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城诸将半跪余地,高呼。
“城中情况如何?”
徐枫瞥了一眼街道上蔓延的血腥,随口问道。
“预计在日落之前,足以肃清城中残敌,彻底包围伪明皇宫!”
有将领回应。
“行。”
徐枫长吐一口气,摆了摆手:“你们也别跟着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说完,徐枫策马而动,在诸亲卫的簇拥下,朝城中而去。
“公爷这是……”
有将领疑惑。
有将领幽幽出声:“你们忘了,这泉州城里,可还有一个大人物。”
“他?”
“嗯……”
众将面面相觑,立马噤声不语,祸从口出这道理,他们还是懂的。
此刻,在这被战火笼罩的残城之中,有一条街道,却是无任何兵锋肆掠之痕迹,似有一条无形的界限,将这条街道,与城中的战火隔绝开来。
街道一册,有一民宅小院,此刻院门紧闭,院中,树下,石桌酒壶,卢象升自饮自酌,却还有一酒杯空置,似是等客对酌。
踏踏踏……
不知何时,马蹄声隐隐传来,兵甲碰撞声,更是无比之清晰。
卢象升手臂轻颤,只是瞬间,便恢复正常,一饮而尽,才将酒杯缓缓放下。
嘎吱……
院门推开,靖国公,已然出现在了这破落民居小院之外。
见到院中孤身自饮的卢象升,徐枫目光稍闪烁,随即,目光在整个院中流转,最终,才再次看向卢象升。
有将士欲进院警戒,却被徐枫抬手拦下,步子迈开,便行至石桌前。
“这杯酒,是给本督准备的?”
徐枫端起酒杯,凝视着眼前卢象升。
“公爷说是,那就自然是了。”
卢象升抬头看向徐枫,举起酒杯,再一饮而尽。
“哈哈哈!”
徐枫大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后,
酒杯丢下,却是突然一脚,便将卢象升踢飞!
“当初怎么没有本督说什么就是什么?”
徐枫大步上前,拔刀而出,刀锋凛冽,便直接架在了卢象升的脖子上。
院外将士闻声而动,一个个快步冲进院中,或拔刀而出,或火枪瞄准,这破落的院中,气氛瞬间凝固起来。
“咳咳咳……”
卢象升轻咳,嘴角血渍渗出,他艰难撑起身,完全没有顾及架在脖子上的刀锋,就这般看着怒目相向的徐枫,却也未曾言语一句。
僵持许久,徐枫似是想通了什么,长吐一口气,刀锋亦是偏移了些许。
“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归刀入鞘,徐枫迈步而动,见状,众兵将,也是连忙紧随其后。
很快,院中便再次空荡起来,唯有地面洒落的血渍,还有那摇晃的院门,证明着刚才的来客。
卢象升艰难从地面爬起,又忍不住咳嗽两声,一抹猩红,再次于嘴角浮现,卢象升却丝毫没有在意,撑着身子行至石凳前坐在,望着那城中清晰可见的硝烟滚滚,俨然出了神。
当夜幕降临,城中的厮杀,却是愈发血腥,残敌未清之下,再加之夜晚的黑暗,大恒将士肃清残敌的手段,显然只会更残忍。
这一个夜晚,若从天穹俯瞰,便可清晰的看清楚这座残城的战况,遍地火光点点,一队队大恒兵将,在这黑暗之中巡逻执守,绞杀着残敌。
而在这火光点点的中央,则是一圈火光通明。
在那里,则是南明的皇宫,是南明,最后的坚守所在。
这里的皇宫,显然没有两座京城的皇宫那般雄伟巍峨。
毕竟,泉州的这座皇宫,也不过是由泉州府衙改建而成,虽屡次扩建,但所说防御力……
严格而言,等同于无。
当然,战局持续至此,皇宫的城防如何,守备如何,早已经没了任何意义。
若非靖国公担忧杀红眼的将士冲入皇宫肆意屠戮,严令各部进攻皇宫,这座皇宫,恐怕也早已成了修罗场。
至又一日凌晨,这座残破的城池,经历一夜的绞杀,似乎也安宁了不少。
一面面随风飘扬的大恒龙旗,俨然从城外,至城中,乃至这个所谓的皇宫之外。
算不上高大的宫墙,以及城墙上寥寥无几的明军将士,俨然已经清晰说明了这座皇宫的命运。
大军横列,将这座皇宫团团围住,当战鼓响起,也没有什么大举进攻,只有破虏卫一部将士,势如破竹的破开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的宫门,涌入了这代表着大明皇权的皇宫之中。
至于抵抗……
数十天的鏖战,以及破城之后的绞杀,已然耗尽了南明这座都城的所有力量。
剩下的残兵败将……
不值一提!
兵戈在皇宫之中肆掠,依附在大明皇权之下的皇宫秩序,瞬间告破!
一个个宦官宫女,疯狂逃窜着,但迎接他们的,却是兵将挥舞的刀锋。
反抗者,倒在血泊之中,跪地求饶着,抓捕捆绑,兵锋在这皇宫之中飞速蔓延,不过一刻钟,这座不大的皇宫,俨然已经肃清的所有抵抗。
兵将集结,最终,将那一座乾清宫,团团包围……
……
第五百七十六章 天子起驾!求月票。
“朕记得,那一天也是如此吧………”
小天子着天子衮服,端坐乾清宫殿前,望着殿外森严伫立的大恒兵锋,幽幽出声。
王承恩背脊佝偻,似又苍老了许多,看着这已经将乾清宫团团包围的大恒兵锋,眼眸动了动,却也不知该如何言语。
“呵呵……”
小天子轻笑,眼前这些将士,他似乎还有不少眼熟之人,记得当年,凯旋,出征,需要检阅大军之时,他都是被李叔带着检阅出征或凯旋将士。
而如今,大明早已变成了大恒,南明……也要没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这对乾清宫的包围,也还在持续着,没有靖国公的军令,也没有人敢擅动丝毫。
而此时,为一切主导的靖国公,却是出了城门,到了城外率军等候着。
当时至黄昏时分,隆隆的马蹄声,才由远至近的传来。
纵使隔着老远,亦是可以清楚看清这队骑兵的不同,虽和所有大恒将士一样,皆是一身黑甲,但其披风上,却是有着清晰可见金丝纹路。
显而易见,能有如此特殊的,也就只有伴君驾前的御前营了。
其余的,哪怕是各支禁军,也没有如此之特殊。
当骑兵抵近驻足,徐枫躬身一拜,诸将半跪余地,高呼出声。
“臣靖国公恭迎圣谕!”
“公爷客气了!”
王五连忙从马车之中走出,笑呵呵的行至靖国公面前,正要客套两句,徐枫便毫不客气的出声。
“还是快宣旨吧!”
王五笑容僵硬,但很快,便恢复了笑呵呵的模样,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递给了徐枫。
徐枫恭敬接过密信,再拜:“臣,谨遵圣谕!”
礼节到位后,徐枫才站直身子,完全没有机会面前的王五,便将信封拆开,拿出了信纸。
看完信上天子所言后,徐枫也不禁皱了皱眉,片刻后,目光直接略过面前的王五,定格在这支骑兵的统领,御前营指挥使宁峰身上。
“公爷,陛下命我护送寿王入京!”
宁峰抱拳出声。
徐枫没有言语,便直接转身,朝城内走去,见此,宁峰亦是快步跟上,到最后,竟只剩下王五一人孤零零的立在城门口。
王五脸色明显阴沉,好一会,似乎才压制住心中怒火,拂袖转身,一旁的车队的小宦官立马小跑上前,将王五搀扶。
“先去宁波。”
王五坐上马车,深深的看了一眼进城的诸将帅,冷声道。
车队缓缓掉头,千里迢迢而来,连口水都没喝上的王五,又踏上的旅途。
“皇宫已经夺下,靖……朱慈就在乾清宫,你直接过去就可以了。”
行走之间,徐枫出声。
宁峰回道:“好,麻烦公爷了。”
说完,宁峰朝徐枫拱了拱手,便策马朝皇宫而去。
徐枫点了点头,望着那攻破的皇宫,这才看向那策马而去的宁峰及众御前营将士,也不禁一叹。
御前营伴君驾前,随天子而动。
如今天子坐镇京城,御前营却到了这泉州,还是专门来带走寿王的,这是因为什么,他又岂会不清楚。
显而易见,无非是担心他让靖武帝这个小天子被死亡!
可……
若说当年大恒初立,留着靖武帝,还情有可原,还需要善待靖武帝,安定天下人心,收拢天下臣心。
可现如今,这么多年时间,大仗小仗打了不知道多少场,各种动乱,也不知道乱了多少次。
人心早已彻底葬送。
甚至都从大明打到了南明,从北疆打到了南方海疆!
以后,还不知道要为了维持稳定杀多少人,打多少仗。
前明的人心,在大恒,已经是彻彻底底的余毒,没有丝毫用处的余毒!
百弊而无一利!
这靖武帝,留着还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