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刀无情插落，鲜血溅射。
江辰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不好意思，你江哥善心有限，今日份的用完了。”
而后他便残忍杀害了两鬼。
转过头，目光落在1号身上，若有所思起来。
江辰之所以留下他，当然不是因为他的故事感人，实际上死后化为鬼的人，生前遭遇都很凄惨。
这并非江辰的关注点。
他只是通过病历，以及1号先前种种异于其它鬼的举动，进一步确认了，这是一只残存有一丝人性的鬼。
就和当初郑氏山庄的女水鬼一样。
这样的鬼，能极大概率成为阴差的伴生鬼。
刷一次鬼气，和将来天天都能去刷鬼气的区别，江辰还是分得清的。
同时在接触了一只只残存人性的鬼后，他此刻也隐约发现了，它们间的一个共同点。
“女水鬼放心不下来自同村的伙伴，苏巧放心不下自己姐姐，1号心底依旧念着自己的女儿……”
“也就是说，这些鬼在执念、怨恨和不甘构成的强烈痛苦侵蚀下，内心依旧保留了一束光，这就成了他们仅存的人性。”
江辰喃喃自语，记下了这一发现。
这听上去简单，其实相当不容易。
九州有句古话，我死后，管它洪水滔天。
一般人怀着怨恨与不甘死去，复仇的烈焰会燃尽一切理智，哪怕亲生父母在面前，也会毫不犹豫的杀死他们。
唯有一些最为善良、纯净，或者理智格外强大的人，才有可能在无尽的痛苦和折磨之中，依旧牢牢记住，不能伤害那个对自己最重要的人。
1号此刻也有些发懵，不明白为什么对方放过了自己。
难道是因为同情？
可他明明就是一个手段残忍的罪犯，又怎么会同情别人？还是说，这是犯罪高手之间的惺惺相惜？
一时间，他惊疑不定起来。
江辰这时看向了15号，轻叹一声开口：“塔姆，你也跟着我这么久了，一路上还算听话。”
“作为奖励，过来，我给你一个痛快的。”
15号张了张嘴。
我听话还是得死？
“狗东西！鬼气+999！”
她面露惊恐的后退，脑袋不断摇晃：“不……不要，别杀我，别杀我……”
“听话，一点都不疼，很快就过去了。”江辰语气宠溺的开口，一步步逼近。
15号虽然看上去正常，但那只是因为她还没发病而已。
比如此刻。
在极致的恐慌之中，她脑袋晃动的速率一点点加快，最后露出了满身满脸的疤痕，死前似乎遭受过虐待。
她抱着头蹲在墙角。
“别杀我，别杀我，别伤害我……”
无助的语气，既压抑又阴冷，她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突然变得暴虐，疯狂出手杀死想伤害自己的人。
不过当念及这个男人的可怕。
15号眼底的阴冷又爆发不出来，只能愈发无助。
“不，求求你，放过我……我只是不想再受她们欺负了，我只杀死过那些伤害我的人……求求你！”
15号哭喊着递出一份病历，那上面布满了血红的手印。
江辰念在她一路上的功劳，看了几眼。
发现15号生前是一个常年遭受校园暴力的女学生，某一天她终于忍受不住了，选择跳楼自杀，而后害死了一整个寝室的舍友。
她之所以喜欢钻铁栏，也是因为极度缺乏安全感，连门都不敢走，而是特意去寻求这种狭小的通道。
对于缺乏安全感的人而言，这能带给她们一定的心理安慰。
“你的遭遇我很同情。”
“但干我们这行，是有规矩的……”
江辰眉头皱起，对方的确很惨，而且根据病历来看，她杀死舍友后就进了第七病栋，也没有机会去伤害无辜者。
但她终究没有残存人性，有机会的情况下，依旧会见谁杀谁。
“不过你的执念居然是胆小，这么来说的话……”
江辰沉吟片刻，指着一旁病床：“躺上去，给你一个机会，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的造化了。”
15号相当识趣，尽管露出了死状，还是和之前一样听话，立马躺了上去。
江辰拿束缚带把她绑好，又分别在手脚处钉下四枚长钢钉。
算是一个简单的封印。
他想的是，对方这么胆小，封鬼入体过程中估计不怎么敢反噬，说不定也能增大阴差成功概率。
当然了，这只是一个猜想。
具体还得看到时候的实践。
主要江辰现在心情很不错，和医生一战中，几个病人已经贡献出了足够的鬼气。
他耳边早就响起过一声提示。
“五星化妖卡抽取权限解锁”
所以此刻，他展现出了难得的仁慈。
处理好15号后，江辰又扭头看向1号。
对方虽然很惊疑，但能活下去，就能继续找女儿，他也立马二话不说的躺上了床。
江辰也照样来了个自创封印。
从这里也能看出，1号的确是条汉子，他给15号钉钉子的时候，对方哭爹喊娘，嗓子都快叫破了。
1号虽然额角青筋和黑色血管都爆凸出来了，可愣是咬着牙关，哼都没哼一声。
在江辰转身出门时。
1号突然开口：“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手段如此残忍之人，会就这样放过自己，自己先前可是还想置他于死地啊！
江辰头也没回，摆了摆手：“阴曹专员。”
他省略了“叫起床”三个字。
听到这话，1号神色一震，他成为鬼后，自然听说过阴曹这个名字，也明白这是九州的官方组织。
唯一不解的是。
官方组织内，不应该都是正道人士吗？
“等等！”1号犹豫了一下，又喊了一句：“既然你是官方组织的人，你难道是想颠覆这所医院？”
江辰不置可否。
“不行的，你虽然很强大，但依旧不可能做到。”
“你知道这所医院的底蕴有多恐怖吗？”
“那种发怒时衣服半红的医生，在这里只是最底层的医生而已，往往只有资格接送新来的病人，以及管理我们一楼病人，带我们去治疗室进行治疗。”
“这栋楼更高层的地方，还有一种更可怕的医生，他们生气的时候，衣服会完完全全变得殷红似血，散发出的气息，让人灵魂都要颤栗！”
“他们是一群怪物，一群常人难以理解的怪物。”
“你去了，只能是送死！”
第308章 我若倒下，亦会有千万人赴死
1号说完，身体剧烈抖动着，似乎想起了某段很不好的回忆。
“你说的这样浑身鲜红的怪物，这所医院，有多少？”
江辰这时顿下脚步，转过身来。
1号愣了愣，从这个男人眼中，他竟然看到了一丝莫名的兴奋。
“我不知道，有次我杀死了原本的1号病人，楼上下来了一个我从没见过的医生，别的医生都对他很敬畏。”
“他把我带上了三楼的出院观察区，让我和那几个最为变态的病人待一个小时，似乎是作为某种惩罚，或是考验。”
“那几个病人十分疯狂。”
“我们上去时，他们居然藏在阴暗处伺机出手，想把那个医生害死。”
“然后我就见到了终生难忘的一幕，那个医生衣服全部变得猩红，整条走廊都流淌着他的血液，他就仿佛一个从地狱最深处走出的怪物！”
“一个眼神，我就差点儿失禁。”
“他把几个病人折磨一番之后，看到缩在墙角的我，脸色有些不好看，好像说了一句，我还不够格，又拎起我丢了下来。”
1号说完，怪异的笑了一下：“不过其实我当时并没有那么害怕。”
“但我看到了那几个重症病人的样子，他们的神情和野兽没两样，瞳孔里满是血丝，状态极其不稳定。”
“它们已经不是人了，是怪物，是抛弃了一切的怪物！”
“我不想成为那个状态，我还想找到彤彤，带她回家。”
江辰目露诧异。
没想到1号还有这种本事，在血衣面前演戏，并且能成功，说不定他已经达到了这所医院重症病人的标准。
“嗯。”
他点了点头，转身继续出门。
“兄弟，不是我小觑你，那些血色衣服的医生，真的不是人力所能对付的，我建议你最好先逃出去，上报你们官方组织，请来援手！”1号沉声开口。
江辰却头也不回，只是摆了摆手。
“人力有时穷，这世上有许多事都超出了我们的承受极限，可一些事，总要有人去做，一些罪，总要有人去审判。”
“它们是怪物不假，但我们呢？”
“我们是人！”
“薪火不绝，信念不灭。”
“我若倒下，亦会有千万人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