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厉的样子显得有些激动，不复先前的冷静了。
“如果说，那个叫邢玉的女孩将你心中的善全部葬送，那那个叫温婉的女孩，就将你的心彻底染成了恶吗?”
叶离再度开口。
邢厉整个人身躯一颤。
一直尘封着的无比痛苦的记忆不由得再次冒了出来，充斥整个脑海。
五十年前的经历，让他对这个世界彻底失望，然后，他就成为了魔王。
邢厉的双手颤抖着，他的思绪开始飘回了五十年前蒙那王都的那道小陋巷。
恰逢阴雨天气，王都格外潮湿，更别说那阴暗的小巷了。
早已是苔藓遍布，潮气弥天了。
踏踏踏……
一个少年，穿着单薄的破布衣裳，怀里揣着油布纸。
他快步疾奔，淌过污水，冲向小巷的尽头。
“呼呼呼!”
油布纸中包着的是他在旅店帮工一个上午，店主打赏给他的几个肉包。
他急切地想要回去，家里还有亲爱的妹妹一直在等他。
少年抱紧油布纸，气喘吁吁地奔跑着。
小巷尽头，越过拐弯处的两三座破屋，接下来就是他家的小木屋了。
“小玉!”
少年满脸激动地推开大门。
妹妹看到肉包，会露出怎样高兴的笑容呢?
少年如是期望着。
第213章 回首凡尘，痛不欲生
啪嗒!
几个大肉包子直接掉到了地上，骨碌碌地裹上了污浊的泥浆。
“为什么……会这样……”
此时此刻，恰逢瓢泼大雨，天空上一道刺目的雷霆轰然落下。
邢厉怔怔地看着屋内所发生的一切。
他亲爱的妹妹正躺倒在地，双目无神地看着天花板。
她的身上有一个流浪汉。
一旁是卸下的衣物。
除了那个流浪汉外，还有另外几个人，皆是衣冠不整地围着自己的妹妹。
邢厉整个人都直接愣住了。
“啊啊啊啊!”
下一秒，他开始疯狂咆哮起来，他顺手就从一旁拎起一根大木棒子，朝着里面几个流浪汉冲去。
砰!
他一棒子将妹妹身上那个人砸翻。
“哎呦卧槽!”
那流浪汉玩的正爽，突然被人脑门来了一棍，整个人都傻住了。
他急忙提起裤腰带，从一旁爬起来。
看清是一个年岁不大的少年后，他脸上浮现出一抹狠厉之色。
“妈的，逼崽子!上!打他!”
他连忙招呼起身边其余的几位流浪汉，几个人纷纷朝着邢厉包围而去。
砰砰砰!
邢厉直接被人一把夺走木棒，随后好几记老拳招呼到他的脸上。
“日你妈的小比崽子，打扰老子的兴致，我打不死你!”
“死妈孤儿!要不是我们允许，你以为你能住在流民区?”
“老子们玩一下怎么了?十六岁不让玩是吧?妈的，打死你!”
几个流浪汉边骂边打，没一会儿，邢厉便被打的满头鲜血，气若游丝。
“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可即使如此，他嘴里依旧喃喃自语。
他浑身上下仿佛有怨气在弥漫，整个人狰狞仿若恶鬼。
“喂，要不，我们走吧，阿大。”
看着邢厉狰狞的样子，有一个流浪汉不由自主地开始恐惧起来。
“咕咚，走，走吧。”
流浪汉老大咽了口口水。
没来由的感到恐惧，他们觉得此时的邢厉像极了恶鬼。
“走走走!”
几人手忙脚乱地整理好衣服，直接夺门而出。
几人走后，邢厉趴在地上，痛苦地喘息着。
“啊!哈!哈!呼!”
他挣扎着爬了起来，连滚带爬地冲到妹妹身边。
帮她穿好衣物。
“小玉!小玉!哥来了，坏人都被我没事了，不怕，不怕，小玉!”
他紧紧拥住邢玉，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揉进自己身体里。
“哥……”
沙哑的声音响起，邢厉低头看去，只见邢玉黯淡无光的双眼中出现了一抹神采。
“小玉!你没事吧，小玉!”
邢厉急忙搀扶起妹妹。
“嗯，哥，你饿了吧，我给你做饭去。”
邢玉强忍着下身的撕痛，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朝着角落里的大锅走去。
“不饿，哥不饿，是哥对不起你!小玉，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看着这样的妹妹，邢厉泪如雨下，他再度将其拥入怀中。
邢厉在哭，邢玉却面无表情，只是，那一滴从眼角滴落的泪珠仿佛在述说着一切。
这世界的悲哀与沉痛。
“哦，对了，哥哥给你带了包子回来，你要不要吃包子!大肉包子哦，皮薄汁多的，很香的!”
邢厉突然想到了什么，急急忙忙地冲到门外。
他手里揣着几个脏兮兮的包子。
“嗯，外皮被泥水弄脏了，不能吃了。”
邢厉一脸遗憾。
“哦，对，里面的肉干净的，肉可以吃!”
说着，邢厉掰开包子，露出里面的肉馅。
这包子意外的竟然还在冒热气。
“小玉，吃吧，小玉。”
邢玉看着包子发愣。
可她一抬头，就对上了邢厉那对诚挚的眸子。
“嗯，谢谢哥哥。”
她微微晃神，随后一口咬下邢厉手中肉馅，露出幸福的表情。
“很好吃。”
她微微一笑，似有倾国倾城之姿。
邢厉喜极而泣。
“好吃就好，好吃就多吃些。”
他把一个个肉包掰开，将里面的肉馅给妹妹吃。
自己则一点一点地撕包子皮上并未沾染脏污的部分。
不断塞入嘴里。
这天晚上，兄妹两人一如既往地谈天说地，邢玉静静听着哥哥伟大的梦想，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以后，等我赚了钱，就在这王都买一栋房子，春天，我们可以在院子里种花，冬天就一起打雪仗，秋天我们在外面烤肉。”
“鲜嫩多汁的牛肉，猪肉，羊肉，到时候我们吃个爽!”
他摸着妹妹的秀发，一脸坚毅。
“小玉，我发誓，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嗯，我相信你。”
邢玉在笑，笑靥如花。
然后，第二天邢玉就死了。
上吊自杀，吊死在自家的房梁。
邢厉早上醒来后才发现她已经僵硬的尸体。
或许，从悲剧发生的那一刻，她的心就已经死了。
昨天晚上的谈笑，仿佛是邢厉一场大梦，又或者，是邢玉死前最后的回光返照。
人死如灯灭，这下子，邢厉是真的只有一个人了。
“妹妹，在下面你要好好的，哥哥很快就来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