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和他抗衡的人，抵抗的不止是必将崛起的北原投资，还有时代大势
注定在泡沫破灭后燃烧殆尽的日本经济；
注定迈入三十年经济大萧条时期的日本；
注定要崛起在新时代的三大支柱新行业！
敢和历史车轮扳手腕的人，最后都被狠狠碾死在了轮子底下。
北原苍介还是颇为感慨，起初选择帮助宫泽喜一，他也希望这个能做一年多的首相给自己带来一些便利，毕竟在东京最高裁判所的法庭上，他出庭作证，是自己最忠实的盟友。
可惜，宫泽家最后还是选择了和他分道扬镳。
既然如此，那他就扶持一个新的支持者即可。
细川护熙的日本新党是日本历史上第一个在野党执政的例子，没有自民党错综复杂关系和心理包袱的他更加大胆，可惜这位新任首相没能阻止大时代的扭转，最后不得不背负经济危机的黑锅。
在他之后上台的是羽田孜和村山富市，前者也曾是日本新党的骨干，后来自立了日本新生党，可惜只当了短短的2个月首相就下台了，后者是中空期被推上位抗压力的老头，只是一个过渡。
无论是细川护熙还是羽田孜，他们都野心勃勃，雄心壮志，可惜没有能力挽回经济颓势，在国民的失望中下台，加上抗压的村山富市，三人一共在任时间不过2年零3个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下一位铺垫。
那一位，才是北原苍介押注的人选。
时任两年半，将经济浪潮扛过去的两任首相桥本龙太郎！
当然，此时得到北原投资大力支持的新党党魁细川护熙并不知道北原苍介的真实目的，还以为他是自己的忠实簇拥。
作为其中牵线搭桥的桥本龙太郎则和三和财团一起化身为北原苍介的后盾和牵线人，这段时间，北原苍介还搭上了类似永野健这样的关系。
这些东京豪门不得不承认北原家已经是他们无法忽视的重量级新兴豪门。
如今总资产达到5.2兆的北原投资跻身日本株式会社前50名，排列在第47位！
它从注册到如今不过1年时间！
发展速度极度骇人。
从无人在意的边边角角，到现在莫名垄断物流业，发展起几大新兴产业，直到现在细川护熙提出的新政策完美切合北原投资的发展方针，再傻的人也看出一些不对劲了。
吃完早饭，北原苍介来到京都分行，行内气氛低迷，因为佐藤隆那个可笑的联合融资项目，京都分行一下子处境堪忧，又强行投出去5000亿后，分行果然如北原苍介所说般，遭遇了重大金融危机。
此时回顾行长陶太郎和融资部长佐藤隆跪舔四大会社时的样子，行内众人只觉得发自内心的恶心，对始终持反对意见的北原苍介则表达了一丝莫名的好感。
例行早会时，气氛严肃，作为行长的陶太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底下的职员们一个个怨念十足，他还无法反驳。
这么多钱都没了，谁来承担责任？
不说年底的升职加薪，他们还能不能留在京都分行的岗位工作都是问题呢。
而作为主要负责人的佐藤隆干脆将自己锁在了办公室里闭门不出，处于完全自暴自弃的状态。
“有关这次的联合融资项目和无息救市贷款......分行可能不得不背负高达总计6000亿的损失，如果算上资金流转造成的损失......”
陶太郎竭力用平和的语气和他们说着，这个黑锅有点大，他是不可能一个人去背的。
只是话才说到一半，就被下首的北原苍介忽然打断。
“抱歉，行长，您刚才说的那句，分行不得不承担责任，这点我实在无法认同。”
“？？？”
许多人的视线注视过来。
他的话没有停止，继续说着，
“至于北原副行长担忧的问题，我在这里承诺，无论现在出现怎么样的问题，我陶太郎都会一力承担！”
“我记得您当时是在开会时这么说的吧，因此我才会认同你们的这个企划，但我也重申过，我不赞成这样的企划，包括后来的无息贷款，我也说过，如果愿意承认他们不是优质会社，向总行董事会提出他们是劣质客户，并且追回贷款，这样一来，至少我们还能亡羊补牢，不用承担全责！”
北原苍介一席话说得掷地有声，陶太郎涨红了脸颊却无法反驳，他确实说过自己会一力承担责任，而北原苍介也确实多次表明立场，反对这些贷款！
“北原副行长......说的很有道理，可事已至此，我们再说这些东西也......”陶太郎还想再说什么，却发现什么都说不下去了。
到了这个地步，解决问题的方案才是关键，他偷偷瞥向北原苍介，这个男人似乎是唯一能将京都分行拉出泥沼的救星。
可让他开口请求北原苍介协助，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北原苍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淡淡说道：“也是，现在不管追究谁的责任都无济于事，重要的是解决点当下的难题，关于这点，行长您有什么好的建议么？”
好的建议？
陶太郎现在哪里还敢提出什么建议来！
他都开始彻底怀疑自己的眼光了。
不过，看着底下所有职员怀疑而不信任的目光，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做出一个决断。
犹豫了许久，陶太郎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诸位，此次的贷款危机，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对于这点，我深表歉意......”
说着他起身对众人深深鞠躬。
对于这种于事无补的例行道歉鞠躬，别说北原苍介，其他人都麻木了，只是看着陶太郎，静待下文。
“这一次的项目确立人是融资部部长佐藤桑，佐藤桑是东产的老职员，也是资深的银行从业者，他的眼光一向十分精准，虽然此次贷款出现了纰漏，但相信他已经有了妥善的解决方案......”
北原苍介挑眉，这老家伙还真是倔强啊，宁可再甩锅给佐藤隆，也不想对自己低头！
难道他背后还站着什么更加高位的人么？
北原苍介一直觉得东产的董事会里还有人在隐形针对自己，只是那个人是谁，他暂时无法定论，京都分行这么针对自己，也许有一部分千野家的原因，但根源一定是在东产内部！
找到那个人，揪出来，将他弄死，也是北原苍介此次的目标之一。
陶太郎还想继续说，紧闭的会议室大门突然被人用力推开。
慌张冲进来的是一名无法参加例会的普通女职员，她双手按住起伏的胸口，神情紧张惊恐，好一会儿，才平复了心情。
可以看出她的样子非常失态，北原苍介认识这个女职员，名叫小川森子，是佐藤隆的部长助理。
“怎么回事，小川桑？”融资部次长加藤美子柔声问道。
“不、不好了......佐藤、佐藤部长他......他在办公室里上吊自杀了！！！”
第279章 突破口，蛇蝎女人！
佐藤隆的自杀出乎所有人意料。
北原苍介来到融资部部长办公室时，已经有两名来自京都警察本部的警员将黄线拉了起来，他们神情严肃，并不想让这些银行职员观看现场。
走到办公室附近，北原苍介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他有点疑惑，明明是上吊自杀，怎么还有这种气味，不过高大的警员挡住了他的视线，北原苍介也看不到里面的光景。
有女职员捂住嘴巴跑去卫生间，而陶太郎则是一脸震惊和绝望，目瞪口呆地看着办公室的门，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在例行会议上，他才刚刚将黑锅甩给了佐藤隆，宁可让他去背负，也不愿意向北原苍介低头，现在倒好，人直接都没了！
“请问，谁是这家银行的负责人？”从楼下走来的一名警员下意识向最年长的陶太郎询问道。
陶太郎这才从失神落魄里回转过来，连忙回答：“鄙人就是分行长陶太郎。”
“啊，您好，陶行长，一会儿可能需要向您还有贵行的几位高层管理人员咨询一些有关死者的讯息，您看方便么？”警员站得笔直，神态谦恭，一名金融大行的分行长可是京都金融界泰山北斗般的人物，他可不敢胡乱对待。
“当然方便，方便......”陶太郎连连点头，接连几次打击让他身上仅剩的一丝锐气都消磨殆尽了。
处理现场的警员笑着将陶太郎带到了一旁空旷的会议室，而北原苍介也被邀请前往里面就座。
警员越是和气，北原苍介越是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只是单纯的自杀，那么也没必要封锁现场，不让同为银行职员的他们观看，而且特意寻找高层管理人员，让他们聚集在会议室里接受名为询问的“调查”，事情十分可疑！
北原苍介坐在位置上，身体微微靠后，思索着在京都是否有什么可以动用的关系。
同在会议室里接受询问的还有人事部部长等一干要员，而身为融资部次长的加藤美子也被要求待在会议室里待命，这点让北原苍介又颇为惊讶。
其他人都是京都分行真正的高层，唯独加藤美子只是一名次长，算是中层管理者，为什么也要在这里接受询问？
在众人焦虑和局促不安的情绪下，紧闭的会议室大门忽然被打开了。
走进来的是一名衣着笔挺，行事干练的中年警官，他刚进会议室，目光便落在了北原苍介身上，几乎同时，北原苍介也将视线投射了过去。
两人对视了一下，一切尽在不言中，很快又错开了眼神，没让任何人觉察。
宫本十二！
这个本该在大阪警察本部升职加薪的警官现在却出现在了京都。
“各位，麻烦排队一个个跟着我们的警员进一旁的小会议室接受询问，多谢各位的配合。”宫本十二面无表情，声音冷冽。
陶太郎立即起身笑道：“好的，没有问题，我们会全力配合你们的调查。”
“多谢。”宫本十二点了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他在大阪见多了那种事情很多，喜欢端着架子的银行高层，泡沫经济时期，银行就是所有行业的顶端，连公务员也不例外，看到银行职员都得给一份面子。
东产分行的行长，级别类似于大阪分行行长大和田健次，那种人物连他们当初的警察本部本部长都没什么资格会面，更别说宫本十二这样的中下层警员，这样的人物居然会对自己毕恭毕敬，他不由得也惊讶了几分。
不过他的注意力还是全数集中在北原苍介身上，没有太过在意这个所谓的分行长。
由陶太郎开始，高层管理人员一个个走去小会议室接受询问，询问时间很短，大概五分钟一个人，北原苍介似乎被刻意安排在了最后。
在他之前是加藤美子，过去前还一连轻松的女人，出来时已经面色沉重，显得有些惊慌，北原苍介起身过去，正好和她打了个照面，加藤美子低头打了个招呼便快步离开了。
北原苍介推门而入，坐在里面的是熟悉的身影，宫本十二。
“升职了？怎么调到了京都？”北原苍介大大咧咧坐下，在他的面前还站着三名警员，其中一个瞪了他一眼，一扫之前在会议室的和蔼模样。
“请注意您的言辞，这是有法律效益的特殊询问，请不要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那名警员“善意”提醒了一句。
北原苍介冷哼了一声，看向宫本十二。
宫本十二抬了下手：“黑崎桑，你带着大家出去吧，我来和北原副行长沟通。”
“课长......”姓黑崎的警员有些不情愿，刚开口，就被宫本十二不耐烦地打断了。
“好了，出去！”
“是！”
多余的三人离开后，北原苍介似笑非笑看向宫本十二。
“你让我放滨中太郎和许永中去横滨码头，就是想亲手做掉他们？！”宫本十二猛地拍了下桌子，声音低沉而严肃，“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北原苍介！你是在杀人！他们就算是罪无可恕的死刑犯，你也不能公报私仇，用那样的方式杀掉他们！你这样的做法，和他们这群畜生......又有什么区别！”
“宫本警部，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和我说这种陈年旧事么？”北原苍介惬意地靠在座位上，“因为我的事情，害得你没能升职加薪？”
“和我的升迁无关，我是在提醒你，北原苍介！你不要再继续这样下去了，否则迟早有一天，你的下场......只会比他们更加凄惨，十倍，百倍，千倍！”宫本十二声音更低了，“我......我当你是朋友，才和你说这么多！换个人，我才懒得管他死活呢！”
“多谢。”北原苍介也渐渐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不过我还是要说，这件事，我不后悔。你大概不知道吧，关于马场义壳，我和玉山秀有一个赌约，我说这个社会是腐烂的，是没有救的，他不信，他和我赌了一包和平牌香烟。”
宫本十二愣了下，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这么说，只是沉默不语，等着他继续说完。
北原苍介笑了笑，随后继续说道：“他就这么死了，死在同僚的枪下，在那些混蛋的眼皮底下被打死了！他问我，这个世界上是不是存在真正的正义，他心里是有答案的，所以他把那些证据，那包烟留给了我，但他又不愿意相信，所以他要以死来证明一些东西！可实际上呢，宫本警部，你告诉我，到底什么才是该死的正义！你能告诉我么？你能告诉玉山秀那个蠢货么？”
宫本十二听完这个，沉默不语。
玉山秀的死他也知道，马场义壳最后被扔进了监狱了，可永远也换不回这样一个年轻检察官的命，他本人很佩服这个年轻人，敢作敢为，很像当初的自己。
可岁月毕竟是抹平了自己的棱角，在大阪警察本部，一次次接触了北原苍介后，他也变得圆滑市侩了起来，也因此得到了更好的职位，更好的便利。
可他失去的是什么呢？
是不是就是年轻人所坚持到死的那份正义？
宫本十二沉默，然后抽出一根烟，犹豫了下，丢给了北原苍介。
北原苍介接过烟，点燃，吐出一个烟圈，忽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