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手就抽在了他后脖颈子上,“你他妈懂个屁!”
骂完又说:“还有,那个……你俩以后能不能少去跳舞?”
马小花和老嫖相互看了一眼,异口同声,“为啥呀?”
“不为啥,就是少去!”
马小花说:“不跳舞干啥呀?漫漫长夜,闲得五脊六兽的。”
周东北没法深说,更不好说他,只能瞪着老嫖。
老嫖嬉皮笑脸,答应的十分痛快,“嗯呐,少去,肯定少去!”
周东北知道这货是在蒙自己,可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又闲聊一会儿,两个人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
周东北都听的清清楚楚,起身说:“行了,回去吧!”
两个人往出走。
“马哥,谢谢!”他说。
马小花苍白的小脸露出了笑容,细长的眼角和眉毛朝上一挑,一张嘴却不好听:“艹,整景儿!”
周东北一挥手:“滚吧!”
当天晚上,老嫖在马小花大姨家睡的。
老太太慈眉善目,说话走路却风风火火,能看得出来,马小花其实挺怕她的。
晚上,两个人睡一张大床,老嫖紧裹着自己的被子。
这么久了,他始终没搞明白这位狂野派诗人的性取向,唯恐他钻过来糟蹋了自己……
还好,这一夜平平安安。
同夜,盛夏家。
牛素芬穿着红秋裤,脚上一双大红袜子,掐着腰站在炕上,“我告诉你盛夏,你今天就算说出个大天来也没用,不行!绝对不行!”
盛建设没好气道:“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嘎哈玩意儿一天天破马张飞滴?”
“你闭嘴!”牛素芬指着他,“要不是你天天惯着她,她能这么无法无天?”
“怎么就无法无天了?我姑娘咋了?”
“咋了?”牛素芬瞪着眼睛,“你啥时候瞎的?挺大个姑娘一宿宿不回家,在医院陪床,贱不贱?别说没同意你俩搞对象,就是同意了,也不能这么没身衬……”
盛春打了个哈欠,盛夏玩着手里的头发,一脸的浑不在意。
从小到大,她已经很习惯母亲这副样子了,你不让她骂痛快了,她也不会消停,就像后院老牛家那条大狼狗,每天都得把它撒开,在院子里好好撒撒欢儿。
“我今天再说一遍,不行,不行!不行!!”
盛夏咯咯笑了起来,牛素芬气的直蹦,“你笑啥?笑啥?你个疯丫头!”
“妈,你同不同意都没用……”
“为啥?”
“晚了呗!”
牛素芬眼睛瞬间瞪大了,腿一软,“啥晚了?你个死丫头,你说说,你说啥晚了?”
“妈,还用我明说吗?”说着话,盛夏从炕沿上站了起来,伸了伸柔软的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这两天可爱困了,走喽,睡觉去喽!”
一撩绣着一对野鸭子的门帘,走了。
“盛建设”
牛素芬大吼一声,一屁股坐在了炕上,用力拍着炕席,“造孽呀!这就是你姑娘,就是你惯的,这要是没结婚就大了肚子,你让我这张脸往哪儿搁?”
啪啪!
她眼泪一把鼻涕一把,边哭边骂。
盛建设也懵了,连忙给儿子使了个眼色,盛春转身就回了自己屋。
“你消停儿的吧,姑娘也没说啥呀……”
“还用说啥?还咋说?”牛素芬两只手用力捶着炕席,“你是不是虎?这都听不出来吗?这个小骚蹄子,这么不要脸的事儿也能干得出来……”
盛建设脸都涨得通红,大吼一声:“闭嘴!”
牛素芬打了个嗝,戛然而止。
“消停点吧,看不出姑娘是在气你吗?你个当妈的,怎么什么话都往出秃噜?”
牛素芬愣了,“你说她骗我?”
第176章 悠闲时光
“你以为呢?”盛建设压低了声音,“自己姑娘啥样你还不知道?从小学到中学,喜欢她的男孩子少吗?你看她啥时候动心过?和谁出去走过?”
牛素芬不吭声了。
“你再这样逼她,没事儿都得让你折腾出事儿来!”
盛建设接着又说:“另外我也得说说你,东北那孩子可是咱们看着长大的,啥样品质咱俩都清楚……”
“啥品质?”牛素芬眉毛立了起来,“这不就进去了嘛,而且还得关精神病院!”
“他有没有病,你不清楚吗?”盛建设问。
“我清楚有个屁用!电视里都说了,那叫什么狂躁症,可能真就是被王木生打坏了,不然咋就敢把人家脑袋劈两半了?”
“闭嘴吧,你看见劈两半了?”
“人家李嫂看见了,说满沙滩都是脑浆子……”
“可拉倒吧!小喇叭说的话你也信?”盛建设连连摆手,“我不信东北有病!有没有病你心里也清楚,也别这个时候心口不一,跟着这些傻老娘们瞎喔喔!”
牛素芬刚想要再说话,又被他抢了过去:“不就是因为没有工作嘛,你看看人家现在,承包了沙场不说,还把大丫办去了商业局,这是能耐!就这事儿,连他吴洪都办不了!”
牛素芬眼睛一亮,“那就让他把咱姑娘的工作也办了,饭店又脏又累的!”
“办了你就同意了?”
“我没说!”
“你这不是废话嘛,你不同意的话,人家凭啥给姑娘办工作?”
牛素芬又不吭声了。
盛建设说:“那你就是默许了呗!”
牛素芬嘀咕道:“别说这些没用的了,我听说进精神病院以后,好人都得折磨疯了……”
说到这儿,她竟然担心起来,随后又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盛建设有些挠头,给姑娘换个工作?哪儿那么容易,再说了,这话咋说出口啊!
北安。
第二天上午,老嫖和马小花两个人吃完早饭,就去新华书店买了好多历史书,什么《资治通鉴》、《史记》、《汉书》以及《二十四史》等等。
林林总总一大箱子,两个人抬着都用出了吃奶的劲儿。
送到精神病医院以后,三个人又一起吃了顿午饭,老嫖这才往回返。
马小花还不能走,因为他不只要办理住院手续,方方面面也都需要打点,有些事情还需要和他大姨商量着办。
外面酷暑难当,周东北却安心住了下来,每日准时三餐,起早在院子里跑上半个小时,其他时间就窝在小房间里看书。
每周末,他都会收到一封盛夏的来信,微黄的稿纸,娟秀的字迹,承载着远方的思念。
这是一段悠闲时光,以至于多少年后他都怀念……
沙场复工的第一天早上。
晨光中,六辆自行车风驰电掣,二虎和孙广志、王贵三个人都是一惊。
老嫖刚到,睡眼稀松地手搭阳棚。
打头的是杨历年,他穿了件黑色老头衫,黄胶鞋,绿军裤,风尘仆仆。
六辆自行车,每辆大梁上都绑着一把磨得锃亮的铁锹。
自行车全部支好,杨历年大步踏上沙滩,朗声道:“兄弟们,七哥来了!”
老嫖和二虎赶快迎了上去,大伙寒暄起来,随后又把他们介绍给孙广志和王贵。
一帮人聊着天,老嫖把周东北留下的话说了一遍,杨历年挠了挠脑袋:“这是疯子让你说的?”
“嗯呐!”老嫖点了点头。
“我艹,”他骂了一句,“这小子看来是早就算计好了呀!”
大伙都笑了起来。
杨历年又说:“工资开一半,剩下一半是我们还账的!”
老嫖笑道:“这我可说的不算!”
杨历年骂了一句,又问:“你说不用我们装沙子?”
老嫖点了点头。
杨历年眨着眼睛,“那我们不是白带铁锹了吗?”
二虎说:“不白带,打架能用上……”
大伙又哈哈大笑起来。
有车来了,老嫖交代了几句,把沙场交给他们,就骑车去梯子厂了。
由于胡晓光的河西湾沙场被封,来小兰河的车比以往多出了三分之一,每天平均能卖七八百块钱。
虽然不用杨历年他们装沙子,可车多起来以后,每个人也闲不着。
周旺出院了。
郝忠海和沈波、老嫖三个人去接的,两个人一人骑了辆跨斗子,幸好周家距离村口近,邻居小喇叭李嫂也没在家,否则又是一条大新闻。
在家又休养了一段时间后,周旺又来沙场打经了。
八月中旬,骄阳似火。
沙场这些人,一个个晒的像黑炭头一样。
赵光腚和老四他们五个人泡在河里不上来,杨历年和二虎、孙广志、王贵几个人躺在荫凉处抽着烟。
“几点了?”杨历年问。
孙广志说:“快一点了!”
“也该到了……”
二虎闭着眼说:“你都快赶上老太太了,磨叨了一中午!”