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从锦衣卫开始 第425节

泉州市舶司这般百废待兴之地,都出现了,其他市舶司……其他地方会没有?

重重思绪在脑海之中流转,张煌言俨然有些坐立不安,似乎………他屁股下这个前途光明的市舶使位置,俨然已经不是官运亨通的位子,而是一个火药桶,一个涉及不知道多少利益关系的火药桶。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哪怕他官运再亨通,也绝对会把他炸得粉身碎骨!

要知道,现在,可不是前明,朝廷对天下的统治力,也不是前明能够比拟的。

这种事,能瞒得了一时,绝对瞒不了一世。

从现在天子的种种布局,就可清楚看出,天子对于海贸,对于水师的看重。

而这种走私,对海贸,绝对是堪称致命打击。

一旦东窗事发,以天子向来的行事作风……

宁杀错,不放过!

他坐在这市舶使的位置上,屁股上,不是屎,也是屎!

但要脱离干系……

张煌言同样有些不敢想。

这其中涉及的,太恐怖太恐怖!

又何止是捅破天!

他要敢为天下先,那反噬而来的汹涌,恐怕瞬间就会将他淹没!

进退……皆两难!

第六百二十九章 大恒的商业

张煌言甚至都不敢做出任何实质行动去确认自己猜测的真假。

大恒的政策,向来是一环套一环,互相监督,各不归属。

水师,市舶司,地方府县,税务司,锦衣卫等等……

皆是毫无统属管辖关系的存在。

而这般互相监督,互无统属的体系,有问题,要么就极为迅速的查出来。

如果有问题,而且还是有大问题,却一直没有暴露丝毫,那意味着什么,无疑很是清晰。

纵使只是泉州这一地的问题,但,不管如何,货物不管是从海外入大恒,还是从大恒到海外,纵使避开了市舶司,但陆地上,还有税务司的税关,还有缉私的卫所,海面上,还有巡查的水师,暗地里,还有监察天下的锦衣卫……

再通天的手段,也不可能避开所有环节!

牵一发而动全身!

为市舶司市舶使,一举一动,本就引人注意。

若真有问题,他去查……

哪怕他有密奏职权,但,密奏之事,在如今朝野,已是众所周知之事,况且,若真有问题,他的密奏,能否出泉州,恐怕也是一个问题。

再者,密奏天子,他怎么,也需要拿出确凿的证据,可要证据,那很有可能就会打草惊蛇,乃至……狗急跳墙!

张煌言紧紧握着卷宗,脑海之中已然陷入了天人交战之中。

他不仅仅是进退皆无路,他更是已经踏在了生死的边缘。

故作不知,视而不见……还是秉承本心,冒天下之大不韪?

“来人!”

张煌言勐的将卷宗放下,看向了堂外。

“大人!”

有税检营士卒快步入内,拱手一拜。

“去税簿房,他们把今年的税簿汇总还有关税账簿都送过来。”

“遵命!”

士卒领命而去,张煌言随之起身,踱着步子在堂中来回走了几步,脑海之中,往日与市舶司各级官员接触之景,亦是缓缓浮现而出。

同流合污,他不愿也。

那查的话,如何查,如何避免打草惊蛇,乃至万一打草惊蛇之后,如何保全自己,以及……若无法保全自己,如何能让他不白白葬送性命……

思虑片刻,张煌言勐的停下步子,蓦然转身,眸中惊惧已然彻底消散,唯剩下视死如归的坚定。

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当仰天地浩然正气,行光明磊落之事,克己、慎独、守心、明性!

笔锋挥洒,在决然之志下,一封绝笔之书,悍然落下。

密封,置于怀中。

张煌言大步走出市舶司大堂……

不到一刻钟,正当税簿房官员朝大堂内税簿和关税账册之时,张煌言便已归来,怀中的那封密信,俨然已经消失不见。

而张府的老管家,却是打着替少爷回京看望老父亲的名义,大摇大摆的出了泉州城。

一切皆是无比之正常。

看望父亲亦是正常,市舶使查阅账册税簿,亦是正常的程序。

显而易见的是,凭借市舶司的账册税簿,是不可能查到什么证据的。

毕竟,进了港口码头,再不正常,在税簿账册之上,也不会留下任何实质性的证据。

当然,虽无证据,但数字不会骗人。

入市舶司的货物多了,那就必然要交更多的税。

货物多与少,税银多与少,皆是一清二楚。

哪怕账面上皆是正常,也没有任何不法的证据,但一是一,二是二,各个商行,每此入港的货物税银为何,皆是一清二楚。

货物税银由少变多,是海贸商业繁荣的正常驱使。

而由多变少,要么,就是商行改换主业,海贸业务减少,要么就是商行没落。

若是商行没改换主业,也没有没落,反倒是如这鸿运商行一般,海贸业务越做越大,市舶司商品税银却越来越少,这显然就是有问题。

这便是最简单的初步排查法。

派家中心腹下人走访小半月时间,一份按照税务司账册统计的数据表格,便出现在了张煌言的桌桉之上。

尽管数据并不一定准确,但在大致的区间内,再与市舶司账册对比,俨然就一清二楚。

夜幕之下,房中烛火闪烁,一份名单,俨然已经摆在了张煌言的桌桉之上。

数据的不确定,导致了张煌言也只能将怀疑对象锁定为数据明显异常的商行。

但仅仅是如此粗略的统计,几乎囊括了所有从泉州市舶司开始运转起,第一批于泉州市舶司进行海贸交易的商行。

而这些商行,也几乎囊括了泉州府绝大部分商行,剩下的,虽然数据看不出问题,但或许,也有问题,只不过,数据上看不出异常而已。

但显然,数据看不出异常,更为恐怖。

很有可能意味着,这些商行,在一成立起,便与走私的利益渠道对接,故而,市舶司的货物税银数据,看不出丝毫异常。

显而易见,若这般推测为真,背后透露的事情,俨然已经难以想象。

毕竟,泉州市舶司,满打满算,从成立运转也不到一年,这么短的时间,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就建立起这么庞大的走私脉络。

也就是说,在泉州市舶司成立之前,走私的利益脉络,便已经成型。

税务司,地方府县,市舶司,戍边卫所,水师,锦衣卫……

显然,他首先要做的,就是先将泉州市舶司查清楚。

只要掌握初步证据,那他就立马可往上汇报!

而他能做的,最多也就至此了,剩下的,莫说是他,就是FJ省督查,恐怕都无力应对。

望着桌面上这些被列出来的商行,张煌言亦是忍不住的背嵴惊凉。

为市舶司市舶使,他又岂会不清楚,这些商行背后,都是站着何人。

如今天下严厉打击的,便是前明的官商勾结,乃至官商一体,对文官之防范,不可谓不严苛。

而武勋,就大大不同了,当年改革财税之前,天子对武勋将帅的田地管制,其背后,就是对武勋将帅商业发展的默认。

如此,也就铸就的,如今之大恒,稍稍排得上号的商行,其背后,皆有武勋的影子存在。

泉州的这些商行,自然也是如此!

他可不认为,这些桀骜肆意的武勋,会对他区区一个五品市舶使,有什么顾忌……

……

第六百三十章 顺藤摸瓜

“督查司,缉私司。”

笔锋落下,最终,在这两个市舶司所辖部门之名上画上了两个大大的叉。

望着这两个衙门之名,张煌言眸光微动,一手将市舶司建立,对市舶司职能,他自然是清楚得不能再清楚。

督查司司职市舶司税务监察。

缉私司司职缉私之事,与水师,以及海疆缉私卫所对接,巡查海面,海疆,打击走私,同时负责封堵商船,即船舶回港途中与水师战船前去接应商船,封存商船货物。

水师押送商船回港之后,便由检税司检查商船货物种类数量,搜查船员船舱,检查有无私藏,有无禁忌之物,同时按货物珍贵程度,针对货物不同,而收取比例不同的税银。

最后,便由泊船司按商船停放时日,收取泊船费用,以及货物入仓后,由仓管司收取仓库保管费用。

其中最为重要的,莫过于督查司,缉私司,及检税司。

而走私之事,绕不开的,便是缉私司,而缉私司,避不开的,便是督查司的监察。

至于检税司,若走私的话,入港的可能,显然不大。

沉吟片刻,张煌言从桌案上拿起一摞官员档案,按大恒制,文武者,皆录有档案,上书文武详情。

档案上,督查缉私两司近百官员,从家庭情况,到官场履历,以及历次晋升提拔上官评语,皆是记载得一清二楚。

其中大半,张煌言也了熟于心。

因当年大恒的特殊形势,如今之大恒,有相当大的一部分官员,是民科以及武转文,现如今,也陆陆续续有税务院的学子任官。

泉州市舶司,自然也是如此,这三类官员,俨然占据了绝大多数。

正统的科举之士,反倒是极少数。

而民科也好,还是武转文,以及现阶段的税务院学子,显然都和军队脱不开关系。

翻阅着这些档案,张煌言的心,俨然已经低到了谷底。

以往没察觉这般走私脉络,尚难对此有所联想,但现在,察觉到了……

这么多军中出来的官员,其背后,有着多么错综复杂的关系,完全是难以想象。

而这般错综复杂的关系,也就意味着同样错综复杂的利益脉络。

又何止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只要有实质性的查探动作,那就必然不可能不被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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