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看得我心里发慌!”
“没啥没啥!”
李修摇了摇头,话锋一转道:“现在你还未真正开府,一切还都好说,到时候开府建制了,朝堂的事,你还是少参与为好。”
听到这话,朱由检亦是一愣,但很快,他便反应了过来,洒脱笑道:“李哥你放心,我明白的。”
“你知道就好。”
李修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说。
历史的进程并不清晰,因自己的参与其中,朱由检明显对朝堂事物多了几分兴趣,甚至,还多次参与其中。
他实在不愿,因自己的原因,而让眼前这朱由检徒遭劫难。
一切,最好顺其自然,若真有那一天,也是他的命。
……
夜幕降临,喧嚣了一天的金台坊大营,亦是随之安静了下来。
朱由检自然早已回宫,李修处理完营中事物之后,半载春秋以来,亦是第一次踏出了这金台坊大营。
相比大营的肃杀,街面上,自然是完全不同的场景。
宵禁之时还远远未到,这个时间点,正是京城夜景最为繁华之时。
如今的天下虽已显混乱,但在这天子脚下,在这天下繁华汇聚的京城,自然还是一片喧嚣之景。
统兵半载,几近与世隔绝,如今重归繁华,却也难免有几分恍惚之感。
“宣武门……”
漫步之间,李修却是突然停下步子,目光挪转,看向了城楼一侧的戒备森严之地。
他记得没错的话,这里,便是在后世鼎鼎大名的王恭厂。
天启六年,一场留下千古之谜的大爆炸,便是从这王恭厂而起。
天启皇帝不满一岁的子嗣,亦是在这场爆炸中受到惊吓夭折,从而直接导致历史进程的一系列变化。
注视许久,李修才挪开目光,和以往的绝大部分事情一样,这件事,他也无法干涉丝毫。
毕竟,这场诡异的大爆炸,在历史上,可没记载原因。
他有心干涉,也不知从何下手,更何况,他,也没有干涉此事的职权与能力。
……
院中刀光闪烁,人影变幻,曾经瘦小的身影,早已有几分精悍气势。
立在院门外观看许久,李修才迈步进入,这时,二娃子才反应过来,当看到李修之时,紧绷的神色顿时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修哥儿!”
“又长壮实了!”
“武功也大有长进,快到淬骨之境了吧!”
“快了快了,俺感觉就是这几天就能突破了。”
“对了,修哥儿,俺听千户说今天陛下驾临勇卫营检阅,你跟俺说说呗,啥情况?”
“你小子消息倒是比谁都灵通。”
李修笑骂一句,也没拒绝,拉着二娃子坐下,便诉说起在勇卫营的经历起来。
只不过当说到朱由检的身份之时,二娃子亦是差点跳了起来,信王这个身份,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震撼。
要知道,在之前,他还经常怼得朱由检无话可说,吵吵闹闹没个正经的。
“俺就说嘛,难怪总感觉那小子有点不对劲……”
震撼过后,二娃子倒也开始后知后觉起来,喃喃自语的自顾自说了起来。
“行了,别乱想了。”
制止了二娃子的胡思乱想,李修这才正色看向二娃子:“我现在在勇卫营也算是站稳了脚跟,你是准备跟我过去,还是继续在锦衣卫待着?”
听到这话,二娃子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很是洒脱道:“修哥你看着安排啊,俺听你的。”
李修没有给出答案,反而话锋一转问道:“近来,锦衣卫可有大动作?”
“没啊,还是以前那样,大事都是东厂那些番子去做,俺们这些人每次都是打打下手,收收尾……”
说到这,二娃子也不禁有些气馁,他自然知道,李修当初调走之时,就想让他接任百户,他也一直朝着那个目标去努力,但奈何根本无立功机会,只能干看着那百户之职被他人拿走。
他虽有李若链照顾,但区区一总旗,在锦衣卫里不算什么,在东厂面前更不算什么,浑浑噩噩,着实无趣。
看着二娃子的神态变化,李修顿时心中了然,也没再多说,点了点头道:
“这样,这段时间你把锦衣卫的事弄清楚,其他的你不用管,我来安排。”
“好,俺明白……”
……
翌日一早,李修刚回到金台坊大营,便被魏忠贤亲自召见。
李修倒也没有什么意外,说起来,如今任职勇卫营,而勇卫营又为御马监所管辖,御马监又是阉党的自留地。
这般算来,自己还算得上真真正正的阉党嫡系。
对这一点,李修倒也是乐见其成,如今阉党势大,放眼朝堂上下,不知道多少人费劲心机只为讨好魏忠贤,投身阉党,不然的话,魏忠贤的生祠,也不会建得到处都是了。
至于以后会不会遭受清算,李修同样看得很开,勇卫营的特殊性,将注定他不仅仅是阉党嫡系,而且还是天子嫡系,有这光环笼罩着,他可是安全得很。
魏忠贤一番召见,自然是一番勉励及赏赐。
金银不少,李修是照单全收,这副作态,倒也让魏忠贤的态度明显亲和不少。
至于李修顺便提出的二娃子调动一事,魏忠贤亦是没有丝毫在意的应了下来……
……
第八十二章 骤变突生
“砰砰砰!”
硝烟滚滚,火光闪烁。
京城郊外,一场突如其来的遭遇战亦是骤然开启。
军阵森严,战旗猎猎,隆隆战鼓之间,巍峨军阵推进,训练有素的官军将士,如秋风扫落叶一般,轻而易举的将这支流寇击溃。
片刻之间,战况便彻底变化,从正面遭遇战,演变成了追击歼灭战!
鼓声震荡,军阵亦是行云流水般的随之变化,从千人一体的铁甲军阵,化为三五人一组,简洁而又高效的阵型搭配,如一架架杀戮机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给这片平原染上了一层血色。
此时此刻,对每一名贼寇而言,这简直就是噩梦一般的无妄之灾。
突然的遭遇,突然的战斗,也没给他们丝毫反应时间,便演变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该死啊!”
有贼寇不甘怒吼,大刀挥舞,可迎接他的却是攻守兼备之军阵,火铳,长枪,大盾……
杀戮,彻底蔓延至整个平原,直到最后,血腥遍野,归于寂静……
冲天火光染红了半边天,尸躯焚烧,兵戈游曳,肆意的铁甲洪流已然再次启程,军阵森严,寂静无声,旗帜招展,飘荡的李字旗在山间显现,这支铁甲洪流,亦是朝京城的方向快速而去。
这支官军,自然就是李修所统领的勇卫营一部。
距离上次天启检阅,已然过去了小半年时间。
有着那一次检阅的成果存在,勇卫营自然早已成了香饽饽,无论是银饷待遇,亦或者兵甲武器,皆是享受着最好的。
但,荣耀也是束缚,尤其是勇卫营直属天子的特殊性,也注定了将遭受到文官群体的抵制。
故而,小半年下来,尽管天启皇帝有心派遣勇卫营出征历练,立下功勋,也好给她这个天子增加点军威。
天子的打算很好,但大明朝的文官,士大夫们又岂会让天子如意。
每每地方有战事动静,天启皇帝稍有异动,迎来的便是大规模的弹劾驳回,纵使阉党再一手遮天,也没丝毫办法。
如此情况之下,整个勇卫营,也只能老老实实当着缩头乌龟,每日蜷缩在金台坊大营……
虽是如此,但魏忠贤何等人物,又岂会被完全压制,直接以北直隶白莲教余孽尚存,勾结流寇作乱为由,直接下令锦衣卫与东厂大动干戈。
而勇卫营,则在这大动干戈之间,也被派出京城,美曰其名实操,而事实上,则是作为主力清剿镇压从山东陕西一带流窜而来的叛军。
以战促练,数月时间,勇卫十营,轮番出动,在这难得的出战机会面前,谁都不会怠慢丝毫。
再加之有着东厂以及锦衣卫的协助,不仅仅是从山东陕西流窜而来的流寇,甚至连带着京城附近的山匪贼寇,都是遭了殃。
以李修为例,他率部出京已有两月有余,其中绝大部分时候,几乎都是在行剿匪之事。
毕竟,虽说有流寇,但真正突破朝廷围追堵截至北直隶的,也只是少数,而且大都是残兵败将,不值一提。
这难得的出京机会,李修自然不会浪费,于是乎,勇卫营的屠刀,就对准了这些打家劫舍或者说占山为王的土匪贼寇。
数月征伐,尽管在李修看来,只是一些小打小闹,但不管如何,也算是经历过沙场厮杀,这支千人战兵营,已然颇有几分真正的精锐气势。
“修……千户,今天咱们是准备赶回京城嘛?”
“对。”
李修收起手中舆图,环视一眼行军前行的麾下众将士,点了点头:“再过几天便是信王开府之日,提前回去,也好做点准备。”
“传令下去,加快行军速度,日落之前赶回金台坊大营!”
“好!”
二娃子点头领命,驭马飞奔,军令随之传下,本就不慢的行军速度,亦是骤然提升不少。
当天色渐暗,天际之间,巍峨的城池之影,亦是缓缓的出现在大军将士视野之中。
官道之上,行走的商旅行人,亦也是越来越多,只不过见大军行进,杀气腾腾,一个个也都是连连避让,生怕有所触犯。
京城已近在眼前,大军行进的速度却是不减反增,毕竟,京城乃是都城,对兵戈之事本就极为慎重,若非勇卫营的特殊性,恐怕连靠近京城都做不到。
纵使如此,若是错过了入城时间,在城外吹上一夜风,受上一夜冻,那是少不了的,这一点,勇卫营将士显然都无比清楚。
好在行军速度并不算慢,甚至在李修的严令之下,行军速度亦是远远超出了平日里正常行军之速度,距离城门关闭还有半个多时辰,李修便率领着麾下将士抵达了城门处。
勇卫营虽隶属御马监,为天子亲军,但兵戈入京,本就不是一件小事,入城程序亦是无比的繁琐,各方面都需要协调汇报,折腾许久,才堪堪将程序走完。
“传令下去,准备入城!”
驭马扬鞭于城门之下,李修抬头望了一眼这巍峨的京城城门,朝身旁将士下令道。
“准备入城!”
传令兵立马就将命令传达而下,停滞在城门外的千余将士,亦是随着李修的命令而收拢起来,缓缓的朝城门里而去。
“轰!”
可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只听到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声骤然响起,肉眼所及之处,一朵遮天蔽日的蘑菇云冲天而起。
刹那间,火光冲天,烟尘滚滚,大半个京城,瞬间被硝烟土尘席卷,汹涌的气浪携带着土石砖瓦,似毁天灭地的巨龙一般,朝四面八方呼啸而去。
这般恐怖的剧变之下,天地亦是为之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