁老,而武将勋贵们,那一道道不善的目光,已然在文官们身上打量着,有几个甚至已经把手握在了刀柄上,武将之桀骜跋扈,从此便可窥出些许。
沉寂许久,一直似置身事外的李修,这才收回了汇聚在这承天门上的目光,缓缓转身, 环视一眼在场的所有文官,最终汇聚在那几名内阁学士之上。
而在场文武百官所有人的目光,亦是随着李修的动作,而尽皆汇聚而来。
“几位阁老,请吧。”
李修淡然一笑,一挥手,言语之间,却是迈开了步子,朝承天门内走去。
此言,亦是彻底撕碎了这份压抑。
随着几名阁老的步子迈动,李修独行,之后,文武百官分为两列,并肩而行,两者,亦是泾渭分明。
此刻,黎明破晓,本还处在夜幕下的皇极殿,已然是显露出了巍峨真身。
在殿外,李修独占鳌头,虎步龙行。
其后,文武并列,兴奋,激动,担忧,惊惧……
众臣百态!
谁都知道,从此刻起,大明,延续了两百余年的朝廷政治生态,将彻底改变。
辅国理政,大权尽掌。
大明,将出现一个大明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权臣!
“宣……百官觐见!”
伴随着殿中的一道高呼,文武百官,在李修之后,浩浩荡荡的涌入皇极殿。
殿中龙椅之上,一层象征意义大过实际意义的薄纱隔绝朝堂,但隐约却可见到,端坐的幼小身影,以及幼主身旁坐着的周皇后,如今的太后,
百官列位,随即参拜,幼主言语尚且不能连贯,这套礼仪,自然是以周太后为主导。
而礼仪过后,便进入了百官议事这套程序。
“臣,有本启奏。”
而打响新朝第一枪的,竟是向来为朝堂不语翁的英国公!
谁都知道,自勋贵的那场清洗过后,英国公为硕果仅存的世爵国公,便彻底倒向了当初的镇北侯,如今的秦国公。
显然,这一枪,其背后为何人,已很是清晰。
“秦国公率军远征,横扫漠北漠南,威逼后金,战功赫赫,先帝曾有遗命……”
“臣,请旨大封功臣,以慰军心!”
英国公此谏,倒也没有超出群臣之预料,不过,现如今,显然,谏言为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后的态度!
辅国理政,辅之一字,就注定意味着离不开天子。
而天子年幼,且太后为天子生母,又如何离得开太后!
此刻,朝堂骤然安静,群臣之目光,尽皆汇聚在这太后身上。
此刻,感受着朝臣们的目光,周太后紧紧握着手帕,沉默好一会,似乎才有了决断,朱唇轻启:
“先帝有命,朝中诸事,由秦公决断,秦公你看着处理便可。”
此言出,不少文官顿时面露失望之色,同样也有不少文官亦是明显释然。
而武将勋贵这边,则尽是一片欢欣鼓舞。
太后不干政,无疑亦是彻底给秦国公的辅国理政,尽掌大权,去除了最后的一丝阻碍。
他们皆是秦国公之心腹亲信,又岂有不为之欣喜之理。
而此时的李修,看上去明显并没有什么喜色,这一切,本就皆在他的掌控之中,若是出了意外,那才是奇怪的事情。
“臣,遵旨!”
他朝高坐的天子太后,躬身一拜,这才缓缓转身,在群臣的注视下,面相群臣……
……
第两百四十章 封赏朝议
“京军奋武营参将,陈印,漠北之战,一一部偏师之兵力,破敌万余铁骑,阵斩蒙古喀尔哈巴林部大汗……封长风伯……”
“京军奋勇营千总张添,漠南之战……封祁山伯……”
“京军悍武营参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