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是清晰的一点,那就是商业的繁荣,必然会慢慢带动百姓富裕。
百姓富裕,又会更进一步的促进商业繁荣,如此循环往复,百姓的抗灾能力跃迁,生存环境提升,天灾之下,朝廷的压力,也能大大减弱。
天子所期待的场景,俨然已经从这西北边关,正通过蔓延的商业脉络,一点一点的朝各地覆盖而去。
漠南,漠北,漠西……
如此浩瀚之地,堪称恐怖的资源需求,古之丝绸路,今之聚宝盆!
南北之平衡,在这聚宝盆的影响之下,亦是再给北方添上了一枚筹码。
天子之宏伟预想,在这西北边关,俨然已经初显雏形。
当天子之驾抵达西北边关之时,已然至昭武十年末。
对天子而言,这是一次巡视边关之旅,但对边关之外而言,大恒天子亲至西北边关,这无疑就是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
从前明,到大恒,不管是镇北侯,亦或者秦公,乃至当下的昭武帝。
天子每一次至边关,皆是一片腥风血雨,对这一点,体会最深的,莫过于从前明开始,就与当今天子纠缠不休的林丹汗了。
从当年镇北侯数万铁骑北踏草原,击破漠南漠北,将他林丹汗从亡国边缘拉了起来,再到大恒初立,他林丹汗与后金联盟,数十万大军叩边大恒,结果却是一败涂地。
那号称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后金,都直接被亡国灭种,留下大小猫两三只苟延残喘,直至当下,都还是寄人篱下,受尽憋屈。
再至他多次南下,每一次,却都被碰得个头破血流,到最后,甚至都没有战争,仅仅是挑拨是非,就几乎将他辛辛苦苦创下的基业葬送!
当下,草原战乱已久,准葛尔,和硕特皆是虎视眈眈,如此之势,大恒天子至西北边关,哪怕谁都知道是巡视,但林丹汗又岂敢放松。
早在消息传出之时,本因大恒无动静,而掉至漠北与准葛尔作战的诸万户,亦是紧急调回漠南,监视河套,防备大恒突袭。
林丹汗如临大敌,对和硕特以及以准葛尔为首的三大部而言,显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和硕特部本为西北盟主,称王称霸,却被大恒逼得成了藩国。
位于大恒图谋已久之地的藩国,其处境如何,自然可想而知。
对和硕特部在藏地的战事,大恒虽是不遗余力的支持。
但支持的同时,侵蚀,亦是从未停止。
从之前小心翼翼的修路,到现如今光明正大的开山修路,甚至还发文让和硕特部配合。
崎区慢慢成坦途,换来的,便是大恒西北边军的一步一步前进。
名义上是支援,但实际上,已然是以支援名义驻军。
顺着开辟出的道路,大恒之商旅,络绎不绝,极大充实些和硕特的底气同时,亦是让和硕特部愈发的难以抗拒大恒的一切。
当然这些,对和硕特部权贵而言,尚且难看懂大恒这一套经济霸权之策,但军事霸权之策,却是在那些驻军之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只不过,对和硕特而言,在当下外有强敌的情况下,已然很难反抗大恒的一切。
大恒天子至西北,藩国自然是少不得朝拜。
早在天子刚入陕西之时,和硕特部大汗便乖乖领着诸权贵入西北边关,等候着天子之驾的来临。
第七百三十二章 肥肉
而对准葛尔三大部而言,显然是如林丹汗那般的惊恐。
大恒对西北的野心,早已是昭然若彰。
打压拉拢,将和硕特部化为藩国,开山修路,崎区化坦途,这么多年下来,西北之崎区地势,虽依旧存在,也依旧是大难题
但对大恒而言,也绝对不在是曾经那般不可逾越,对西北藏地而言,也绝不在是如曾经那般天然长城,可以完全隔绝中央王朝的窥视。
四川,陕西……
与西北藏地接壤之省份,这些年对通往藏地道路之开辟,就从未停止过。
尤其是在和硕特部为藩国,消除最大的隐患之后,整个西北的重心,除了边关互市,就是在于开山修路。
大恒朝堂中枢,仅仅是西北开山修路这一项支出,每年几乎都高达百万之多。
当下之道路,哪怕尚且不能支撑大恒动辄数十万大军的远征,但调集数万精锐,绝对是绰绰有余了。
若大恒与蒙古议和,甚至都可直接从草原入藏,前后夹击,对准葛尔三大部而言,必将是如天倾一般的噩梦。
如此之下,在和硕特部老老实实前去迎接自家主子之时,蒙古,准葛尔诸部落,俨然已成惊弓之鸟,死死的盯着大恒西北边关,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足以让他们为之心惊胆颤。
而这一切,显然都不会被蒙古还有准葛尔所左右,天子之驾,依旧稳步前进,在这昭武十年年末,终还是稳稳抵达了这西北边关。
一如曾经大恒对河套地区的经营一般,明面上的边关,依旧是固有之关城,但实则,大恒铁骑的活动范围,早已深入了河套地区,筑城修路,距离统治,缺的,也不过是天子一道旨意,定下正式的名义。
当今西北边关,亦是如此。
西北边军的活动范围,随着开山修路的持续,甚至都直接到了和硕特部腹地,进入了名副其实的藏地。
所谓边关,时至当下,就如曾经的山海关,当下的陕西北疆边镇一般,在已经开拓出去的情况下,象征意义,已然大过了实际意义。
实际的意义话,商贸,显然就是这西北边关的主要意义所在。
边关互市,本就是极其敏感之事,自然不可能全面放开西北边境。
哪怕是当下西北商贸俨然有恢复丝绸之路的繁荣,大恒的西北商贸,也只是集中在陕西,四川与藏地接壤的几处要地。
一切的边关商贸行为,皆需在这些要地进行,就如市舶司的存在一般。
但与市舶司不同的是,超出市舶司界限,定性是为走私,只要性质不是特别恶劣,顶天了也只是抄家发配之刑。
而在这西北边关,超出界限,则视为通敌,是杀头的大罪!
如此严刑峻法,有没有震慑力天子尚不清楚,但每年,在西北边关,因通敌而问斩抄家者,却也并不在少数。
边关商旅络绎不绝,本该是一片喧嚣之景,在今日,却是尽显森严,寂静无声。
城门的搜查过关,比之往日,俨然要谨慎严格了数倍都不止,城中随处可见巡逻之衙役,将士。
在关城下,定国公周遇吉携西北文武伫立,默默等候着天子之驾的抵达。
文武肃静,定国公周遇吉看似平静,心中却是莫名的有些忐忑。
从前明崇祯年,他便受命坐镇陕西,平民乱,可多年过去,民乱之镇压,也一直是治标不治本,如救火队一般,四处奔波镇压,也未曾解决陕西民乱的存在。
虽有当年前明朝廷赈灾不利之因,但总督陕西,责任自然是脱不开。
可就是如此,他却也是随着天子崛起之势,一路腾云直上,从伯爵,到侯爵,再到大恒立国之后的世袭公爵……
功不配位本已是赤裸裸之事。
可在那一场立国之战中,越国公坐镇江南,以一偏师之力,镇江南之乱,挡南明兵锋,护住大恒后方之安宁。
靖国公坐镇蓟镇,硬生生拖住后金十数万铁骑,不可谓不居功至伟。
辽国公坐镇山海关,挡辽镇十数万大军,一战尽全功,破灭辽镇十数万大军,直接创造了决胜之机,可谓是泼天之功。
唯有他,挡一偏师,亦是全军覆没,若非天子派兵救援及时,他堂堂大恒国公,恐怕都成了阶下囚。
一场立国之战,其他三位国公,皆是战功赫赫,居功至伟,唯有他,战功寥寥,反倒拖尽后腿。
可就是这般,天子也没有追究他的责任,从朝鲜总督,到当下陕西总督,督管对西北藏地之军事,掌着西北这一块泼天利益之地。
但天子不追究,不代表他自己不懂,不代表他人看不清楚。
功过是非,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杆称。
当前大恒一大票野心勃勃的侯爵,有些战功之显赫,比之他这个国公都强上不少,盯着他的,可不在少数。
若非他与其他三位国公,颇有当年勇卫旧情所在,当年战事失利,随便一人落井下石,他恐怕就如那卢象升一般,已然彻彻底底的为一透明人。
纵使如此,这些年,对他多有非议者,亦是不在少数。
毫不夸张的说,他做得再多,也是在攒功劳,在戴罪立功,在让自己功能配位!
而他当前的功,与他当前的权位,远远难以企及。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他功不配位,自然也是如此。
之所以能安然无恙至今,只是因为天子还护着他。
如若不然……
周遇吉有些不敢想。
体会过权利,要彻底放下,成为一个空有爵位的透明人,他又岂会愿意,岂会甘心。
而这一切,皆在于天子。
天子还护着他,他就还能继续积攒功劳,让自己功能配位,让他之一系的将帅,更加稳固。
他周家的权贵荣华,也就还能持续。
天子不愿了,甚至都用不着天子下旨……
现如今的武勋,可不是如从前那般,完完全全的一体。
这么多年下来,错综复杂,人心叵测,同样也适用于武勋。
天子不护着他可,那虎视眈眈的存在,就会汹涌而来,将他彻底撕碎,吞下西北当前这块泼天的肥肉……
……
第七百三十三 作用
“来了。”
不知何时,一道声音骤然响起,周遇吉的重重思绪,亦是被打断,
放眼望去,只见笔直蔓延之官道上,龙旗招展,甲胃森寒,浩浩荡荡的天子之驾,俨然缓缓而来。
“臣等恭迎陛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武群臣拜倒高呼,这边关要塞,在这呼喝声中,俨然骤然寂静。
许久,才见一道平澹之声响起。
“都免礼吧。”
“谢陛下。”
文武群臣再高呼一拜,才缓缓起身。
映入群臣眼帘的,天子自然是首当其冲。
天下之官,从大恒秩序步入正轨之后,科举,民科,乃至将士转业,皆是从京城分配至天下各地为官。
无论是科举,亦或者民科学院,皆在于京城,每一次,天子皆会亲临。
对当前的大恒之官,天子,基本上都算不上陌生。
眼下之天子,俨然依旧年富力强,多年主宰天下,人头滚滚之下,带来的,便是望而生畏的威严。
而最引人注目的,显然就是天子身后伫立了诸华衣少年。
天子巡视天下,那在辽省掀起的大桉,辽省巡抚总督的罢免,虽引起天下震荡,但那,却也只是一时之风波。
最长久引人注目的,自然莫过于这一群华衣少年。
大恒立国十年,后位便已空悬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